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番外結局
方御醫從地上爬起來,又請命去把太醫院裡所有的御醫都喊了過來。一幫人在外頭查著,留著成子睿獨自與梁月熙待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成子睿在裡頭跟梁月熙說了什麼。他走出來時腳步有些虛浮,威嚴的目光中帶著掩不去的悲痛。
「查出來了么?」
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所有的衣物里裡外外都堆在外頭,幾個御醫正在那堆衣物上來回翻找著。
竹雲指著乳娘,「御醫說她身上帶著毒。」
成子睿幽幽冷光落在乳娘身上,「身上帶毒?」
「這幾日她每日起來都要沐浴,為的就是怕熙妃突然生產,她好餵養孩子。好在今日她沒餵過小皇子,否則……」
竟然連剛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么!
怒火在成子睿胸中翻騰,眼中冷光變成了殺意。「把姿月給朕抓來!」
片刻不到,姿月就被凌風壓了過來。姿月看著這陣仗,不解道:「皇上這是何意?」
「何意?」
成子睿指著地上那堆衣物,猩紅著一雙眼睛。
「是不是你乾的?」
姿月臉色一變,朝著裡頭望去。「熙妃她……」
一聲啼哭,竹雲快步離開,輕哄聲傳來,啼哭聲漸弱。
姿月渾身一震,為怕泄露眼中神情便趕忙低下了頭。一雙明黃綉金龍的靴子站定在她面前,她正欲往後退一退,喉嚨卻突然被一雙大手鎖住,頃刻間她雙腳離地,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
「是不是你乾的?」
面前的成子睿面色陰沉可怕,猩紅的眼眸帶著巨大的懾意,喉間的窒息感讓姿月生出絕望。
「是不是你乾的?」
「不……是。」姿月兩眼發黑,卻還在掙扎。「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什麼事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很清楚。若是駱衡在,他一定相信我!」
聽到駱衡,成子睿還真的就放了手。姿月跌在地上,貪婪的呼吸著。
竹雲抱著孩子走過來,忍著滔天的怒火。「你從柔妃那裡拿了個什麼東西?」
姿月心口一跳。「不過是些銀子。怎麼,你以為是毒藥?」她抬著被憋至通紅的眼睛看著成子睿,「皇上若不信大可叫人直接把我那屋子掀了查。若是我那屋裡放著毒藥,我姿月無話可說!」
「凌風!」成子睿低怒道:「去把她那屋子給朕掀了!」
凌風領命離開,竹雲抱著孩子又追上去幾步,低聲吩咐了一句話。姿月心下不安,還想要再解釋的時候又聽成子睿吩咐。
「把姿月壓入天牢嚴加看管。」他冷冷看著姿月,再沒有從前那麼姑息放任。「若這件事情真不是你做的,朕絕不為難你。若這件事是你做的,姿月,朕定讓你後悔重新回到京城!」
桂南坡里又來了一匹快馬。馬直接停在了茅屋前頭,身穿紅衣的女子躍下馬背一邊喊一邊往裡闖。「沒良心的,說好一起來,你自己倒是先跑了!」
聽到這個聲音,子華一張臉都黑了。
「陰魂不散。」
眨眼間這道紅色身影就闖了進來,進門后卻是望著裡頭抱著孩子的童玉青狠狠愣了一陣。
「傻子,人家已經生了。」
「生了?」
紅柚跑到童玉青跟前,盯著她懷裡的孩子看了一陣,又盯著她的肚子看了一陣。「怎麼就生了?不是還有一段時間呢么?生了個女兒還是小子?呀!孩子還在睡,我不會吵醒她吧?」
童玉青眉眼彎彎,「我就說你還能好起來。」
本時熱鬧的時候,可一屋子的人突然都嚴肅了起來,弄得童玉青有些不知所措。
「夫人,雲妃娘娘讓屬下來請子華進宮。」
成子睿的人!
