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一 朕終於登基了
安越元年,深秋。
「陛下,先帝才駕鶴西去,這時候選妃怕是不太好吧!」一旁的女官擔憂看著皇座上翹著二郎腿的新帝,猶豫了一下接著道,「而且,百官……百官會彈劾的!」
新帝越清睨了那女官一眼。
「先帝失德,被先後毒殺,她何德何能讓朕替她守喪。」
越清想起那謀朝篡位的先帝,恨不得將她五馬分屍丟到亂葬崗里,如今讓她葬在祖陵已經是夠給她面子了,那些腐朽文官還想讓朕給她個竊國奸賊守孝,想的可真美。
「可是先帝是陛下您嫡親的姨母,即使她趁陛下您不在京都捏造聖旨奪了原本屬於陛下的帝位,可她如今已駕崩離世,後宮又未留皇嗣,這……這守喪之事……。」女官面色為難道。
越清冷冷盯著那女官,女官一時不敢再說下去。
「要不朕提攜提攜你,讓你去守孝?」說著越清起身,盤玩著玉墜子的手背在身後,垂著眸子抬腳踏步下階。
「采玉可擔不起這責任,采玉還得照顧陛下起居呢!」
女官說著連忙上前扶著越清,越清一把就打開她的手,語氣裡帶著幽幽的怨氣道。
「你即不想去守孝,那就給朕閉嘴。」說著越清往後殿走去。
大殿門外的一眾大臣見清帝往後殿走,忙喊道。
「清帝不可枉顧孝道人倫啊!」
越清聞言回頭,眼睛掃到那一幫跪在門外的老東西,眸中閃過騰騰的怒火。
她立時大跨步朝著大殿門口走去,上前一腳就踹倒了為首的丞相。
「朕如今已二十有餘,現膝下卻無一子嗣,誰再拿先帝說事不讓朕選妃,就他媽給朕滾回府把家裡的夫人小妾全部休書出門,不然明天就給朕老老實實的安排秀男入宮。」
一眾大臣聞言看了看倒地猙獰的丞相全都默默噤了聲,互相窺視著不敢再搭話。
越清見這幫老東西終於消停,冷哼了一聲就轉身回了後殿。
第二天一早,越清坐在御花園水榭樓前,看著一眾氣宇軒昂模樣俊俏的秀男心中甚是滿意。
「第一排第一個留下。」越清淡淡道。
「柳文公長子柳澤留牌。」采玉在一旁道。
一眾被篩下來的秀男看著龍椅上高傲絕美的清帝陛下,依依不捨的慢慢退了下去,第二排秀男上前兩步補上空位。
越清看著第二排秀男裡面低著頭的藍衣公子,好奇的一挑眉。
「第二排最後一位,抬起頭來。」越清沉聲道。
那位秀男身體一抖,上前兩步緩緩抬起頭來。
一雙星輝浮動的桃花眼撞入了越清的眸中,她頓時覺得心中一窒,眼中閃過一瞬精芒。
一旁的采玉看在了眼裡。
「陛下,這位是鎮國公幼子姜齊,德才兼備的妙人兒。」采玉忙解釋道。
越清起身抬步上前,綉著龍紋的朱紅長袍逶迤了一地,她在姜齊身前站定,抬眸看著他那俊俏的臉龐和那雙勾人的眼眸,紅唇邊揚起一抹帶著戲謔的淡笑。
「鎮國公為國之棟樑,膝下一女一子子嗣稀缺,竟然還送了幼子入宮,實屬難得。」
說著她回坐到龍椅之上,取了一旁的牡丹碟給采玉。
「朕感念鎮國公年邁不易,著賜姜齊為六宮主位,賜庄后封號,入住齊眉宮。」
姜齊一時驚的抬眸看向這位清帝,只見她也正直直看著他,秀眉杏目玉骨仙姿,君威儀儀吐氣如蘭,並不像傳言那般凶神惡煞,他頓時心中一動,臉紅的底下了頭。
