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蘭博,聽著,你沒有權利拒絕。」愛德華緊緊攥著我的手腕,皺著眉,一臉煩躁地瞪著我。「等卡萊爾他們回來之後我可以和你解釋原因,但是現在,你得跟我離開。」
「……發、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我盯著他的臉,心裡覺得非常疑惑,站在原地沒有動。
別誤會,如果真的有什麼危險的話,我肯定跑的比誰都快。可事實上,憑我對愛德華的了解,他應該是直接衝上去和敵人大幹一場的類型。另一方面,假如事態真的危險到連愛德華都要逃跑的地步,我躲不躲在卡倫家都沒什麼區別。
更重要的是,愛德華看上去頂多是非常困擾,但是一點也不緊張啊……
並非誇張,我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過這個樣子的愛德華,與其說是恐懼,更像是為什麼事情深深地困擾著。他臉色已經非常難看,就像是福克斯上空醞釀的暴風雨,看上去暴躁而危險,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然而,更不幸的是,我根本就不在狀態,對於可能發生的一切危機一無所知。
……到…到底怎麼了?
看到愛德華忽然變得這麼凝重,我心裡那點雀躍的感覺立即消失得乾乾淨淨。
我敢打賭,肯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一定就出現在我身邊,在我所不知道而愛德華能察覺到的地方。
要知道,愛德華在我面前雖然從來不隱藏自己的情緒,但是這種焦躁的樣子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我甚至無法想象有什麼事情能讓愛德華這麼擔心,語速竟然快得讓我差點跟不上。
唔,難道說……哦不,上帝,這絕對不可能,一定不會的。
我抬頭瞟了一眼決不妥協的愛德華,低頭看著被抓得發紫的手腕,皺了皺眉,「你弄疼我了。放手,愛德華。」
愛德華沒有回答,他黑漆漆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嘴唇死死地抿著,固執地宣告他絕對不會妥協。我覺得自己的手腕就像是被澆注在水泥里,當然,這讓我很不舒服。
「好吧,好吧。」我認命地嘆了口氣,無奈地聳了聳肩,「不要緊張,其實我不需要你解釋什麼,畢竟你肯定為我好的。」
「……什、什麼?」
愛德華愣了一下,顯得對我的順從非常驚訝,「我以為……」
「你以為我一定會跟你唱反調嗎?」我無所謂地朝他翻了個白眼,本來想隨意地擺擺手,不過目前控制權不在我自己身上。「哦得了吧!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可沒那麼幼稚。不過,我希望你知道,愛德華……」
「我討厭你替我做主一切。」
我聳了聳肩。
實話說,對於被完全監視這件事,我一直都很在意。
「儘管我真的想要活下來,而且不得不依賴你來保護我,但是你不能完全不在意我的想法。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能平等地對待你,那麼你也一樣。」
或許在武力值和生物鏈上我們並不平等,但是我不覺得這樣的要求很過分。任何人都不會願意當別人的玩偶,更沒有資格要求被真誠相待。我可以為了性命完全屈服,但我做不到被剝奪了一切權利之後還能傻兮兮地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那是白痴,或者是賤骨頭。
我堅決地瞪著愛德華的眼睛,底氣十足地挺了挺胸脯,心裡對自己的表現滿意極了。
「不,其實……」
愛德華頓了頓,一瞬間閃過一個猶豫的表情。我茫然地看著他,他沉默了片刻,重新擠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就像是往常那樣。他說:「那好吧,請問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嗎?與我完全平等的蘭博•維斯小姐。」
「唔。」我想了想,非常大度地點了點頭。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的話,去你家也沒什麼關係。不過,如果真的是有什麼危險的話,乾脆把戴琳娜姑媽也叫上吧,留她一個人在家裡我不太放心。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的,是嗎?」
「不!你不能回家!」
愛德華立即反應劇烈地駁斥。「你現在就跟我走!」
手腕被巨大的力量攥緊,這種痛苦讓我眼前一黑,整個人差點栽倒,我甚至懷疑自己剛剛聽到骨折的聲音。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我完全來不及抱怨這個,心裡好像被一盆冷水澆下來,再正趕上雷雨季節百年罕見的巨大閃電!
果然是這樣!我的家裡一定是有什麼古怪!不然愛德華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反應!
