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 84 章

第99章

「他為什麼要殺你全家呢？」高慕歌又問道，她也不知道為何對這件事如此上心。

「我父親忠肝義膽的俠士，為民除害，殺了地方惡霸，卻法紀相違背，被官府抓了。全城百姓皆為我父親請命，求縣令饒我父親不死。新任縣令本是個仁慈的人，本來同意了要饒我爹不死，誰知，他家有個小女兒，那小女兒說，文以文法亂，俠以武進犯，置王法何在。於是，我父親就被處死，我娘當場撞死在我父親刑場，為我父親殉情，在場圍觀者無不落淚。」玄清雖然修道多年，已很少能起情緒波動，可是每每一想起那一幕，玄清覺得感到心入窒息般，終還是放不下。

「那時候那個女孩多大？」高慕歌看著玄清面無表情，甚至情緒起伏並不大的描述這件事情，難以想象曾經的玄清承受怎樣的痛苦。只是她覺得，那並不是一個知縣女兒可以說出來的話，而且一句話可以左右一個人的生死，一個縣令的女兒的話，並沒有那麼重的分量。如果那個女孩有著更高的身份的話，比如公主，那就合理許多，一句話可以左右一個人的生死，而且說得更有立場，且也並沒有錯，甚至高慕歌可以為那個女孩的霸氣和早慧喝彩。若那人不死，便起了一個壞頭，人人皆可抵抗王法，日後百姓心中有俠士，而無法度，亦無君王。

「和我一樣大，都是六歲，我只想知道，她可曾有過一刻的後悔。」玄清知道後來變成鳳宣帝的高慕歌肯定不會後悔，可是還未長成帝王前的高慕歌，在後來漫長的歲月里可曾有過一刻的後悔。

「她才六歲，她並沒有想到她的一句話會這麼嚴重，她當時應該沒想到，別人會因她一句話家破人亡，更想不到那人的妻兒……」高慕歌不確定的為那個女孩辯解道，其實從玄清的立場，那個女孩確實很可恨，可是從那個女孩的立場，其實也沒有太大的錯，如果那個人是公主，甚至可能成為女帝的話。高慕歌雖然失憶了，但是跟著玄清到處漂泊的時候，知道現在女帝主朝，上一任也是女帝。難道玄清的仇人就是女帝，雖然玄清看起來年輕，不過二十齣頭，但是高慕歌敢肯定玄清的年紀比大許多，甚至不會比自己小多少，所以應該不是現任女帝，很有可能是剛駕崩那一個。當然，這些高慕歌只是猜測，並不肯定，甚至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太多了。

「她那種人，大概永遠不會後悔，甚至說不準還會暗自得意自己的聰慧。」玄清看了高慕歌一眼，微微冷笑的說道。

高慕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多疑了，總覺得有時候玄清看自己的視線並不太友善，在和玄清接觸這段時間，她對玄清的性情有些了解，暗道理說，自己若真只是她萍水相逢的救下的人，應該不會有這樣的敵意才對，難不成自己就是她的仇人嗎？想想高慕歌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荒謬，若自己是她的敵人，她玄清怎麼才能剋制住不把自己千刀萬剮的衝動呢？

「我和你年紀差不多，會不會我是你的那個仇人呢？」高慕歌這人就是多疑，雖然內心否決過好幾遍的念頭，還是忍不住試探性的開口問道。

玄清看向高慕歌，心想高慕歌是想起什麼了，還是猜測，若只是猜測，這個人真的是太聰明了，聰明得都讓人有些不放心了。

「如果，我說是，會如何？」玄清看著高慕歌，頗有幾分興味的問道。

玄清嘴角在笑，高慕歌卻感覺不到笑意，也不知是破廟到處漏風的緣故，還是什麼，高慕歌只覺得一陣陣冷意傳來，有些駭人。

「怎麼可能，若是我是你的仇人，你怎麼可能讓跟在你身邊，而不殺我。退一步說，萬一真的是，你之前沒殺我，之後也沒有必要殺我。」高慕歌求生欲滿滿的說道。

「就像你說的，殺了她太便宜她了，應該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玄清含笑說道，看來高慕歌還是怕死的。

