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前世因
凝煌星的轟然倒塌,令熱火朝天的奪位之戰戛然而止,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巨大災難打的落花流水,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同樣受到影響的還有沒來得及撤走的鐘氏家族,整個奇諾山沉入未域海,直接粉碎了鍾氏棲息的海神宮,好在聖朴已經讓蘭韻帶領族人逃到了深海避禍,「看來這場災難比預想的還要可怕。」
「你打算怎麼辦?」
從來到荒星開始,頡漵就一直期待著人族的滅絕,這樣一來凝瀾才會蘇醒。可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見到人族為了生存而苦苦掙扎,他發覺已經無法把他們單純的看做是破壞星球的無知螻蟻。相反的,他們感情豐富,慾望強烈,把短暫的生命過得無比精彩,在有限的人生里,追求無限的快樂。與他如死水一般的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儘可能的拯救倖存者。」
「我會降下大雨,澆滅噴發的火山,淹沒炙熱的岩漿,埋葬那些死在災難里的生命。我會引發大洪水,吞沒肆虐的海嘯,洗刷大地的傷痕,在那之前,我要建一艘大船,可以容納所有的倖存者,助他們平安度過。」
「言歌…」
「我是水神,這件事情我還是能辦好的。」頡漵緩緩說到,「正好你們海神宮的殘骸可以用作大船的骨架。」
「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紮根在荒星的共生樹,它在不斷汲取荒星的能量,如果不能將其連根拔除,恐怕我們做什麼都沒用。」在凝煌星崩塌之前,共生樹就在荒星埋下了自己的根部,它橫貫凝煌星,與荒星的內核相連,加速了凝煌星倒向荒星。
凝煌星本身就由靈氣構成,在奇諾山的靈氣被抽走之後,其星體本身的靈氣則四處飄散,就算沒有倒向荒星,也會最終解體。
頡漵不由得想起擁有噬神之氣的星辰來,或許憑藉她的神力,能將共生樹剔除也說不定。
「總之,我們還是先造船吧。」頡漵跳下雲端,陸地變作滄海,萬物的生存空間急劇縮小,原本生存在深海的魚類全都湧現,看起來破敗,卻又無比壯闊,充滿活力。
聖朴從海里挖出海神宮的殘骸,不得不說這海神宮真是人族建築史上的奇迹,即便被奇諾山貫穿,可它的整個構造依舊牢固穩定,只是當中有一個巨大的窟窿罷了。
頡漵終於得見這座海底宮殿,它比想象中的還要巨大,盤踞在海面上就像一座中型城市。弧形的穹頂骨架體現了當時的建築風格,不過那些水磨光亮的地板,貝殼堆砌的牆面,以及水粼波光的窗戶幾乎都被摧毀。
頡漵發現藍色的屋脊上藏著一個同樣藍色的身影,還沒及開口,就聽聖朴怒吼到,「逸疏!」
鍾逸疏跳了下來,嬉皮笑臉的跟頡漵打了招呼,才恭敬的喚了一聲「父親」。
「你怎麼在這兒?!」聖朴面露慍色。
「我留下來幫你們啊。」鍾逸疏見他又要發火,趕緊說到,「母親也同意我留下來。」
「既然逸疏已經留下來了,你也就別生氣了。」頡漵勸慰道,「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嘛!逸疏有邕族血統,對造船的工藝說不定也是了解的。」
「可......」逸疏的身份畢竟不同,聖朴與蘭韻成親多年方有一子,不求他建功立業,只求他平平安安的。
「你放心,我會保護他的安全的。」頡漵保證到。
蔚藍的海面上漂浮著許多的雜物,經過第一輪的沖刷,基本上滌清了人族生活的痕迹,隨處可見的斷木殘屋,浮屍一片,一團破敗之中隱隱發出微弱的綠光,頡漵心頭一動,朝著那裡奔去,浮木之下,竟是失蹤已久的萬象大神!