……哦不!戴琳娜姑媽!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接衝到愛德華的面前。他的眼神轉向其他的地方,躲閃著不敢看我,反而被我很容易地抓住他的衣領,狠狠地扯得他一個趔趄。
「你、你說!」就像是被誰掐住了喉嚨,一種巨大的窒息感完全把我湮沒,我覺得整個世界開始旋轉,扭曲成非常恐怖的模樣。
不,不,你得冷靜,蘭博。
我在心裡不停地對著自己重複。什麼事情都還沒有發生,你不能先自己嚇唬自己。戴琳娜不會有事的……那、那可是兇悍無敵的家庭主婦啊,她才不會有事呢!
我完全無法靜下心來,一邊樂觀地安慰自己,一邊眼淚根本無法抑制地流下來,手指顫抖得好像不是自己的,整個人就像是陷進冰冷的海水裡,就像已經沒法活下去一樣。
「蘭博……」
愛德華皺著眉想要扶住我,臉上是那種讓我陷入絕望的悲傷表情。
……不!不要這樣看著我!
……不要拿那種憐憫的眼神看著我!
我狠狠地揮開他的手,他想收回胳膊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在這樣的撞擊下胳膊火辣辣地疼,愛德華低聲咒罵了一聲,一臉緊張地想要檢查我的手臂。
「你別碰我!」
幾乎是本能的,我下意識地尖叫。這樣尖銳的女聲在空蕩蕩的街上非常明顯,有幾家的狗狂躁地吼叫起來。我當然知道這樣只會把事情搞大,但是我根本停不下來,似乎唯有這樣才能讓我稍微冷靜一點。
完全無法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我猛地後退了幾步,過量的酒精和高跟鞋害得我搖搖晃晃。
「……該死。」
我深吸了一口氣,胳膊上或許挫傷了,這樣的疼痛讓我稍微恢復了一點理智。
為什麼我要在這裡浪費時間?!真見鬼,蘭博•維斯你真是一個蠢材!難道依賴別人剝奪了你的智商嗎?最重要的應該是去找戴琳娜姑媽,你趕緊回去啊!!
……對,我得回家!
已經來不及多想了,我直接甩掉礙事的高跟鞋,腳心踩在粗糙的柏油路上有些難受。藍色的連衣裙跑起步來非常麻煩,我一咬牙,直接撕掉它太長的下擺,甚至沒心情思索自己這一下毀了多少美元。
哦上帝,我求求你……
我現在只想回家,不論發生了什麼,我必須得回家!
「……不,蘭博,別去。」
淤青的手腕被冰涼的手指扣住,愛德華低沉地聲音在身後響起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是你必須相信我,你不能去那裡……我不知道,是的抱歉,我不知道奎恩•施密特是不是還守在那裡。」
他用沮喪的聲音低沉地說,黑色的眼睛焦急地打量我的神色。
「……讓我回去,愛德華。」
我用空閑的手狠狠地抹乾了眼淚,試圖一點點扣開他的手指。
街的那一端傳過來一些喧鬧的聲音,應該是舞會結束后回家的青少年們。我想愛德華和我一樣都知道的,我們兩個現在的模樣最好不要被任何人看見。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地對他笑了笑,「你知道我有多憎恨吸血鬼的。然而,你或許是唯一一個不同的那個人,不要親手抹殺這種例外。」
「我光顧著自己逃命,完全忘記了戴琳娜姑媽,就算有危險也好,我不能不回去。」
我明白的,為什麼一定要瞞著我,為什麼不允許我回家這件事情。就像是上次偉倫•霍傑先生的慘死一樣,他明明可以聽得見戴琳娜的想法,但是卻不會直接跟我說。坦白講,之所以能夠立即想到是家裡出了事情,完全是因為愛德華緊張的表情和上一次如出一轍。
我並沒有立場指責他什麼,但是我不能就這樣逃開,尤其是戴琳娜處於危險之中的時候。
就算會被那個叫奎恩•施密特的混蛋殺死也好,被轉化成吸血鬼都無所謂,這些事情和她比起來根本毫無意義。我不能讓戴琳娜姑媽受到任何傷害,她是我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個親人,如果她被我牽扯進來,我會怨恨我自己一輩子的!
……我必須馬上走!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心裡急得要發瘋,我不停地譴責自己為什麼要去參加什麼見鬼的舞會,如果我可以留在家裡的話,或許戴琳娜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危險。這都是我害的,可惡!
