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風波過後的收尾工作
這一覺極長,睡得很熟。等清容醒過來,整個人彷彿都誰在棉花里,溫暖又舒服。
這時,清容的手肘觸在堅實的胸膛上,那溫熱的觸覺,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她還有些恍惚,總覺得這像一場長長的夢,很不真實。
轉過頭,宋昭正懷抱著她,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看。
這眼神太過熾熱,讓清容忍不住雙頰一紅,不自在的垂頭,直接埋進了宋昭的胸膛里。
宋昭緊緊的把她攬在懷裡,只是笑,大手溫柔的捋著他的背,帶著無限的珍惜和愛憐。兩人便都不說話,只這樣靜靜的聽著彼此的心跳,便覺無限的甜蜜。
這樣靜謐了良久,宋昭才輕柔的吻著清容的額頭,小聲道:「醒一醒。昨兒晚上大夫說你身體虛弱得很,又著了涼,現在脾胃也是虛的,我讓人煮了薑絲雞蓉粳米粥。」
清容聽他這樣說,才覺出五臟廟的飢荒。
她軟聲嗯了一聲,宋昭就立時爬起身,也不讓人進來,而是親自出門去要粥。
外面也不知是誰,立刻就端了粥給宋昭。可見這粥早做好,一直在火上煨著呢。
宋昭端著碗,深情款款的坐到她床前,單手去扶清容坐起來,有給她腰窩下塞軟墊。
清容抬手要去接碗喝粥,宋昭卻萬般溫柔的錯開她的手,道:「我來。」
清容格外彆扭,道:「我還沒虛的端不起碗來。」
宋昭眼波柔柔,能沁出水來的那種,「讓我喂你吧,這樣的情景,我夢裡曾出現過無數遍。」他說著,顯然又情緒波動,眼睛濕乎乎的。
清容從前可沒發現宋昭是個愛哭的人。她也不再多說,只垂頭乖順的就著宋昭的手,慢慢的喝粥。
兩個人這樣一個喂,一個喝,沒人說話,只是眼神間或相撞,帶著說不出的柔情蜜意。
等清容喝完了,宋昭放下碗,重新鑽回被子里,繼續抱著清容道:「咱們再這樣耽一會兒,等奉國夫人和潤容到了,咱們也就要進宮了。」
清容吃飽了,又有點犯困,在宋昭的懷裡咕噥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什麼,道:「關禾秋怎麼樣了?」
宋昭臉色立時大變,渾身發僵,有些不大自在。
清容也感覺到了宋昭的變化,抬頭去看宋昭。
宋昭輕扶著清容的肩膀,在她額頭上吻了吻,道:「她,死了。」
清容的身子也是一僵,想問一問關禾秋是怎麼死的,可又覺得沒有什麼可多問的必要。多半是自己作死的。
宋昭也沒有往下再說的意思,只是靜默的用下頜抵在清容的頭上,靜靜的感受著這份平靜閑適的美好。
滴漏滴答滴答的聲音也不曉得響了多久,宋麟便在外面道:「世子爺,王妃與奉國夫人的車架到了。」
宋昭便拍了拍清容,扶她起身,把早從奉國夫人府接來的浮翠等人全都叫進門,伺候清容梳洗更衣。
自清容去泰山之後,浮翠便一面都沒見到清容,如今驟然相見,浮翠眼含熱淚道:「姑娘!」
幾人邊伺候著清容穿戴,邊敘舊一二,手下動作很快。
等宋昭與清容兩個從魏國公府出門,遼王也正好帶著人一路快馬前去。
京城的叛亂被平定,遼王卻並沒有立時稱帝。
但京中的人對遼王儼然已是對待未來新帝的態度了。
朝中僅存的那些朝臣,得到消息后,幾乎是爭先恐後的到城門來迎接未來的皇后。
清容與潤容的關係非比尋常,自然是同遼王一道等候潤容。
