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失蹤
「免禮吧。」
簡寧坐了下來，「今日喊你們來，有一事相托。」
趙德貴心下一凜，當即跪倒，「臣一身榮耀皆拜娘娘所賜，我趙家願為娘娘赴湯蹈火！」
「臣也願為娘娘上刀山下火海！」
趙基也忙下跪表忠心。簡寧擺擺手，道：「宮中之事，你們可耳聞？」
趙德貴點點頭，「聽到一點風聲。」
趙德貴沒多問一句倒令簡寧高看了一眼。這人的確是個老狐狸，但眼下自己正需要這樣的人。
說話間，外面人來通傳，「娘娘，胡大人到了。」
「快快有請！」
簡寧忙起身，親自走到花廳便，見胡彥書站在外面，忙道：「兄長不必多禮，快起身。」
「娘娘，禮不可廢。」
胡彥書行了一禮，才踏進屋子，「娘娘今日召臣來可是為陛下出宮一事？」
「唉。」
簡寧嘆氣，「正好，你也到了，索性我就一起說了吧。」
她頓了下，道：「阿哥，你帶著幾個孩子出去玩吧，喜兒，你也打發人忙活起來，我是回來探親的。」
「好，你們說著，我去給你們弄點茶點。幾個臭東西快跟娘來，莫要打攪你們姑母說話。」
簡寧笑著將幾個還送走，待門關上后，便是起身，一襝衽，雙手舉平行了一大禮，「幾位愛卿，陛下已去了前線，為以防萬一，若宮中有變，請務必保住我的幾個孩兒與皇后安慰！」
「娘娘！」
趙基的眼睛一下就紅了，「臣受不起，娘娘萬不可如此！」
趙德貴很震驚！
堂堂皇貴妃，皇子生母竟能如此折身相托，這氣度！難怪得寵，難怪兒子願誓死追隨！
只是……
如此行事，難道陛下此去凶多吉少？想起土木堡之變，趙德貴便也察覺出簡寧的用意來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當年大明那麼多人馬過去，誰能想到自己皇帝都被俘虜了？更不會想到韃子竟是打到了京城，若沒于謙，大明在不在都兩說呢！
胡彥書紅了眼，可他卻沒多說什麼，只彎腰行禮，「臣！定不負娘娘所託！」
「兄長知我就好。」
簡寧輕嘆，「權利沒了無所謂，命重要。若真發生了什麼，記著，只要幾個孩子與我家人平安就好。待事平息了，你們立刻拿著我這枚名鑒去大明皇莊將所有錢都取出來，想法出海。」
「娘娘，當真已到這地步了么？」
趙基還是有些不死心地問道：「陛下到底不是不知兵事之人……」
「笨小子！」
趙德貴打了他一下，「娘娘這是未雨綢繆。」
他說著便是一拱手道：「娘娘請放心！娘娘以國士相待，臣必以性命相報！」
「你們的為人我都是信得過的，本宮許你們……」
簡寧的聲音有些顫，「若，若真出什麼事……而駒兒又能順利登基，本宮必與你們共富貴！」
「娘娘是皇子生母，我等理應效忠。」
胡彥書道：「此地不宜久留，娘娘回家想必已驚動錦衣衛，未免人口舌，我等還是早早離去的好。」
簡寧點點頭，又是行了一禮，「兄長，萬一我與陛下有什麼，我的家人和孩子就拜託您了！」
胡彥書點點頭，眼裡升騰出一片氤氳之氣，他穩了心神，道：「臣，告退……」
將幾人送走後，簡寧便是攤在了椅子上。
她想起前世科學家猜測的穿越因果定論，她不知她這樣變革會不會給歷史帶來多少影響，可她知道，也許歷史會因為她做出改變而出現其他變故。
正德短命，這件事其實一直隱秘地藏在她心裡。過去她天真地以為，只要自己小心守護著正德，特別是到三十后，只要熬過去了就沒事了。可現在她才明白，正德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思想，他不是牽線木偶，他不一定會順著自己所期望地那樣走下去……
比如歷史上的第一次出逃被躲過去了，可這一次……
他到底還是去了啊！
歷史的慣性么？
那麼這次會出現什麼變故么？錢寧已經被她打發了，這結會應在江彬身上么？想到這裡她就一陣惱恨！
錢寧被貶后，江彬頗為老實，一直尋不到他的錯處，自己也沒撒潑打滾的讓正德整治了這禍害！如今，這禍害終於出招了！而自己卻只能在這裡乾等消息……
與二哥一家吃飯，可這飯吃得卻是頗沒滋味。二哥握著簡寧的手，咧嘴笑，「三娘，那麼苦我們都過來了，妹夫會沒事的。」
簡寧勉強笑著，點頭道：「嗯。」
頓了頓又道：「阿哥，喜兒，若是風向不對，立刻帶著大家回老家。」
喜兒臉色一白，道：「三娘，當真會有這麼嚴重么？」
簡寧嘆氣，從袖口摸出一封信，「晚點你把這個寄給呂德勝，他會保你們平安的，到時真要亂了，出海去。」
說著便是低頭吃飯，吃了兩口又道：「希望沒事。」
