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十一見面

周玲玲的軍訓結束后不久就是十一了。

彼時，徐珂梵已經正式開課一周，而且憑藉著在校優異的表現被委以班長。

周楓葉和張瑞民早已雙雙飛到了美國，過起了二人世界。

為了彌補先前心中的愧意，亦為了打發她人生中第一個只有自己的國慶長假，更為了給他們這為期一個多月的異地生活增添點情趣和溫情，周玲玲便與徐珂梵商量想去西安找他，恰好可以嘗一嘗她慕名已久的西安肉夾饃和涼皮。

為了這次兼顧著探親和旅行目的的出遊，周玲玲準備了將近4頁A4紙的攻略，列舉了數十種小吃，十幾個景點，足跡遍布了半個陝西省，每天行程都安排得滿滿的。

誰知，在臨近她出發的前一晚，徐珂梵卻用何向陽的手機給她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十一放假不能外出，讓她不要過去了。

周玲玲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那一瞬間都要爆掉了。在她幾番懇求都沒作用的情況下，乾脆心一橫，倔強地說了句「我一定會去的，你自己想辦法」，便掛斷電話，任憑徐珂梵再怎麼打電話，發信息解釋，都不再理會。

國慶如約而至。周玲玲走出西安火車站時是早晨7點。她走到廣場中央，舉起手機給自己和身後的西安站拍了張合影發給了徐珂梵，惴惴不安地等待著他的回復。

學校關於國慶節具體安排直到9月30號才開會確定並通知各班。要求1號和7號不能外出，2-6號每個班每天只有一個外出名額，一次只能外出8個小時，晚上5點前必須回來銷假。外出名額由各班自行協調。

徐珂梵獲悉要求后便第一時間了解了一下自己班的情況：田恆和另一個寢室戰友的父母要來西安，自己和衛煒的女朋友也要來西安，這樣一下就要佔去4個名額。剩下的8個人中只能再有一個人可以獲得外出名額。

大家自從正式訓練后就被一直困在學校，徐珂梵知道每個人都在期待著這次長假的到來，對外出名額均是虎視眈眈。他分析了一下當前形勢，要是真的把本次的4個名額分給了田恆、衛煒、自己和另一個戰友，那意味著自己寢室一下子得到了3個名額，難免會讓其他人覺得他有偏袒之心，必然會有損他作為班長的威望，也不利於班級的團結。

思前想後，徐珂梵決定把自己這個名額讓出來。

長輩跋山涉水前來探望的心意，於情於理都應得到尊重，盡量滿足；畢竟誰都有父母，早晚也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大家應該會比較容易接受。衛煒平日里跟女朋友就像連體嬰兒，而且他知道衛煒為這次和女朋友見面籌劃了很久，作為哥們兒，他看在眼裡，應該盡量幫其達成心愿。而自己，雖然也與周玲玲提前有了約定，但他畢竟是班長，關鍵時刻為了兄弟們的利益適當做出犧牲也是理所應當。想過這些，他便提議剩下兩個名額讓大家抓鬮決定，而為了減少競爭，確保公平，他這個班長就作為裁判，放棄外出機會了。

為了避免周玲玲空跑一趟，還沒發手機的徐珂梵特意跑到值班室借用何向陽的手機通知周玲玲。

徐珂梵拿不準周玲玲是在說氣話還是認真的，回到寢室后一直忐忐忑忑，魂不守舍，躺在床上也難以入眠，一直瞪著頂棚等到天亮才微微泛起點困意，半夢半醒地迷糊了一會兒。

徐珂梵拿到手機時是上午8點，距離周玲玲給自己發信息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終究還是來了！」徐珂梵胸口一陣抽搐，也顧不得思考該如何解釋，連忙撥通了周玲玲的電話，他剛「喂」了一句，那頭就傳來了持續不斷的嗚咽聲。

聽著這綿綿不絕的啜泣，徐珂梵既生氣又心疼。簡單安慰了兩句后便趕緊在學校附件給她訂了一家酒店，讓她先打車過去休息，自己後期會想辦法去見她。

可說是這麼說，能有什麼辦法呢？假期的外出名單已經定好，他高風亮節的姿態也做了出來，如今再去跟戰友商量換假，他實在難以啟齒。但如果不跟戰友換假，他要強行外出那就是違反紀律，別說他如今還是班干，他就是個普通學員，也不可能允許自己做這樣的事情。

這邊的徐珂梵焦頭爛額，那邊的周玲玲也逐漸失控，不斷打來電話催促，各種委屈，各種控訴，各種埋怨，各種哀求。任憑徐珂梵怎麼解釋，就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無奈之下，徐珂梵只好硬著頭皮私下找排在2號外出的田恆商量，能不能從他的假期里分出來2小時給自己。