高慕歌現在深刻體會到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玄清這架勢，難道自己真是仇人嗎？突然高慕歌覺得自己剛才刨根到底，似乎不太明智。

第100章

「所以，我真的是你仇人嗎？」高慕歌問道，玄清之前一直想甩掉自己，除了對自己比較冷淡之外，也沒對自己如何，之前沒對付自己，那之後應該不會對付自己，至少她在玄清身上沒有感覺到殺意。玄清說，她奪了仇人最重要的東西，自己則失憶了，難道玄清奪了自己的記憶？高慕歌這麼一想，還真覺得是說得通的。

「你覺得呢？」玄清見高慕歌在初初慌亂不安之後，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心裡對高慕歌還是有些佩服的，確實是當了幾十年的女帝，心志不同於一般女子。

「你奪了我最重要的東西，是記憶嗎？」高慕歌又問道，雖然一切都只是猜測，但是高慕歌從玄清的反應來看，感覺自己猜對了。

「你確實很聰明，但是聰明未必是好事，你的失憶確實是我造成的，因為你失憶了，你才能站在這裡。」玄清看著很快就把來龍去脈理清楚的高慕歌，心裡有些後悔自己和她說得太多，同時對聰明得讓人不放心的高慕歌有了殺意，高慕歌如果足夠聰明，就應該知道，就此打住。

高慕歌馬上感覺到玄清身上傳來的殺意，心頭一凜，知道玄清在警告自己，不要對自己太過好奇，不然她就殺了自己。看來，不僅僅自己失去的記憶很不一般，大概就連自己的身份也很不一般。高慕歌對自己的身世還有強烈的好奇心，但是她卻不得不逼自己打住，因為玄清真的會殺她。

「那我盡量不好奇。」高慕歌說完，便回到自己鋪好的草堆上，躺了下來。

玄清看著高慕歌，以高慕歌的聰明，猜到自己的身份，或許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大概就有不得不殺了她。

高慕歌的猜測及好奇似乎就真的嘎然而止一般，後來的幾天，高慕歌就不再說和今夜有關的所有話題。

高沁然當了女帝，王熙冉編寫的《衛後傳》自然就通過了，並向全國發行。並不需要高沁然特意推廣，《衛後傳》就被爭相傳抄，一時之間天下紙貴，就連剛上學的孩童都能背上幾句，王熙冉更是名震天下，深受新帝寵幸，甚至授官為上卿。要知道上卿是古代官職，如今早已經不用了，可是女皇為王熙冉特設上卿官職，並列宰相之尊，如此器重，實屬罕見。有人言，女帝有分桃之好，王熙冉乃入幕之賓，不過大部分人是不信的，畢竟王熙冉雖然才華橫溢，但是面容卻奇醜無比。

「陛下，你剛登基，就讓昭華步步高升，恐不能服眾。」王熙冉不無擔憂的對高沁然說道。

「誰不服，便和我的昭華比一下才華，若是比昭華厲害，我也讓他平步青雲。」高沁然完全不在意的說道，她對昭華的才華可是十分自信。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比我才華出眾的大有人在。」王熙冉有些無奈的說道，如此恩寵，王熙冉知道難免招人眼紅。

「有人傳言，我是因你我有私情，才如此寵幸你的，昭華怎麼看？」高沁然笑著問道。

「確實如此，只是世人不大相信。」王熙冉才不會傻傻的認為，今日所得女皇的恩寵，是完全是因為自己的才華，她和佑寧確實有私情，女皇也因私情，才不斷加恩於己，只是因為自己生得貌丑，大部分的人，卻不大相信女皇和自己是有私情的。這讓王熙冉，也有些哭笑不得。