俞翀站起來往外走,示意童玉青留在屋裡。「我去看看。」
子華隨著他走到門口,看著一身黑衣的暗衛問:「雲妃有何事?」
暗衛不隱瞞,直言說:「熙妃娘娘給人殺害,懷疑是中了毒。雲妃娘娘請子華公子進宮幫忙查一查。」
童玉青抱著孩子走過來,「熙妃不是要生了么,成子睿怎麼還讓人中毒了?」
「半個時辰前熙妃誕下皇子,人已經死了。」
童玉青臉色變了變,下意識的把目光投向俞翀。俞翀往子華身上看了一眼,「那你就去吧。」
子華點頭,讓暗衛等他片刻。片刻后他從歇腳的松伯家拿了那盒子,隨著暗衛快馬離去。紅柚跳上馬背,「毒的事情還能少得了我?」
說罷,她一揚馬鞭就緊追了上去。
宮中。
幾個人得了特許,騎著馬直接衝到宮裡頭。快到竹雲宮中無法騎馬的地方才下了馬,用雙腳走進去。梁家收到消息,這會兒正在前面鬧著,成子睿只能先離去。竹雲親自把子華和紅柚帶到梁月熙殿中,指著床榻上根本就沒人敢動的人說:「就在那。」
子華過去看了一眼,又動手摸了摸梁月熙冷如冰霜的手背。「是中毒了。」
紅柚撩開被子往梁月熙的下身看了一眼,又走到那一個水盆旁邊,拔下簪子往水裡頭攪了攪,無視簪子上的顏色,反而是聞了聞上頭的味道。
「碧炎草。」
宮中這麼多御醫都說不出來的毒,子華跟紅柚看了兩眼就認了出來。竹雲怒火叢生,竟一掌拍碎了一個桌角。
「若是在水中下毒,為何我整個宮裡就只有她一個人出了事情?乳娘今早沐浴過,身上也被查出有毒,為何乳娘就沒死。」
紅柚指著梁月熙說:「生孩子怎麼可能不見血,可她身下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碧炎草毒性極為霸道,遇血后眨眼間就能殺死人。死相大概就是她這樣的,像是熟睡,卻渾身冰冷早已是個死人。」
竹雲身子晃了晃,強強站穩之後才咬牙說:「我懷疑是姿月。」
「巧了,我也懷疑是姿月。」子華把隨身帶來的盒子打開遞給紅柚,「你鼻子靈,聞聞。」
紅柚瞪了他一眼,把盒子拿過來聞了聞。「是碧炎草的味道。」
……
姿月被帶入天牢時就被直接提審,酷刑比之子華額被人拖進牢房。給她的對待有過之而無不及。昏死幾次之後,姿月像只死狗一樣的被拖回了牢房裡。
天牢里暗無天日,牢房陰冷潮濕,裡面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不知道有多少腐蟲。
從前她以為被子華以身試藥就是生不如此,現在她才知道,子華那已經算是仁慈的了。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牢房響起一陣腳步。天牢並給寬闊,可那步子的每一步都能踏出回聲,每一聲都敲擊在姿月的心裡。
她根本就不用探頭去看就知道,這是成子睿。
牢門被打開,成子睿卻遲遲不進去。她癱坐在地上的身體動了動,剛剛把頭抬起,一個東西就迎面飛了過來,直接把她的腦袋撞得靠上了後方的牆壁。
姿月只覺得兩眼發黑,片刻之後才恢復回來。只是當她的目光落定在地上那個盒子之後,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
「朕再問你一次,是不是你乾的?」
姿月抬頭看他,目光平靜。「是,是我乾的。」
一聲冷笑透過距離傳入她的耳中,姿月知道,她這條命今天是再沒有活路了。