一旁樓榭內閣里一雙深邃的眼睛看著姜齊,緊緊攥緊了拳頭。
越清看著眼前一眾的美男,勾了勾唇緩下聲道。
「如此,剩下的秀男按家中母族或父祖官職品階分配,全都入住後宮,未能入宮的分賞黃金百兩,軒車送回各府邸。」
剛剛第一排被篩下的秀男皆是高門嫡男,眼見著比他們家官階低得多的都進了宮,一個個臉色都不太看好。
皇上看了一眼采玉,示意她將人都帶走。
「朕乏了,擺駕洗梧宮。」
「恭送陛下。」一眾秀男聲音酥沉,齊齊一聲道。
越清擺擺手示意他們起身,便緩緩朝著洗梧宮走去,身後跟著眾多女官,一路浩浩蕩蕩。
樓榭內閣里的人看了看庭院里那個被人團團圍住的姜齊,又看了看已經遠去的新帝,狠狠咬了咬牙,回身消失在假山嶙峋的小路盡頭。
越清進了洗梧宮,一眾女官內侍跪了一地。
她抬眸瞄了一眼匍匐的人頭,冷冷問道。
「阿度呢?」
地上的內侍頭領起了身。
「回陛下,阿度一直在房內看書,從今早到現在都未曾出來。」
越清側眸看向緊閉的紅綉木門,將手中的一枚把玩的玉印丟給了一旁的女官。
「朕要午休,誰都不許打攪!」
「是,陛下!」一眾人齊聲回道。
越清看著眾人起身散去,抬步便朝著書房走去。
她緩緩推開紅綉木門,外面的隨侍女官緊接著將門合上。
阿度見越清來,也沒放下手中的書,只抬眼看了她一瞬,便垂著眸子撐著流瀉的墨發認真看著書。
「你現在越發的不知禮教,看見朕了都不起身。」越清冷冷道,轉過身背對著阿度,「過來,替朕更衣。」
阿度重重放下書冊,緩緩起身走來,俊朗無遺的臉上寒冷如霜。
越清抬起雙臂,阿度解開她的腰束,緩緩替她褪下厚重的外袍,一身玉骨薄削穿著龍紋內衫,勾勒出她的身姿如一簇挺竹,讓人移不開眼。
越清卸下身上的重擔,揉了揉已經發僵的雙肩,緩緩走向內間的軟榻。
阿度看著消失在內間的暗紅身影,將手中的外袍小心掛在屏風後面。
「阿度,進來!」新帝的聲音脫了平時的冷意,微微帶著一絲睏倦。
阿度整理好外袍衣飾品,正要往內間走去。
「將奏摺也帶進來。」越清的聲音再次響起。
阿度推開門問女官拿了奏摺,掩上門緩步進了內間。
僅僅兩人寬的軟榻上,越清已經褪去了髮飾,髮髻上沒了玉冠束縛,顯得鬆散了一些,她枕著手臂微微合著雙眼,手指在軟榻內側拍了拍,示意阿度上塌陪卧。
阿度看著越清那一臉輕鬆如常的模樣,心中有一絲鈍痛,可他只是一個無名無分的罪臣之子,又怎麼能拒絕權勢滔天高高在上的清帝。
他緩緩抬步上前,眼神掃了一圈,最後坐在了越清腳旁的空餘位置。
越清感覺到他今天的不同,抬眸深深看著他堅挺單薄的背影。
「朕讓你上榻,不是讓你像個木頭坐著。」
說著越清一下起身,一把將阿度拉入了軟榻內側。
單薄的衣服貼緊了卧榻內側護欄上鑲嵌的白玉,他瞬時眸子一斂。
越清發現他的異常,手撫上他的背隔離了玉璧的冷寒,便輕輕睡在了阿度的手臂之上。
阿度身上淡淡的清香幽幽傳來,越清一時才覺得頭痛的感覺消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