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周玲玲當選副站長
入選人員全部確定后，領導們便開始著手進行廣播站人事安排。按照學校一貫的傳統，學生會一類的官方組織，管理者通常由高年級學生擔任，班干優先。廣播站背後是由校領導主掌大局，其地位於全體師生而言無異於全國人民眼中的中央電視台。成為廣播站的骨幹后，便會有更多時間與學校老師、領導接觸，自然會比普通學生享受到更多學校資源的傾斜，比如入黨名額，比如獎學金或者助學金的申請，比如很多校級以上的比賽機會，總之老師們掌握到了有價值的消息，第一時間總會分享給和自己親近的學生。
尹龍輝的B計劃很快浮出水面。他想為周玲玲爭取到副站長的職位，當然這就不僅僅是為了送她一個人情，更是希望以此來換得更多同她進行工作接觸的機會。只是，還沒等他想好具體方式，就在幫分管老師整理廣播站人員資料時意外發現周玲玲的家庭成員一欄中，父親填的竟然是張瑞民。
張瑞民，他對這個名字可太熟悉了。因為近些年父輩經常在他耳邊提起：十裡外灣子寨里的張氏祠堂真是祖墳冒青煙了，早前有個張瑞峰在跑到了大城市當所長暫且不說，這兩年又冒出了個張瑞民，當年就是個考不上大學的混混，一轉眼就成了跨國公司民豐集團的老總。話說男的有本事也就算了，人家娶的媳婦兒也不是個熊茬兒，在杭州又給他支棱其一家企業，瑞民集團，如今市面上很多品類的日用品，都是出自她手。這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魚嘎魚，蝦嘎蝦，烏龜嘎個鱉親家。人家這兩口子才叫強強聯合。當然，還有另一種更為隱秘的傳言，說張瑞民其實和媳婦兒不合，已分居多年。他當年結婚沒多久就開始在外麵包二奶，如今的瑞民集團其實根本不是她媳婦給他支棱起來的，而是她媳婦兒得知了他婚內出軌后，為了報復，從他手裡硬搶搶過來的。雖然這種說法比價小眾，並未形成主流，可尹龍輝看來，世界上就沒有空穴來風的事兒，大家都不願公開討論，只是不小心怕傳到張瑞民夫婦耳朵里。這樣的成功人士，大家上趕著攀關係，誰願意去得罪呢。
會是這個張瑞民嗎？尹龍輝思忖，周玲玲姓周，媽媽姓周，爸爸居然姓張，這無非就兩種可能，要麼是繼父，要麼隨了母姓。但不論是哪一種，這背後一定是隱藏了故事的。尹龍輝趕緊去網上搜索了瑞民集團和民豐集團的領導信息，可搜遍全網也沒找著一個周姓的女領導。
懷著這樣的好奇心，尹龍輝愈發想要儘快走進周玲玲的生活，便匆匆跑去面見了分管老師。而與此同時，石綿也按著慣例自己中意的副站長人選名單提交了上來，是兩名大二女生，都是學生會成員。
分管老師顯然心中已經有了主意，草草看了一眼石綿交上來的資料，就放到了一旁：「這個周玲玲院長跟我提過，說她專業水平很高，如果沒有別的問題，可以考慮讓她做副站長。」
石綿很詫異：「老師，她才大一啊！而且在班級、學生會、社團都沒有任何職務。」
「是嗎？」分管老師猶疑了一下，「確實什麼都沒參加嗎？那你問一下本人意願吧。」
「沒問題，我跟她交流過！」尹龍輝信誓旦旦道，「她之所以加入其他組織，是因為她的興趣點只在英語上。」
分管老師點了點頭：「只要本人願意就沒什麼問題，大一大二不重要。她們也有了半年大學歷練，不算新生了。這半年你們可以好好帶帶她。大四你們這批就都得退了。所有負責人都要統一換，要是英文站讓大二的接手最多干一年，又要都換。如果讓大一的干，他們至少能幹兩年。廣播站剛成立，正是打基礎的時候，頻繁換負責人不太好。兩年差不多底子就打好了。」
石綿雖然感情上不甚情願，但卻必須承認老師分析得十分在理。她想了想又爭取道：「那蔣心萍您覺得怎麼樣？好像跟周玲玲是一個班的，目前是團支書，在校學生會外聯部還是社團部來著，聽大家說挺能幹的。」
