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鞋還有人要
()幾天後,舅媽突如其來的轉變打亂了我的心緒。
從來視我為眼中釘的舅媽突然就對我好起來了。「木棉,你的鞋子好像破了,來,舅媽給你錢,去買一雙。」她掏出十元錢放在桌子上,可我卻不敢去拿。一隻吃人的老虎,有天突然對著人撒嬌,你說這會讓人高興還是更加恐懼?
「來拿呀,還怕我吃了你啊?」舅媽不耐煩地露出了原本的兇相。外婆暗地裡推了我一把。
「謝謝舅媽。」我說道。
「木棉,你幾歲了?二十了?你是不是打算天天呆在家不出去了?你呆到老?不嫁人了?」她說道,那聲音一改以往的霸道叫囂,完全是皮笑肉不笑,偽裝出來的客套。
我搖搖頭,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我只知道每天有剝不完的辣菜根,只要剝得多,舅舅就不會對我說:「小心你舅媽!」
「我一個遠房親戚叫李春生的,你還記得不?三十齣頭一點。再怎麼說,你叫我一聲舅媽,你的終生大事我不操心誰操心?春生看上你了……」
「不行。」沒等舅媽說完,外婆就打斷了她的話。「春生常喝醉了酒打人,他第一個老婆就是被打跑的,你安什麼心,讓木棉嫁給這種人?」外婆很生氣的聲音。
「我安什麼心?你外甥女就是破鞋一隻,還有誰要?人家肯要就已經很好了。實話告訴你們,我已經收了春生的彩禮,婚事就定在下月初九,你不答應也由不得你!」雌老虎終於凶相畢露。
「你這做舅舅的,就看著親外甥朝火坑裡跳?」舅媽出去打麻將了,外婆就急著找舅舅。舅舅則苦著臉說不出話。
「你還是男人嗎?你對得起你死去的妹子嗎?」外婆哭著說。
「媽,你別說了,還不是木棉這孩子不爭氣,鬧出那樣的事?」舅舅說。
「你!人家不相信木棉,你這做舅舅的也不相信自己親外甥?」外婆氣得撫住胸口。
「外婆!」我忙扶住外婆。
外婆病了,我坐在她床邊邊剝辣菜根,邊伺候她。
「木棉,你還是走,想辦法離開這裡。」外婆喝了葯有了力氣,她對我說。
「離開這裡?」我重複著外婆的話,外婆的眼睛里分明是萬般的不舍。
「你必須走,不走你這輩子就完了。要走就在這幾天里。你舅媽什麼都做得出的。」外婆說著從枕頭下摸出了三元錢。這是她唯一的家當了,她遞給我:「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
這個晚上,我握著這三元錢,我想,走是必須的了,可我怎麼走呢?走到哪去呢?我真的是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