「愛德華!」我近乎崩潰地尖叫,暫時忘卻了疼痛瘋狂地扯自己的手腕,「你放開我!」
「……不,我不能。」
愛德華緊緊皺著眉,用一種無法形容的輕柔的口吻,試圖把我拉到懷抱里。「蘭博,你冷靜一點,我不能讓你去那裡,你現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無法想像將來你會有什麼反應。」
就好像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我只能看得到愛德華不安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模糊。
「你…你告訴我……」我愣在原地,感覺自己正在說話,但是語句卻進不去心裡,「你告訴我,你能聽得見我的家嗎?能不能聽到……戴琳娜的心聲?」
就算是痛苦的哀號都好,對我的憎惡也沒問題,哪怕是哭泣或是絕望,只要能聽得到一丁點關於戴琳娜還活著的消息,我只祈禱上帝不要這樣殘忍,戴琳娜才是最無辜的人。
愛德華的目光看著我,他伸出手想要摸我的頭髮,被我固執地推開。
「好吧……」他猶豫了一下,才緩慢地說。
「從進入這條街開始,我就能聞到非常濃重的血腥味。但是……」
「我聽不見任何戴琳娜的聲音。」
五雷轟頂。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反應,只是覺得這一定是誰跟我開的玩笑。被拋到這樣的世界里,失去父母,招惹上吸血鬼,差點被殺,害人被殺,現在連唯一的親人都可能因為我的原因死掉,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子對待我?!
我還要理智做什麼?我這樣的人就算死掉又有什麼關係!
一咬牙,「嘶啦」一聲扯開領口,我對著遠處搖搖晃晃走過來的幾個學生大叫,「救命,救命!我需要幫助,能不能幫幫我?!」
「蘭博?!」愛德華在耳後難以置信地低咒了一聲。
就算是奎恩•施密特還等在家裡又怎麼樣?我必須得回去找戴琳娜,也許這一切還不算遲,或許我還能幫上忙。就算是愛德華不會同意,我自己也一定要回家裡看看,自己一個人也無所謂。
「救我!」趁著他震驚的時候,我猛地推開愛德華的手。凌亂的裙子和赤|裸的腳踝,我現在狼狽的模樣完全是一個慘遭凌|辱的女人。名聲什麼的現在根本不在考慮的範圍內,我篤定愛德華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身份,尖叫著試圖把那幾個福克斯中學的學生吸引過來。
「嘿,兄弟,這是發生了什麼?」
泰勒家的少年和幾個朋友勾肩搭背地走過來,他們看到我的慘相,一臉憤怒地瞪著愛德華。
我猜測或許是酒精的作用,要知道他們平常都不敢跟卡倫家的人說話,又或許是正義感的原因,總之幾個青少年非常大氣地朝我揮了揮手,搖晃著把愛德華堵在中間。
泰勒痞氣十足地笑了兩聲,發現這種風雲人物的不堪確實令人興奮,「哇哦,讓我們來看看,卡倫家的這位小朋友,一直都覺得你不是好東西,說說看,你想對我們的老師做什麼?」
……對不起,愛德華。
我在心裡默默地想,聽到人群之間不時夾雜著污言穢語和鬨笑聲,使出全身力氣往家跑。
就算是拿我的性命交換也好,求求你,保佑戴琳娜安然無事。
「我的天……」
這裡到底遭受過什麼災難,就像是被龍捲風襲擊過一樣,慘絕人寰。
這是我唯一能夠說得出口的話。
木製的房門已經破爛不堪,憑它的模樣就能想象得到究竟遭受了多大的衝擊。
我彎下腰撿起扭曲了的門栓,它們可憐地躺在地上,以詭譎而讓人毛骨悚然的形象,無聲地控訴著這裡可能發生過的暴行。
粗糙的木屑扎進腳掌里,每一步都覺得非常痛,可是我根本不敢停下。
走進屋裡面,電器都被卷落到地上,烤麵包機正「滋啦」地噴著火花,地上是完全焦黑了的麵包片。藍莓醬的瓶子已經被打碎了,深色的果醬攤在地上,看著觸目驚心。
我死死地按著嘴巴,眼睛被這一切刺得生疼,就好像是一場永遠都不會再醒來的噩夢。我真的很想轉頭逃跑,身體開始不斷地顫抖,想要放聲大哭一場,但又沒有骨氣哭出聲。
…………這一切的災難都是我害的,都是我。
蘭博•維斯,你真該死。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踮著腳繞過地上各種凌亂不堪的碎片。儘管捂著口鼻,濃重的血腥味依舊衝進鼻子里,就像是在天使港那夜的遭遇一樣,不,或者可能是更糟。
