第八十八章 黃誠和曾碧嫻 4
曾碧嫻捂著臉轉頭看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的黃誠，是自己的錯覺嗎，可明明感覺黃誠好像親了自己一下，五味雜陳，不知所措的曾碧嫻猛地站起，扭頭朝馬戲帳篷的出口走去，剛走出門口沒多遠就被從後面追上來的黃誠拉住了胳膊，見曾碧嫻真的生氣了黃誠連聲道歉，
「小曾老師，對不起，剛才我錯了，真的對不起！」
「黃誠，雖然我很年輕，但我是你的老師，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我！」
曾碧嫻委屈地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虧我對你這麼好，這樣幫助你，你卻恩將仇報，你是人嗎你？」
看見周圍似乎有人圍觀過來，黃誠急忙將曾碧嫻拉起，連拖帶拽帶到一個假山的後面，
「別哭了，求求你了，我錯了，都怪我成不，你是我的老師不假，但我更多的是把你當朋友，你對我好，對我家人好，我很感激，但我沒恩將仇報呀，我只是喜歡你才那樣做的，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說完黃誠掏出一塊男式手絹遞給曾碧嫻擤鼻涕，用手背擦了擦掛在曾碧嫻臉上的淚珠，眉頭一皺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敲出一根香煙後用嘴銜起心煩意亂的點著，深吸一口，假山後面僵持的兩人一言不發，
「剛才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我會忘掉你剛才所做的一切，我累了，我們回家吧！」
「走吧，我送你回去，也許你忘得掉，但我做不到！」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黃誠和曾碧嫻一切照舊，相安無事，兩人誰也不再提那天在中山公園馬戲團里發生的事情，可惜到了第八天，黃誠突然就不來學校上課了，看著黃誠空蕩蕩的座位，曾碧嫻心神不寧，腦袋裡反覆冒出的各種好的不好的猜想，想著中山公園裡發生的一切，黃誠是一個不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人，那天突然說喜歡自己才那樣做的，可能真是喜歡上自己了，如果真是因為這個原因造成黃誠輟學，那將是自己最無法原諒的事情。
當晚曾碧嫻來到自從國慶節那天後就再也沒來過的黃誠的家，黃誠一早出去就沒有回來，奶奶非常高興地將曾碧嫻牽進屋裡，看見廚房裡蜂窩煤爐上的一鍋白菜雞蛋面，沒有任何澆頭，燴菜，曾碧嫻心疼地看著奶奶和黃誠的媽媽。奶奶給曾碧嫻盛了一碗面，不好意思的解釋說今天媽媽犯病了，所以沒有出去買菜，家中只有一點青菜，雞蛋，所以下了一鍋麵條作為晚飯。
黃誠的媽媽拉著曾碧嫻一起坐在那架黑色鋼琴前一遍又一遍的演奏「G弦之歌」，「第2號鋼琴協奏曲」，演奏著，演奏著，突然黃誠的媽媽眼裡飽含熱淚，似乎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到客廳中央翩翩起舞起來，彷彿一隻天鵝在湖中舒展頸項，曾碧嫻一愣，心血來潮給黃誠的媽媽伴奏起「天鵝湖」的鋼琴曲來，一曲終了，黃誠的媽媽似乎跳累了，眼神空洞地搓著雙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自言自語，彷彿眼前站著什麼人似的黃誠的媽媽時哭時笑對著空氣辯解著，控訴著。
等到很晚黃誠也沒有回來，黃誠的媽媽繼續叫著，鬧著，曾碧嫻陪著奶奶在黃誠家度過一夜，接下來的六天，黃誠的媽媽天天白天睡覺，晚上哭鬧，唱歌跳舞砸東西，怕傷著奶奶曾碧嫻每晚都陪著奶奶一邊等黃誠回來，一邊默默地守候在黃誠的媽媽身邊。到了第七天的傍晚，就在曾碧嫻無比懊惱可能因為自己讓黃誠再也不想來學校上學時，在走進離黃誠家不遠的那排破圍牆時，一群扭打在一起的幾個人影擋住了曾碧嫻的去路，隱約看見好像是一群人壓著剪著寸頭特徵分明的黃誠拳打腳踢，曾碧嫻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拾起路邊的一根木棒向正在踢黃誠的一名男子背後砸去，一邊砸一邊叫，
「來人呀，救命呀!」