「什麼？！你女朋友來了？」田恆聽到這個消息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是啊！」徐珂梵蔫頭耷腦，一點沒有即將要見到女朋友的精氣神兒。

「好事兒啊，怎麼一點精神沒有！」田恆用力拍了一掌徐珂梵的上臂。

「精神個屁啊！」徐珂梵惆悵道，「咱現在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說了不讓她來了！」

「沒問題，我跟我爸媽說一下，不讓他們來了，這名額給你！」田恆一拳捶在徐珂梵胸口，大度地說道。

「不行不行，叔叔阿姨肯定很想你了，而且都這個時候了，你跟他們說不讓他們來，他們會很失望的！」徐珂梵連連擺手，頗感為難，繼續解釋說，「按說這事兒不該麻煩你們的，我本來尋思跟衛煒商量來著，一個是他排的時間太靠後了，她突然來了，我把她一個人撂外面那麼多天不放心；再一個，衛煒那身形跟我差得有點大，很多人都認得，我怕門崗那邊也不好混。我明天出去把她早點勸回學校去，我就回來。」

田恆甚為不悅：「徐珂梵，你說這話就不把我當兄弟了。這樣，我明天上午出去，下午時間全給你！反正他們見我也是叨叨些沒用的，在家早聽夠了，正好借著你這個理由我早點回來，少受點折磨！」

「得嘞，回頭請你吃大餐！」徐珂梵如釋重負，感激地在田恆胸口回了一拳。

「唉，這姑娘真是瞎了眼。」田恆一把攬過徐珂梵調侃道。

2號中午，12點不到田恆就提著大包小包回到了宿舍。為徐珂梵足足省下了5個小時。這讓徐珂梵既感激又羞愧，心裡很不是滋味。

到了酒店，周玲玲一見面就撲進他的懷裡泣不成聲。哭得徐珂梵心亂如麻、百爪撓心。他擁著周玲玲，耳邊卻反覆迴響起了田恆的那句玩笑：這姑娘真是瞎了眼了，這姑娘真是瞎了眼了，這姑娘真是瞎了眼了······他驀地陷入了一股強烈的自我懷疑的漩渦之中，感覺自己一無是處，不由地將周玲玲抱得更緊了。

周玲玲感受到了徐珂梵的反饋，輕輕晃了晃腦袋，把臉上的眼淚鼻涕蹭到了他的身上，然後仰起頭，撒嬌道：「你今晚可以不回去嗎？」

徐珂梵滿目深情，滿目心疼，和她對望著沉默了許久，緩慢卻又堅定地說出了周玲玲最不想聽的三個字：不可以。

「啊啊啊啊——」周玲玲猛地推開徐珂梵，一屁股坐到地上，像個孩子似的開始撒潑耍賴。

後退了幾步的徐珂梵站定后，並沒有立馬上前安慰。前幾秒鐘他在發矇，後幾分鐘他在猶豫。他看著地上歇斯底里的周玲玲，腦海里卻像放電影似的閃現著他們從同學走到戀人的一幕幕場景。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是一個很差勁的男朋友，是不是離開自己她會過得更開心······

徐珂梵就一動不動地看著周玲玲，直到她動作幅度越來越小，他走過去，蹲下身將她扶到床邊坐下，自己則面對著她，單膝跪地，拉起她的手，用一種極其溫柔卻又極其認真的語氣地解釋說：「玲玲，這個國慶按著學校規定，我真的出不來。我今天是借了田恆的假條出來的，如果我不回去，不僅我會受到通報，也會連累他。你留在這我照顧不到你，我希望你能回去。」

「我不！我們提前都說好的，為什麼田恆能休假，你就不能！你為什麼總是食言！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周玲玲用力甩開他的手，再次把他推開，徐珂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就那麼坐著，微仰著頭注視著周玲玲許久，目光驟然失去了神采，正想開口，周玲玲突然撲過去抱住他：「我走，我這就查車票！」

徐珂梵心頭一軟，抬起一隻手輕撫著周玲玲的頭髮，將即將脫口而出的那句「我們分手吧」改成了「對不起」。

第二天，周玲玲一個人提著行李坐上了返程的火車。回去的路上，她眼前總會浮現出前一日徐珂梵坐在地上時那滿是疲憊的眼神。早前，她從來沒在徐珂梵身上見過那種眼神，那一瞬間，她忽的生出一陣心慌，感覺這個男孩好像行將遠去。

周玲玲悶悶不樂地回到長沙，到宿舍后給徐珂梵發了條報平安的簡訊，徐珂梵僅回復了個「好的」便再未多言。

十一假期蔣心萍回了家，葛舒凡和男友出去旅遊，王琦捨不得路費留在學校，但找了份假期兼職。周玲玲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宿舍里，無聊至極，將手機里各種通訊軟體點開，關上，再點開，再關上，最後，她點開了林爍的QQ頭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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