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唐盛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生啊...」胖子叼著嘴中的一次性筷子搖頭晃腦的感嘆著。

「吃你的飯吧，這麼大一盤炒麵塞不住你的嘴，拽什麼文！」王深在旁邊踢了他一腳，一邊說一邊盯著路過的美女那窈窕的背影，不由嘖嘖稱奇，直到那妹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回過頭說：「現在這些妹子啊，真是應了那句：從后看，急死千軍萬馬；從前看，嚇退百萬雄師啊！」

唐盛在一旁專心吃著餛飩，頭也不抬的嘟囔著：「趕緊吃吧，吃完回去睡覺了，都快一點了！」

胖子到不負吃貨之名，三兩下將盤中炒麵吃完，喝著汽水眯著眼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將手中裝汽水的玻璃瓶子往桌上一墩，一本正經的問：「有個事你們知道嗎？」

兩人同時停下筷子扭頭看過去，見他神色嚴肅也不由得正經起來問：「什麼事？」

胖子唉聲嘆氣半晌苦著一張臉回道：「喬峰死了！」

「哦...」這兩人顯然對誰死了不感冒，隨便應付一句就各自扭頭，該看妹子的看妹子，該吃飯的吃飯。

「喬峰死了！」胖子見他倆一副懶洋洋毫無興趣的樣子，不由的加大聲音重複了一句。

王深見他急了，皺著眉看向唐盛問道：「喬峰誰？」

唐盛咬著筷子想了半天疑惑的說：「不知道啊，估計是他們公司的？壓力太大，跳樓了？這年頭猝死和跳樓的多了，見怪不怪。」

胖子指著兩人半晌嘆了口氣說：「喬峰都不知道？丐幫幫主，就是南慕容北喬峰那個喬峰喬大俠！」

這邊剛才還皺著眉想著喬峰是誰的兩人「哎呦」一聲道了聲「我去」，一人一腳踹了過去。

胖子嘿笑著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坐下，唐盛有氣無力的說：「喬峰不早都死了，還有小阿紫陪著，哪像咱們三個光棍，活著都沒人配。我說你都多大人了，還天天看武俠，你這身板倒是打套拳我看看？」

胖子扶了扶眼鏡說：「電影里任我行說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不是人還是你不是人？」說著指了指唐盛和王深，隨後又趕緊接了一句：「別動手，咱講道理！」

這邊道理還沒開始講，旁邊倒先鬧了起來，卻是三個三十四左右的漢子，小光頭，一人光著膀子，衣服在桌上扔著，另外兩人穿著黑色短袖，也都挽了上去在肚皮上掛著，喝了點酒，醉醺醺的，吃完飯說忘了帶錢要明天給，那邊小老闆一看不是熟客自然攔著不讓，爭吵起來，聲音越來越大。聲音一大，這火氣也就越來越大，老闆一個人擺個夜攤自然不願得罪人，只是那三人卻不願講道理，說著說著不耐煩就開始推搡起來，如今凌晨一點多，人也漸漸少了起來，旁邊幾個擺攤的小攤主過來幫著理論，那三人也不知是平時霸道慣了，還是酒壯了慫人膽，眼看著就要動起手來，其他小攤主也只是過來理論，真要動手自然不會幫忙。

唐盛看著胖子指了指那邊說：「大俠，機會來了，這江湖紛爭古來皆有，如今惡霸比較少，沒有強搶民女的，卻有欺壓小販的，你不路見不平，上去幫一下？」說完跟一旁的王深盯著胖子嘿嘿笑了起來。

胖子扶了扶眼鏡，看著嘿笑的兩人，咽了口唾沫，牙一咬道：「切，去就去！」說著竟真的起身走了過去，而那邊老闆被人使勁推了一下，一個趔趄差點坐倒在地，只見胖子過去往那一站，雙手插腰大聲喝道：「幹什麼呢？吃飯不給錢還想打人啊？」

那三人醉醺醺的回頭看來，見到一身形魁梧的胖子一臉正氣的沖著幾人，當下一愣，不過倒也沒慫，畢竟那麼多酒不是白灌的，那個赤膊的嘿嘿一笑，指著胖子道：「呦，來個死胖子，怎麼著，要干架啊？」

胖子咽了口唾沫道：「干...幹什麼架，如今可是法制社會，咱們講理，你們還要胡來，我可就報警了！」

聽到胖子說要報警，那三人對視一眼，發現來的不是什麼好漢，只是想要出頭的廢物，嘿嘿笑了起來，當中那赤膊的罵了一句：「報你X的頭，你還報警！」走上來就是一拳掄了上來，跟在旁邊的兩人一看，自然不願落後，拳腳並用的向胖子撲去。唐盛兩人本來還在看熱鬧，一看胖子要挨打，喊了聲「卧槽」拉起屁股下的小凳子就沖了上去。

一個小時后，附近派出所，唐盛三人嘶著涼氣，揉著著身上隱隱發疼的地方對著警察告辭，那警察看著三人笑道：「見義勇為是好事，但不能打架鬥毆，當然這次你們也沒錯，下次注意一下，別太過了！」

「唉唉唉，是是是，您教育的對，是有點過了！我們應該為了建設偉大祖國而奮鬥，哪能跟這些無賴一樣！」

那警察笑道：「行了，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去吧，那三個今天晚上就得在裡面過了，等明天酒醒了再說賠償問題！」

三人告別警察，各自揉著發疼的地方往回走，走到一處拐角，唐盛借著路燈看了看胖子，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捂著肚子靠在牆根笑的再也站不起來，三人之中，自然是胖子最慘，鼻青臉腫，眼鏡一個腳也歪了，斜斜掛著，剛才忙著跟警察做記錄沒注意，這會兒正眼看去，見他扶著眼鏡捂著臉吸氣，頓時笑的不行。

胖子見他那樣沒好氣的道：「笑，笑個屁！」

王深揉著屁股也笑了起來，笑了幾聲大喊一句：「仗義江湖，真賊他X爽！」唐盛也嘿笑道：「爽！」

與胖子兩人分開，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已是凌晨兩點半，唐盛摸黑開了燈，看著這狹小凌亂的空間，沉默半晌，扭頭看向牆角掛著的那柄劍，劍鞘本應黝黑，只是如今外面的漆多有剝落，露出了裡面的木料，劍柄也多有銹跡，蒙了不淺的一層灰。

唐盛有些落寞的走過去，左手拿起劍，右手慢慢握住劍柄，閉眼深吸口氣，猛地一抽，劍身與劍鞘口的鐵箍快速摩擦而過，只聽「嘡啷」一聲脆響，寒光乍起，原本稍顯昏暗的屋子在劍身的映射下瞬間投下道道光影。

雙指在劍身上輕輕滑過，看著劍身上點點斑痕，唐盛嘴角扯了扯，似是苦笑，又似無奈，良久輕聲道：「

醉里挑燈看劍，

夢回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灸，

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

弓如霹靂玄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

贏得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髮生。」

終於，劍入鞘，寒光銷，人入眠，夜寂無聲。

男兒身手和誰賭？刀倦刃乏漸無聲。

此生難成江湖客，唯入夢中快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