我一邊抬頭打量著家裡受損的情況,牆面被不知名的力量弄出觸目驚心的裂痕,掛鐘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歪斜了的全家福還慘兮兮地留在牆上,看上去才更讓人心酸。我蹭了蹭臉上的眼淚,忽然感覺到腳踩到了一大灘液體……
是血。
這樣大面積的顏色讓我幾乎站不住腳,要不是扶住了桌子,我肯定會一屁股坐到地上。深紅色的血液一大片流到廚房外,因為碗櫃擋住了我的視線,所以我無法看得到它的源頭。
是血。是血。是血。是血。
大腦瘋狂地叫著,就像是被碾壓機狠狠地折磨著,我咬住差點痛哭出聲的嘴唇,把哀號悶在嘴裡,死命地敲打自己的腦袋,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我心裡想要爆炸的憤怒。
我失控地快走了幾步,暗紅色的血液濺到腳踝上,黏膩膩的非常噁心。
就在碗櫃的後面,戴琳娜趴在地上,四肢呈現著扭曲的形態,顯然全都被暴力折斷了。她就這樣倒在血泊之中,瞪大了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我的戴琳娜,那個會擠兌我的姑媽,那個為了保護我可以充滿力量的家庭主婦。
她永遠也醒不來了。
「噢不,天……戴琳娜……」
我不會再偷吃你的藍莓醬,我也不會再讓你幫我洗衣服,我絕對不會取笑你和查理警官……
求求你,笑著拿衣架打我的腦袋啊,上帝,求你了……
我跪在她的身邊,伸手想要抱住她的臉。地板上的血跡衝擊著我的眼角膜,這讓我很痛苦,我卻想再多看她幾眼,以後這張臉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里了。吸了吸鼻子,我吃力地抬起她的身體放在腿上,戴琳娜右手邊上有三個簡單的字母露了出來。
它們被人用血液寫在地上,現在已經變得暗紅。
R
這就是戴琳娜在手腳都被殘暴折斷的情況下,拼盡最後的力氣,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快逃,蘭博。
「……不,不要。」
這明明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啊。
愛德華•卡倫、戴夫•格勒、簡•沃爾圖裡還有奎恩•施密特,這些都是我惹來的災難,為什麼要讓無辜的戴琳娜為此買單,該死的人明明是我才對……
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哭聲,胃裡的酒精一勁兒的翻騰。我扒住廚房的水台,痛苦地像是要把所有的悔恨連同五臟六腑一起嘔吐出來。
「……對不起,我很抱歉。」不知道什麼時候,愛德華出現在房間里,他的聲音低沉,看到一片狼藉的房子,用一種悲傷的表情看著我。「蘭博,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是的,這怪不了任何人,全部都是我的錯。
我擰開水龍頭,胡亂地擦了擦嘴,滿屋子鐵鏽的味道和血液,想必也嚇到愛德華了。
「這不關你的事情。」我抬頭,心情低落地抬起頭,剛要開口說服他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不曾想,正好撞上他盯著地上的血跡驟然緊縮的瞳孔。
我憤怒地拿起破碎的盤子狠狠地砸向他,大聲咒罵。
「馬上給我滾出戴琳娜的房子,你們這些骯髒、下賤、狗娘養的吸血鬼!」
作者有話要說:蘭博爆衫加發飆,大概這回是牛排最威風的一次。她不是怨恨愛德華,也不是遷怒,而是愛德華對戴琳娜的血液不可能無動於衷,就這一幕被蘭博看見了,所以她狂戰士化了。其實有過姑媽不用死的一種想法,但是還是按照原本的大綱來吧。至於為戴琳娜姑媽而難過的G,就想著戴琳娜女士去加州享受陽光了吧。另外,確實是奎恩殺了戴琳娜,之所以會流這麼多的血,後文有解釋,不是bug。
我的扣扣不知道為什麼點不開了,明天去重新裝一個,所有申請沒有過的G,真的非常對不起,我肯定是希望你們都進入後宮(喂)的。話說戴琳娜女士的離去,能不能得到長評……好、好嘛,我就是想一想而已
牛排求啃咬吞咽~求煎炸烹調~~求評論~~求收藏~~求領養作者~~~求長評~~~~我新文大概會開綜漫吧……不許吐槽我不然的話,就讓蘭博拿盤子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