「你對童玉青如此,對梁月熙如此,就是連竹雲也能做個妃子。竹雲只是個卑賤的奴婢,難道我連她也比不上?」姿月幾乎是吼出這一句,聲嘶力竭的尖銳讓她那張布滿了血跡的臉越發猙獰。
她簡直就是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成子睿對她厭惡至極,「就你也配跟她們兩個人相提並論?」
「我為什麼不行!」姿月張口大笑。「女人而已,生個孩子而已。我也能啊!我沒對童玉青下手,但是我不能輕易放過梁月熙!梁月熙不過就是懷了個兒子而已,想要母憑子貴做皇后?我偏不給她在這個機會!現在她死了,就沒人能做你的皇后!有個皇子又怎麼樣,深宮裡有幾個孩子能長大成人的!」
她笑得越發張狂。「我偏不讓你們如願,我偏不!」
「哪個蠢貨告訴你,梁月熙會是朕的皇后?」
冰冷諷刺的話語讓姿月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是梁月熙?」
姿月滿懷希望的朝著牢門口爬了幾步,「她是誰?她是哪家的?」
成子睿往後退一步,吩咐說:「想知道朕的皇后是誰?明日朕再告訴你。」他打了個手勢,吩咐說:「人別打死,留住最後一口氣。」
他決絕轉身,竟一點情面都不講。
「皇上!」
「王爺!」
「成子睿!」
「我錯了!姿月錯了!知道錯了!」
……
天牢里的哭喊聲經久不絕,聲音撞上冰冷濕滑的牆壁,足足大了好幾倍。然而這麼大的聲音,都沒有再把他給留下來……
翌日。
早朝上成子睿讓福公公宣讀了聖旨,追封梁月熙為貴妃,其所生大皇子由竹雲撫養,竹雲,封為大崇皇后!
這一道聖旨直接堵上了朝臣們的嘴,大家都知道成子睿的脾氣。詔書已下,誰還敢多嘴?
天牢里。
還是御書房前的那個小太監,端著一道聖旨前來,隔著牢門看著躺在地上渾身是血幾乎都沒見喘氣的人。
「她不是死了吧?」
「死不了,皇上吩咐要留著她一口氣的。」
小太監點頭,把聖旨念了一道,裡頭那如同死人一樣的姿月突然睜大了眼睛。
竹雲!
他竟然讓竹雲做了皇后!
只留著一口氣的姿月突然大笑起來,整個人都著了魔一般。
「他竟然讓竹雲做皇后!他寧願讓一個卑賤的丫頭做皇上,也絕不給我一絲一毫的機會。他好狠的心,好狠!」
姿月癲狂的動作突然停住,轉眼間又吐出一口心頭血,真真正正的斷了氣兒了。
宮中。
福公公親自送來的皇后朝服,宣讀了聖旨后,竹雲自己也傻了半天。
「公公,這……」
福公公給她打了個眼色,「皇上來了,你親自問他吧。不過老奴倒是覺得,娘娘你的確合適那個位置。」
成子睿走到她的身邊,福公公剛好退下。他看著竹雲,問她:「不明白?」
竹雲搖頭。「不明白。」
成子睿淡然道:「你無權無勢,不爭不搶,為人大度待人親厚,是最合適這個位置的人選。而且,你不愛朕,朕也不愛你,你不會跟那些女人爭風吃醋。」他突然抓起竹雲的手,嚇得竹雲往回縮了縮。「你陪伴朕八年之久,我們早已是家人。既是家人,這位置也只有你來做才合適。」
「家人……」竹雲紅了眼眶,「我何德何能……」
成子睿緊了緊她的手。「朕說是你就是。以後免不了有要做戲的場合,這樣的動作你要多加習慣。」
「皇上。」凌風看見竹雲時稍稍愣了愣,又加了一句:「皇後娘娘。」
成子睿不著痕迹的鬆開竹雲的手,「何事?」
「他們已經離開桂南坡,往回走了。」
成子睿望向桂南坡的方向,良久之後才喃喃輕語:「別了,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