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一屋女人

夏府宅子很新，是夏瑞風封侯后新建的府邸。

紅色大門莊重氣派，兩邊各立有一隻一米多高的石獅，雄糾糾氣昂昂仰頭向天。

夏瑞風戰場上勇猛凶煞，生活里卻是個十足的好男人。孝順長輩，疼愛妻子，善待兄弟，可以算是難得溫柔的武將。這個時代，男人基本上都三妻四妾，可夏瑞風卻只有一個結髮之妻，從未納妾。他在建好夏府後，還專門把一家人全都接來住，並拜託弟弟夏瑞雲掌管夏家諸事，自己則一心為國戰鬥。

夏家本是一個商賈世家，若不是因為夏瑞風戰功赫赫而封侯，絕不會有今天的風光。

夏晴剛進門，就被人請到老夫人入住的蔭華院。

正廳內，老夫人坐在上位，身著紅色錦袍，盤起的白髮間金釵閃耀。她體型偏胖，臉色紅潤，看上去雍容華貴，富態盡顯。但夏晴卻一眼看出她面上的紅潤其實是因為擦了一層薄薄的胭脂，她眉心顏色偏深，應是有頭痛之症，長期捏眉心所致，此外，她目光雖然威嚴凌厲，卻並無多少神采，眼底有著淡淡的血絲，應是憂思過度所致。

眾多女眷依次坐在左右兩邊，夏晴一眼掃過，分辨出這些人分別是老二夏瑞雲的夫人、小妾、女兒，老三夏瑞奇的夫人、小妾、女兒以及夏老夫人的外甥女等。

夏晴一進門，所有人便齊齊瞪向她，神色嚴厲，眼神憤怒，每個人都義憤填膺，彷彿她做了多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老夫人看她進門，雙眉皺起，怒聲道：「今日可是你成親的日子，你怎能如此胡鬧？有哪個新娘子半路扔下新郎跑回娘家的？你怎生如此任性？還不跪下？」

夏晴沒有直接回答老夫人的質問，而是規規矩矩的跪下行禮，然後抬頭看向她，眼眸內盈滿淚花，「奶奶，晴晴回來了！」她的聲音似乎很平靜，但所有人都能明顯的聽出其中被儘力壓制的激動之情。

這是夏晴在回來的路上想好的策略，記憶中，夏晴小時候並不傻，老夫人也很疼愛她，但六歲那年，她得了一場大病，最後人治好了，腦袋卻壞了。老夫人一直託人遍尋名醫給她看病，但後來夏晴的行為舉動越來越誇張，漸漸成為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的笑柄，讓夏家顏面盡失，再加上二房夫人王寶琴的各種挑撥，老夫人才對夏晴越來越失望，以至於看到她就愁眉不展，搖頭嘆息，最後索性盡量少見她，但卻將自己最信任的下人，跟在她身邊伺候了三十餘年的六婆派到夏晴入住的落櫻院照顧她。

可見老夫人對夏晴並非完全沒有情分。夏晴便要賭這絲情分，她可不想去扮演一個傻子，她必須讓所有人接受她突然好了的事實，後腦被撞傷正好是一個契機。

老夫人雙眸放大，直直盯著她，人徹底愣住。

夏晴眼裡的淚似乎再也控制不住，潺潺而下，她哽咽道：「奶奶，我是晴晴呀！小時候最喜歡黏在您身邊要糖吃的晴晴！孫女不孝，這些年愚昧不堪，讓夏家蒙羞，請奶奶責罰！」

「晴晴……」老夫人終於緩過神來，手撐著桌面站起來，聲音顫抖，「你，你好了？」

「是，晴晴好了，再也不傻了！」夏晴用衣袖擦掉眼淚，說道，「這件事還要謝謝秦少爺！若不是他強行逼迫我當眾鑽馬胯，我也不會被馬蹄踹翻，以至撞破了頭。就是這一撞，我腦中瞬間清明，彷彿做了一場噩夢，突然清醒過來一般！想起以前的種種，孫女自知罪責深重，害夏家名聲掃地，愧對列祖列宗，所以特意回來請罪！」

老夫人依舊處在震驚中，跟著夏晴的話問道：「你說什麼？秦家那小子逼你鑽馬胯？還撞傷了頭？」她只聽聞夏晴半路逃婚，撇下新郎回門，並不知路上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