「蔣心萍應該是社團部的。能力我覺得應該也不算很突出吧，我都沒怎麼聽他們部長提起過。」尹龍輝補充說。
「嗯——院長只跟我提過周玲玲，你們倆先優先考察一下她吧。了解一下個人意願以及家庭背景——」這時，分管老師的目光突然聚焦於周玲玲的報名資料，頓了頓呢喃道，「爸爸——張瑞民？離異家庭？」說完，他抬頭困惑地看了看尹龍輝和石綿。
「我回頭去找本人確認一下。」尹龍輝說。
「哎，這個要把握分寸，我們不能歧視離異家庭。我是覺得，他爸這名字有點耳熟。」分管老師思忖道。
「跟民豐集團的老總一個名字。他老家離我們村也就十多里地。」尹龍輝顯得有點驕傲，好像張瑞民就是他家親戚似的。
「奧，對對對。哎？不會是這個張瑞民吧？」分管老師笑著收起了桌上的報名表。
「應該不會吧，民豐好像是跨過公司。現在有錢人家的孩子不都流行出國么？」石綿實在看不慣尹龍輝那副小人得志的面孔，趕緊插話道。不過這也是她的心裡話。
分管老師爽朗地笑了，直接換了種更直白的表達方式：「是啊，那麼有錢的人家怎麼會讓孩子來這咱這二流學校讀書。行了，你們忙去吧。龍輝，周玲玲的事你就費費心吧。」
周玲玲從尹龍輝那裡得知老師有意向讓自己當副站長，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從小到大，她當過最大的官就是四年級以前的兩道杠，後來的日子她再沒有涉足過任何領導職務，她不認為自己具備這樣的能力。回過神來后，她連擺手帶搖頭，嘴巴一個勁地拒絕說：「不行不行不行，我可幹不了。」
尹龍輝話都已經跟老師撂出去了，怎麼可能讓自己打臉，於是勸說道：「真的是個很好的機會，而且據說是金院長親自點你的，你這次要是退縮了，金院長會怎麼想，肯定覺得你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以後有好事還能想著你？」
「啊？又是『金絲眼鏡』！」周玲玲再次震驚了。
「『金絲眼鏡』？」尹龍輝差點把嘴裡的飯噴出來，「你可真敢起外號，都起到院長頭上了！」
周玲玲吐了吐舌頭，縮靠在餐桌上，不滿地小聲嘟囔著：「上次就因為他，結果錯過了徐珂梵的電話，這次又要被他趕鴨子上架。」
「你說啥？」尹龍輝咽下口中的飯菜，疑惑地問道。
「沒啥沒啥，我想想吧！」周玲玲勉強地笑了一下，看著眼前的飯菜也沒了胃口，乾脆直接起身跟尹龍輝告了別
「哎，快點哈，最晚明晚一定得告訴我。廣播站組建很著急，明晚我找你！」尹龍輝連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沖著周玲玲的背影喊道。
「這算什麼？摟草打兔子？拔出蘿蔔帶出泥？她本來只想去找點事兒干，這怎麼還找著麻煩了？唉······」王琦還沒下班，蔣心萍和葛舒凡晚上都有活動，周玲玲一個人躺在宿舍，煩躁的搓著腦袋。
「徐珂梵！」她掏出手機，又怏怏地放了回去，「他還沒發手機呢！」糾結了一會兒，她翻出了林爍的號碼。
林爍一向是很佛系的，聽完周玲玲的心事，只表達了一個意思：「隨心而動。」
隨心而動？那就是辭職嘍？周玲玲想。「可是，據說是副院長點名讓我乾的，我辭了會不會讓老師們覺得我很菜？」
「覺著就覺著唄！」林爍道，「很菜又怎麼樣呢？」
「那可能以後有什麼機會或者榮譽也不會想到我了。」周玲玲道。
「你搞清楚你為啥來的這兒好嘛？你現在還在乎這個？」林爍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周玲玲沉默了，她想到了已經可以獨當一面的張曉艾，又想到了不斷突破自己的徐珂梵，片刻后喏喏地說道：「也不能說一點不在乎吧，畢竟，我也不希望這四年就這麼荒廢了。」
周玲玲最終決定接下這個任務。第二天傍晚，她坐在尹龍輝對面，怯生生地請求道：「我真的沒什麼經驗，學長你還得多幫幫我。」
