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要學會算賬
「我……」杜立冬被噎住了,臉漲得通紅,「小方你什麼意思你,你是看不起我是吧?」
「不,恰恰相反,我很尊敬杜叔!作為前輩,肯定可以為我們傳授許多寶貴的人生經驗。但人生經驗是很個人化的東西,換句話說,只對個人有效,對別人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沒有多少借鑒意義。」
「說得是呢……」盛晨及時補刀了,「我爸當了一輩子的大學教授,還總覺得自己學問不夠,還總是向我請教一些知識。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失敗者不管講什麼道理,都相當於放屁。成功者即使放屁,聽上去也很有道理。」
「哄……」眾人大笑。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失敗者了?」杜立冬又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不吃了,我算是看出來了,合計你們一伙人算計我一個!杜圖南,你跟我走!」
「杜叔別生氣,坐下,坐下!」方山木忙一臉笑意,拉住了杜立冬的胳膊,「您誤會了,我們沒有一個人敢看不起您,也沒有人敢說您是失敗者,我們都敬您是長輩。」
杜立冬不情願地坐下。
「聽您的意思,就算問渠想生孩子,您也不會同意了?」方山木見火候烘托得差不多了,就改變了策略。
「是的,我不同意他們復婚!」
「您是覺得以圖南的優秀,完全可以找一個更年輕漂亮的對吧?是,這一點兒我也承認,現在在座的就有幾個更年輕漂亮的,你要不要聽聽她們對圖南的看法。」方山木朝成芃芃、孫小照、胡盼使了個眼色。
胡盼很久沒有參加無限關愛的聚會了,一開始還有幾分拘謹,擔心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後來發現都對她一如既往,除了江成子有幾分刻薄之外,她就放心了不少。
她早就看杜立冬不順眼了,如果不是因為杜立冬是杜圖南的父親,她估計已經懟上了。
「杜伯伯,您覺得我怎麼樣?」胡盼站了起來,舉酒朝杜立冬示意,笑意盈盈。
杜立冬連連點頭:「年輕、漂亮、懂事,是個好姑娘。怎麼,你喜歡圖南?」
「喜歡,喜歡得很。」胡盼燦然一笑,「但我不會和他在一起,您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他不喜歡你?」
「不是,是因為您。」胡盼笑容瞬間凝固,「喜歡一個人,容易。和一個人生活在一起,難。因為他的家庭決定了你以後的婚姻生活是不是幸福。如果圖南的父親像方叔一樣寬厚大方,我嫁他肯定會幸福。但他的父親卻是您,自私、自以為是、固執而剛愎自用,誰願意有這樣一個公公?」
杜立冬臉色一寒:「怎麼和長輩說話呢?」
「對不起杜伯伯,我是實話實說。您不覺得您不但是時代的拖累,還是杜圖南事業發展婚姻幸福的累贅嗎?」胡盼一口喝完杯中酒,嗆得咳嗽幾句,「好了,我說完了,得罪之處,自罰陪罪。」
「你呢,成姑娘?」杜立冬心中憋屈,想從成芃芃身上找回面子。
「我和胡盼的想法一樣,我可以喜歡杜圖南,但如果和他結婚就會有一個您這樣的公公,那就算了吧,我可不想找不自在。本來兩個人相處就已經不太容易了,還要想方設法和他的家庭處好,尤其是您這樣的總覺得自己永遠正確的長輩,不好意思,我爸都不會這麼管我,您更不夠資格。」成芃芃語氣客氣,話里話外的嘲諷之意卻一覽無餘。
「嫁到我們家就是我們家人,就得聽我們家的規矩。我們家買房買車,這些還不夠讓你聽話的資格嗎?」杜立冬很是不滿。
孫小照淡淡一笑:「杜伯伯是不是覺得男方出錢了就能說什麼是什麼?芃芃姐在京城有房有車,她京城的房子,一套怕是頂您老家的房子八九套。要不這樣,我認識不少有錢的女孩,讓杜哥和她們結婚,婚後她們提供房車,生了孩子隨她們的姓……」
「胡鬧!」杜立冬氣得站了起來,卻又被薛芝芳拉了回來,他氣憤不已,「你們現在的姑娘都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你們能嫁得出去才怪。」
「我們都有對象,結婚也是很快的事情。但有一點,如果他們的爸爸和您一樣,我們也不會結婚。」孫小照有意無意地看了林三歲一眼。
林三歲知道孫小照是什麼意思,嘿嘿一笑,低頭喝了一口水。