「昭華會不會在意嗎？」高沁然問道，她知道文人多半自視甚高，甚至有些清高，她就怕昭華也會在意因裙帶關係得到的地位。

「雖覺得對其他人有些不公，但是佑寧讓我才華有施展之處，對我有知遇之恩，千里馬遇伯樂是幸事，我遇佑寧亦然。」王熙冉說道，她不是迂腐之人，雖然她不認同高沁然不斷的給自己加恩的做法，但是她知，這份際遇，確實別人想求也求不來的，學得文武藝，賣於帝王家，這是絕大多數的文官武將最終的歸宿。雖然她並不在意榮華富貴，但是若能造福世人，才有所用，也算是不枉此生。

「我就知道，昭華並不是尋常迂腐文人，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只要我在，我定為你撐起高空，讓你翱翔天地。」高沁然對王熙冉信誓旦旦的說道，她會讓王熙冉可以徹底施展才華和報復。

王熙冉聞言，深受觸動，何其幸，能得此紅顏知己。

遠在冰天雪地塞外的高慕歌和玄清，在一個小飯館吃飯的時候，聽著旅客說著王熙冉的才華，以及女帝對王熙冉的寵幸，高慕歌不禁豎起耳朵聽著。女帝，觸動高慕歌心裡某一根弦，這事失憶以來少有能讓她感到熟悉的感覺。

高慕歌翻看著旅客手中手抄的《衛後傳》，總覺得裡面的內容有些熟悉，總覺得什麼時候看到過，又想不起來，事實上，她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你覺得《衛後傳》寫得如何？」玄清見高慕歌一直在翻閱《衛後傳》，時不時的皺眉，故意問道。

「才華文筆都挺好，只是想不到女皇竟然會讓這樣真實的《衛後傳》面世，難免對衛後有些不敬，若我是女皇，就不會讓文人隨便寫。」高慕歌說道。

「衛后胸襟，不會在意，而且應該會更樂得看到這樣的《衛後傳》，而不是毫無瑕疵的衛后。」玄清不以為然的說道，高慕歌的心胸還是一樣狹隘，人還真不會因為失憶就會改變。

高慕歌有些詫異的看著玄清，她沒想到玄清會這般反駁自己。她想起之前對那個害死樂無憂全家那個女孩身份的猜測，如果那個女孩是仁宗皇帝的女兒，是公主的話，如果自己真的是那個女孩的話，那自己極有可能就是剛剛駕崩沒多久的鳳宣女帝高慕歌。在加上自己失憶醒來的時間，和鳳宣帝駕崩的時間又恰好吻合。真的是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高慕歌自己可能是女帝的猜測，覺得如此的大膽，卻又如此讓人震驚，但是高慕歌很清楚，她不能讓玄清知道自己心中的猜測，甚至不能表露出太多痕迹。

「我覺得新女帝如此抬舉王熙冉，她們之間，我覺得有私情的可能性很大。」高慕歌很隨意的說著這些八卦。

「何以見得？」玄清又問道。

「一個皇帝，再怎麼欣賞一個人才華，也不會如此挖空心思的來討好，如果有私情，另當別論，話說，那王熙冉果真貌丑？」高慕歌繼續問道。

「青黑的胎記佔了半邊臉，是挺丑的。」玄清回答道。

「你見過她？」高慕歌好奇的問道。

「見過。」玄清回答道。

「那你見過現在的女皇和之前的女皇嗎？」高慕歌似乎看起來問得也很隨意一般。

「見過。」玄清看著高慕歌回答道，既然高慕歌如此好奇，那她就滿足她，只希望高慕歌到時候不要後悔，畢竟自己已經給過她機會。

高慕歌知道自己不該再繼續好奇，她在試探玄清，玄清何嘗不是在試探自己。可是，答案馬上昭然若揭，高慕歌還是忍不住想要繼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和高慕歌有關係嗎？」高慕歌不敢直接問自己是不是高慕歌，而是用了更隱晦的問話。

玄清似笑非笑的看著高慕歌，並沒有馬上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