「放心吧，這都是應該的！」尹龍輝強忍著內心的激動，順手往周玲玲的米飯碗里夾了兩個丸子。
周玲玲愣了一下，覺著這個動作來得有些突然，也有些親昵，瞬間有點不自在，看著眼前的丸子不知該不該吃。她偷偷瞄了一眼尹龍輝，卻發現他全無異常，正一本正經的埋頭乾飯。周玲玲鬆了口氣，暗笑自己自作多情，便也大大方方把碗里的飯菜吃了個乾淨。完全沒有發現，對面的尹龍輝此時嘴角漏出了一抹邪魅的微笑。
放下碗筷后，尹龍輝試探道：「哎，有件事我想請教你一下，你老家不是杭州，有個瑞民集團你了解嗎？我有個表姐想去面試。」
周玲玲對這個名字可是太熟悉了，但當一個人想要隱瞞一種信息的時候，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面對質問，本能的反應往往是反向回答。所以周玲玲稍一遲疑，立馬矢口否認道：「不了解。」
尹龍輝端量了周玲玲兩秒，感覺自己離真相似乎又進了一步，決定投石問路：「前兩天老師讓我整理你們的資料，發現你把你爸的名字寫成了張瑞民，是不是寫錯了。」
自從周玲玲得知了父母的關係后，需要她填寫父母信息時，非必要她都只填母親一個人，必須要填父親時，她就寫成周瑞民。可那天因為蔣心萍搗亂，她心裡有氣，她腦子一時短路，就把父親寫成了張瑞民。等她反映過來時，表早已上交，她想著去要回來，又覺得過於顯眼，於是一直在心裡默默祈禱著不會有人關注。這件事一直讓她忐忑了很久，見這些天過去了，身邊一直未有異常聲音才稍稍放鬆一點。不想，尹龍輝卻冷不丁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周玲玲不由地停下手中的筷子，心跳驟然加快，趕緊應道：「是，可能寫錯了。」
「哦，那我明天拿給你改一下吧。」尹龍輝從兜里掏出一包散發著梔子花香的面巾紙，抽出了兩張，一張遞給了周玲玲，然後自己擦了一下嘴後起身告別說，「學生會那邊還有點事，我明天有時間把表送給你。」
周玲玲故笑了笑，卻再不敢直視尹龍輝的眼睛，強裝鎮靜地展開手裡的那張香氣逼人的紙巾，在雙唇上展了展。
荒唐！一個人怎麼可能寫錯自己父親的姓名？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是無意中寫錯，得知后的第一反應應該是不敢相信繼而否認。承認地這麼快，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在說謊。現在有一點已經可以確定了，周玲玲的父親絕對就叫張瑞民。而且——而且周玲玲本人應該是不太希望大家知道這個消息的。「這又是為什麼呢？」尹龍輝默默分析完自己的推測，不由地把心中的問題念叨了出來。
他迎著微涼的晚風，漫步於校園，感覺月色如詩，夜景如畫，星河燦爛，未來可期······
周玲玲很快走馬上任了。
已經大三下學期的學長學姐們雖然還掛著領導職務，但已開始讓自己陸續從那些雜七雜八的瑣事中脫身，儘可能把精力轉移到個人前途方面了。尤其有考研打算的，此時已經到了報輔導班或者集中自習的時候了，石綿也是其中一員。所以周玲玲雖然是個副站長，但其實也算是個代理站長了。尤其是英文站這邊的幾個小組的工作，石綿要是沒有時間，基本就需要她全權負責。
作為從象牙塔走出來的過來人，再回頭看看學生會那些浮名虛利，只覺滑稽可笑，但身在其中之時卻是滿心渴望、好不艷羨。
蔣心萍就是這樣。她起早貪黑，廢寢忘食最後才勉強擠進了最沒有專業含量的編輯組，卻看著周玲玲不費吹灰之力，輕飄飄地就坐上了副站長的位置，對她頤指氣使。她忍不下，也不想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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