漆黑的夜晚，寂靜的環境，曾碧嫻尖銳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一位男生放開黃誠轉向曾碧嫻似乎想捂住她的嘴巴，曾碧嫻向後一躲，不想穿著半高跟的皮鞋碰到一塊石頭腳一崴摔倒在地，黃誠看見曾碧嫻摔倒了急紅了眼，不顧身上的棍棒，撩開兩人的拳腳來到曾碧嫻跟前扶她起來，剛站起來的曾碧嫻看見後面又一，兩個傢伙揮舞著棒子過來連忙忍痛跑到黃誠身後雙手環抱住黃誠的腰替他擋了兩棍，「哎呦！」一聲凄厲的慘叫把眾人嚇得一愣，丟下棍棒作鳥獸狀般散去。滿臉是血的黃誠看見因為疼痛蹲在地上的曾碧嫻心疼不已，一把抱起曾碧嫻往家裡跑去。
扔下開門后一臉驚愕地看著自己的奶奶，黃誠二話沒說將曾碧嫻抱到了自己的床上，脫去鞋襪黃誠發現曾碧嫻的右腳踝處紅腫的像個包子，打來一盆熱水給曾碧嫻敷腳時奶奶也進來了，
「你看你，天天就知道打架鬧事，這下好了，把小曾老師也給連累了！小曾老師這幾天，天天來家裡找你，你倒好，這幾天跑哪去了？」
趁奶奶給曾碧嫻用熱毛巾敷腳的時候，黃誠快速洗了把臉，換身衣服后連忙來到自己的房間，看到受到驚嚇的曾碧嫻躺在床上一直在瑟瑟發抖，黃誠心裡難受，從抽屜里拿出跌打損傷葯后坐到床沿邊上想給曾碧嫻上藥，奶奶識趣地說去給兩人炒雞蛋飯去，等奶奶一出門，黃誠就把曾碧嫻摟在懷裡輕輕安撫，
「沒事了，沒事了，你怎麼這麼傻呀，誰讓你替我擋那兩下，我皮糙肉厚多挨幾下沒事，你細皮嫩肉的怎麼能經得起那兩下！能讓我看看背後傷到哪裡了嗎？我想給你上點葯！」
心情平靜下來的曾碧嫻無比怨恨地看著黃誠，看見一張帥氣的臉上眉尾，嘴角泛起的淤青，心裡又氣又疼，想想無故曠課七天不知跑到哪裡去闖禍，回來后就是被人追著打，一想就氣不打一處來，後背到肩膀處火辣辣的疼，沒力氣推開黃誠摟住自己的雙手於是生氣地背過臉去不理他。
「翻身平躺下來，我幫你看看！」
「不要！」
「不要我就動手了！」
無奈曾碧嫻轉身背部朝外地趴在床上，黃誠將曾碧嫻的白色針織衫拉到腋下，解開文胸後面的排扣，只見背部白皙的肌膚上兩道紅印格外醒目，黃誠輕輕地將藥膏塗抹到紅印上，觸摸著那光滑的肌膚讓黃誠的手有點微微發抖，抹著，抹著沒想到幾個晚上都沒睡好的曾碧嫻竟然趴在黃誠的床上睡著了。
重新回到學校上課的黃誠就像換了一個人一般上課聽講，認真做筆記，按時完成家庭作業，這讓曾碧嫻感到自己這麼長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黃誠的變化終於讓自己感到一絲欣慰。
因為曾碧嫻的腳走路還是一瘸一瘸的，黃誠每天放學后就在自行車棚處等著曾碧嫻下班，然後用自行車送她回家，日子就如一圈圈滾動的自行車輪，一天天平淡無奇的在每個人身邊悄悄地流逝。
轉眼進入了初冬，曾碧嫻不知不覺在繼紅中學工作有三個多月了，學校馬上要進行期中考試。自從「迎國慶文藝演出」上曾碧嫻臨時替代音樂陳老師作了一次主持人後學生科的朱科長有事沒事就到曾碧嫻的辦公室里坐坐，起初以為朱科長只是作為學校領導關心自己這位剛參加工作不久經驗不足的新人，後來看見朱科長一雙小眼睛老是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自己，這讓曾碧嫻心生反感，於是處處小心，留意，不給朱科長和自己單獨相處的機會。
這一天曾碧嫻和學生黃麗華一起來到學校的印刷室里印高一英語期中考試試卷，正印到一半時突然印刷室的門被披著軍大衣，端著一個搪瓷缸的朱科長推開，帶著一臉垂涎獻媚的神情的朱科長走進印刷室后三言兩語就把黃麗華打發回了家，曾碧嫻看著窗外黑下來的天空感到大事不妙，還有一半的試卷還沒印好，如果繼續印下去不知道獨處一室的朱科長接下來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舉動，如果不印的話後天早上高一年級的四個班級的期中考試都等著用呢。
曾碧嫻心裡惴惴不安，七上八下，裝作沒聽到朱科長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訕，繼續埋頭一頁一頁用力地印著試卷，見曾碧嫻不搭理自己，朱科長的臉色有點難看，那天在學校大禮堂里看見穿著連身白紗裙，化著淡妝，美若天仙的曾碧嫻站在講台上報幕，那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形態，灼若芙蕖的嬌顏猶如烙印一般印在朱科長的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苦於沒有機會接近這位剛入職沒多長時間的新老師，今天下班后以給食堂餐券的名義去曾碧嫻的辦公室去找她，聽她同事說去了印刷室，印刷室地處偏僻的車鵬後面，朱科長覺得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