時間就在這細喘慢熬中度過，隨著正德到達了前方大營的消息傳來后，所有人都略略鬆了口氣。
簡寧提著的心也略略放下，只要正德不亂來，應該沒事。
很快，前方就傳來大捷的消息，正德竟上了前線，斬首一人！
斬首和殺死一個人不同，技術難度比較高，這一手，立刻讓擔心的大臣們閉上了嘴，簡寧也暗暗為正德高興。
雖然他這回瞞著自己跑了，可如果他真能完成自己的理想，她還是會為他高興的。
只是這種高興並沒持續多久，快十二月的時候，一匹快馬入京，隨即天子失蹤的消息傳入宮中。
「娘娘，不好啦，不好啦！」
崔余朴衝進殿里，「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前頭傳來消息，陛下追蒙古兵而去，深入大漠后便失去了蹤影，再也找不到了！」
「你說什麼？」
簡寧身子晃了晃，只覺眼前發黑，「什麼叫再也找不到了？」
「娘娘！」
吳姑姑趕忙扶住簡寧，「娘娘穩住！陛下不會有事的！」
「嗚嗚嗚，派了很多人去找，都沒找到。娘娘，陛下不會有什麼事吧？」
簡寧坐了下來，手開始顫了起來。
曾經，她面對過飢餓的威脅；曾經，她也面對過大明最跋扈的宦官，可她卻從未真正怕過。
可這一刻，她卻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正德……
失蹤了？
他在草原走失了？那會被蒙古人抓了么？
「快，快，取肩輦來，我要去慈寧宮！」
「娘娘，您當心啊！您還懷著身子！」
吳姑姑急得跺腳！
這都叫什麼事啊！
陛下為啥就不能懂事點？！這好好的日子不過，跑大草原上去做什麼？！都斬首一名了，夠證明自己了，幹嘛還去追擊殘兵啊！那草原是韃子的家，陛下追去能有好么？
「據說跑，跑的人是蒙古王子伯顏，陛下說若能抓住他，土木堡之變可雪恥。」
「韃靼，瓦剌都分不清么？！他這是雪誰的恥？！」
簡寧真氣壞了！這傢伙太任性了！只要將這傢伙找著，一定要狠狠抽他！
坐上肩輦去了慈寧宮。就如預想的一樣，慈寧宮已亂做一團，太后正與皇后抱頭痛哭著，在他們看來，天子這回是凶多吉少了。根據奏報，大軍深入大漠已找尋了多日，鬧得草原上雞飛狗跳，草原各部已集合起來，準備活捉朱厚照。
朱厚照追伯顏失蹤，明軍這般動作想瞞住這些草原人那是不可能的！而這消息傳出的後果就是，朱厚照真得有可能被俘虜！
「皇貴妃娘娘到！」
「簡氏，雲舒！」
哭著的太后似找到了主心骨，「快，快，快去命人喊楊廷和過來，我的兒，我的兒啊！」
太后捶胸頓足，「我如何面對先帝，我如何面對大明的列祖列宗啊！我的兒啊！娘將你辛辛苦苦養大，你，你……」
「太后，太后！」
「不好啦！太后暈過去啦，快宣太醫！」
皇后嚇得面色蒼白，淚水止不住地掉，哆哆嗦嗦地已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父親是儒生，雖是小門小戶的，可也是深閨女子一名，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
「都安靜！」
簡寧忽然高聲呵斥道：「自亂陣腳，陛下還沒死呢！碧珠，吳姑姑，快將太后抬床上去！肖長德，立刻去宣太醫！崔余朴，你去跟張永說，本宮要去乾清宮，讓他立刻準備屏風，號召內閣學士，六部尚書前去乾清宮議事！」
「娘娘……」
崔余朴大驚，「娘娘，後宮……」
「這都什麼時候了？！陛下深入大漠，生死不知！草原生存險惡，韃子正要活捉他，生死危難之時，還要計較這個么？！本宮是陛下親封的皇貴妃，與大明患難與共乃是我的本分！毋庸多言，立刻去做！」
她說罷便是攙扶起皇后，道：「姐姐與我同去，立刻就傳德妃賢妃過來陪伴太后。」
「我，我也要去？」
皇后直搖頭，「不，不行的，我，我怕，妹妹，我，我鎮……」
「姐姐！」
簡寧死死抓住皇后的手，「姐姐是皇后！是皇子嫡母！將來還會是太子嫡母，此事若退縮，以後在宮裡還如何自處？！」
皇后愣了愣，過了一會兒，才慢慢恢復了鎮定，「你說的是。來人，傳本宮懿旨，讓德妃賢妃伴慈寧宮左右，沒有本宮懿旨，不得離開半步！另外，所有人都我聽好了！都別亂著，照顧好太后，太后若有個三長兩短，本宮決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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