「萬象!萬象!」頡漵一面喊著他的名字,一面四處搜尋,茫茫大海之中,卻沒有出現他所期待的那個人。
萬象現在十分的虛弱,頡漵將他救回到岸上,沒多一會兒,他便醒了過來。
「萬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太虛…太虛仙境…」萬象聲音悲戚,「完了…凝煌星…完了…」
頡漵瞧他臉上,竟是淚流不止,難掩悲傷。
那培育出來的小小希望,隨著太虛仙境的消失而破裂,他親眼看著它分解墜毀,卻無力挽救。
「若華…我對不起你…我沒能保護好它!是我無能!!!」萬象萬念俱灰,整個人都無精打採的。
「萬象!」頡漵用力晃著他的肩膀,「凝瀾呢?你見到她了嗎?!」
萬象掙扎著站起來,雙眼無神,根本沒聽見頡漵說的話,恍恍惚惚的走著,口中念念有詞。
「萬象!」頡漵因擔憂凝瀾,一拳打在萬象的後背上,「你清醒一點!」
萬象渾然不覺得疼,兀自往水裡跳,頡漵一把拉住他,捏了朵烏雲放在他頭頂,雨水不止,萬象卻依舊如行屍走肉。
頡漵知道他現在心如死灰,要想令他打起精神來,除非神主復活。
「言歌,他是?」聖朴看他渾身仙氣縈繞,應是神力高深的大神。
「萬物之神,萬象。」頡漵一時拿他也沒辦法,「創造了曾經的荒星世界。」
「他就是傳說中的造物主啊!」鍾逸疏奇道,「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嘛。」
「逸疏!不得無禮!」聖朴輕呵到,畢竟是因為此人才改善了荒星的環境,聖朴對他還是感激的。
「萬象...」頡漵頓了頓,繼續勸說,「你看,這次你來到荒星,神力絲毫沒有收到影響。凝煌星並不是消失了,它只是與荒星融合了。」
「只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定可以創造一個嶄新的星球,讓我們的族人在這裡生活下去。」頡漵見他已有些動容,便繼續說道,「神主讓我們保護凝煌星,更重要的是保護族人。來,讓我們一起努力,重新建造一個神族的樂園吧!」
只是,無論如何,這裡都不會只是神族的樂園了。
離了楚恨的墨陽軍也並沒有士氣大減,他們訓練有素,沒有主將,也依然是守衛覃氏皇族的得力軍團,只不過,在應對天災的時候還是有些力不從心,畢竟他們也只是普通人,所以,儘管他們保護了覃氏皇族,自己卻也傷亡慘重,這是墨陽軍自建立以來死亡人數最多的一次,畢竟敵人是不可抗拒的大自然。
退守墨陽王府的墨陽軍,由桔青暫時接管,她原本隱居在淮南山,是棉蓉找到了她,說了楚恨如今的情況。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將軍他就不會......」棉蓉本就對楚恨十分愛慕,現在有人借她的手傷害了楚恨,她自責的快要死掉了。
「這也不能怪你。」桔青聽她所述,對方的實力處於絕對碾壓的位置,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能保證不被控制,「現在情況危急,又有這麼一個厲害的角色躲在暗處,如果王爺在,就好了。」
「老爹,您現在還是不打算告訴我實情嗎?」覃文軒看著桔青和棉蓉愁容滿面,也親眼看見那些墨陽軍為了保護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到底為什麼,白黎墨費盡周折都要保全我們?」
覃王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你知道藍皙玉為什麼只有我們獨有嗎?」
珍貴的藍皙玉礦是覃國國寶級珍品,文軒王還曾經親自去參觀過礦洞,滅國之後,藍皙玉礦就歸了墨陽王,從此無人靠近,也無人開採。
「我們覃氏祖先在鏡山發跡,足跡遍布整個南方大陸,后在覃河流域,越山腳下建立城邦,發展至今已有三千餘年,不同於其他國家的朝代更替,我們覃國的王位代代相傳,內部也從未發生過爭權奪位之事。要知道,一個家族能夠傳承百年已屬不易,何況是一個國家呢?」
「的確,權利令人痴迷,也令人瘋狂。」親眼見過風國皇室內鬥,親身經歷過戰爭的殘酷,覃文軒就更加佩服先輩們。
「當初白黎墨一路南下,攻城略地,所向披靡,我對他,是極度厭惡,也是極度恐懼的。」老覃王提起這段歷史還是免不了憤慨,他雖然理解白黎墨的做法,卻依然對他抱有滅國之恨。
「我覃國民風淳樸,不尚武力,才會讓墨陽軍勢如破竹的一路殺到覃越城,封鎖了城中的一應供給,逼迫我們投降。」
覃文軒同樣也還記得,已經兵臨城下的墨陽軍並沒有急著攻城,而是在距城樓不到五里的地方安營紮寨,每日戰鼓不息,訓練有素的士兵不間斷的操練,搞得城中百姓惶惶不可終日。
年輕的文軒王熬不過敵方這般攻心,帶領一隊人馬正面迎敵,卻被墨陽軍打得落花流水,自己丟了一雙腿,卻連對方的主帥都沒見著。而落敗回城的文軒王更令城中百姓恐慌,老覃王既心疼又憤怒,迫於壓力之下只得開城投降。
白黎墨卻還是下令坑殺覃氏皇族,墨陽軍在覃國皇宮裡挖了一天一夜,挖出了一個可以容納千人的大坑。
覃國的皇室宗親就站在一旁,親眼看著墨陽軍為他們挖出這個巨大的墳墓,哀泣之聲不絕於耳。
他們在想,挖慢一點啊,這溫暖的陽光我還沒有享受夠。
他們在想,挖快一點啊,這等死的折磨我已經忍受不了。
「那時候父王您很鎮定,是已經和墨陽王商量好了嗎?」
「文軒…」老覃王摸了摸覃文軒的頭,「與其說是與他商量好了,不如說是抱萬一之希望活下去。」
「白黎墨已經佔領了覃國,他想要殺死我們猶如捏死螞蟻一樣簡單。所以就算他說的再荒謬,我也寧願去相信。」好在,他果然也沒有騙人,在離岸森林他們又都活了過來。
「可是,為什麼呢?殺了我們,再救活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白黎墨的的確確是殺死了他們,覃文軒實在想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其實白黎墨最初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也是迷迷糊糊的,只是直覺應該要這麼做,他們身上有純凈的原,他莫名的覺得親近。直到《上古秘聞》的出現,直到他恢復了邕族人的記憶,才終於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