「爸,面對現實吧,您的老觀念已經過時了,完全沒有市場了。」杜圖南站了起來,「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真要為我好,就得尊重我的選擇,我是不是幸福,是我自己的感覺,不是什麼都要聽您的。」
盛晨悄悄碰了碰方山木:「許問渠懷孕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杜伯伯?」
「時機不到,提前說了就達不到預期效果了。關鍵的是,以懷孕為條件向杜立冬妥協,會讓他得寸進尺。」方山木朝朝許問渠拋了一個眼色,示意該她出面了。
許問渠站了起來,舉起茶杯,「爸、媽,以前我確實任性,讓你們操了不少心。現在我長大了,成熟了,以後會和圖南好好過日子,不會再讓你們操心了。」
杜立冬不說話,低頭生悶氣。
「以前不想生孩子,是總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孩子,沒有能力養育後代。既然要生孩子,就要切實為他負責,不但要為他提供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還要保證我們在思想上也已經成熟,這樣,他才會在物質和精神層面得到保障。現在,我覺得我和圖南已經足夠可以為後代提供一個健康的成長環境了。」許問渠向來淡然,今天難得說了很多話,「不瞞爸媽,我懷孕了……」
「啊!薛芝芳一下站了起來,「懷孕了別站著,也別喝酒,問渠,趕緊坐下。圖南,你還傻愣著幹什麼,扶你媳婦一把。」
「我沒那麼嬌氣。」許問渠一口喝乾杯中茶,「我喝的是茶,以茶代酒敬二老。以前的不是,希望二老原諒。以後,我會做一個好兒媳一個好妻子一個好媽媽。」
杜立冬半天不說話,緊繃的臉卻慢慢放鬆下來:「懷孕了也不說一聲,我和你媽過來也沒帶禮物,空著手,多不好意思,好像我們老人不懂事一樣。」
「就是不懂事嘛。」方山木小聲嘟囔一句,「盛晨,相比之下,我們雙方的父母,還都不錯。」
「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盛晨看了看杜立冬,又看了看許問渠和杜圖南,「會不會用力過猛了?我怕他們一家人和好之後,會說你的壞話。」
「不怕,我問心無愧。」方山木拍了拍胸膛,「有時對有些人就得敲打才有效,讓他們知道別人的真實想法以及社會的現狀,有利於他們的成長。」
「還成長,他們都多大年紀了?」
「活到老學到老,儘管對一些人來說,25歲就死了,75歲才埋葬。但無限關愛的宗旨就是能幫一人是一人,何況圖南和三歲還是公司的人。」
方山木站了起來,舉起酒杯:「大家一起舉杯敬杜伯伯。」
眾人起身。
方山木一臉認真:「杜伯伯,我為您算一筆帳,接受圖南和問渠的復婚,您除了多一個兒媳之外,還會多一個孫子或是孫女。不接受,也改變不了他們已經復婚的事實,並且不但會失去一個兒媳、一個孫子或是孫女,還會失去一個兒子。您是聰明人,這筆賬怎麼算,您肯定心裡有數。」
杜立冬臉色由陰轉睛,就坡下驢:「早說問渠懷孕了不就行了,我們杜家又不是不負責的人家,有了我們杜家的後代,肯定要管到底。謝謝小方、謝謝大家,今天我很開心,既學到了不少東西,又提高了見識,來,我敬大家一杯。」
最終賓主盡歡。
第二天,江賦雨一早就出現在了無限關愛。
江賦雨一臉憔悴,掩飾不住的疲憊和傷感。一進來就沖方山木要水喝,一口氣喝了兩杯茶才稍微緩和了幾分。
方山木頗有耐心,江賦雨不主動開口,他就不問。直到林三歲和成芃芃都進來他的辦公室后,江賦雨才說出了處理結果。
「警察鑒定周逍是溺水身亡,符合自殺的特徵,定性為自殺。事情已經上報到了聯合網路總部,許多人都長舒了一口氣,畢竟繼續追查下去,周逍到時急了,不一定會咬出誰。」江賦雨神情微有落寞,「雖然有些恨周逍,周逍也該死,但他真的死了,又覺得有些遺憾。我其實希望可以看到他被法辦的一天,沒想到,他居然真有自殺的勇氣。」
儘管江賦雨和周逍二人單獨在樹林中呆了三天三夜,到底發生了什麼,疑點重重,但方山木畢竟不是警察,懷疑歸懷疑,卻也不再多問。
成芃芃卻按捺不住:「江賦雨,我怎麼總覺得是你害死了周逍呢?周逍一死,你是最大的受益者。你們私下的協議,還有你們曾經在收購案背後的手腳,全部都被掩蓋了。你真行,兩個對你危害最大的男人,一個劉齊家,被你送進了監獄。一個周逍,被你送到了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