遼王一瞧見清容,便十分親近的打量著清容,道:「昨天的事兒阿昭派人來同我說了,萬幸,萬幸,你安然無事。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潤容非得唯我是問。」
九月的暖風徐徐,秋高氣爽,陽光就這麼肆無忌憚的照在他們的身上。
清容彷彿覺著這兩年裡是頭一次驅走陰霾,看見了光亮。
天這樣晴,可真好。
潤容與淑容分別攙扶著皇后與奉國夫人下了馬車,潤容遠遠的倒是沒看遼王,先看見了清容。
潤容的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奉國夫人臉上也流露出歡喜的笑容。
清容心裡一暖,當真就有一種一家人久別重逢的溫暖激動。
潤笑中帶淚「祖母,我就說這丫頭命好,有老天爺保佑。」
她說著,眼含熱淚的上前,緊緊抱住了清容,道:「臭丫頭,你可擔心死我們了。」
清容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真好,咱們都平平安安的,又見面了。」
除去潤容外,還有宋家的一眾女眷。眾人對清容都是劫後餘生,久別重逢,各自臉上都帶著真切的喜色。
儘管遼王尚沒繼位,可皇后還是切實的皇后。
李靜若極有眼色,識時務的進前,直接帶著晉王朝著皇后跪拜下去。
前來迎駕的眾人,也是跪拜下去,儘管遼王沒有登基皇后的太後身份未名,可這些人仍舊十分鄭重的三呼千歲。
潤容環視下去,便極為眼尖的看見了沈家的人,以及沈泠容同忠義伯府、沈沛容及夫家。
潤容忍不住小聲道:「京城這麼折騰,沈家倒是沒傷筋動骨。」
清容這才瞧見跪在人群中,不甘垂頭的沈泠容等人,訝然道:「有沈泠容、沈沛容兩個助紂為虐,沈家倒是逆勢而起。如今她們兩個倒是有臉來。」
潤容鄙夷的睨了兩人一眼,很快同遼王一起扶著皇後上車,眾人自是要一齊入宮。
永平公主被廢黜,那些被她冊封的女官自然也不敢再上朝。跟著遼王一起入宮的,自然全是碩果僅存的男官員們。
清容陪著奉國夫人、魏國公夫人一起送潤容和皇后回內宮,皇后難免關切的詢問清容在京城這段時間如何度過。
魏國公夫人聽著清容簡單訴說,卻聽得是心驚肉跳,臉上充滿了憐愛與疼惜。
不多時,殿外便有內監唱道:「遼王到,魏國公到,魏國公世子到。」
遼王一進門,直接免了眾人的禮。魏國公說起前朝請遼王登基,日子已經定下了。
這不是什麼稀奇的事,眾人也早就瞭然於胸,倒是皇后問遼王道:「永平呢?」
遼王道:「關押在李貴妃從前的宮中,我想……」
皇后表情淡漠,眼中殺意必現,「她必須死,你要給你父皇的死一個說法。你要給你繼承大統一個名正言順。」
皇后顯然是怕遼王心慈手亂,直接替他做了主。
遼王沒說同意也沒反對。
皇后便又問:「晉王母子你打算怎麼安置?」
皇后說的是安置,這便是領李靜若放她出宮的情了。
遼王便道:「晉王還沒長大,我預備留他暫時在宮中教養。等到了年紀,再看看要不要外放出京。」
皇后也覺得妥帖,倒是沒有提出其它的意見。
這些都是同後宮相關的,至於前朝要如何處置,皇后也沒多問。
自遼州而來,眾人一路擔驚受怕,如今算是徹底安定了,臉上不免都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疲憊。
皇后便先請魏國公夫人和奉國夫人先行回去休息,又讓潤容帶著清容自便。
這些年輕一些的送了魏國公夫人和奉國夫人,便都去了太極宮。原本潤容打算拉了清容去偏殿說話,倒是遼王把兩人留下,預備商量永平公主冊封的那些女官要如何處置。
最後大家議定,那些被逼迫的女官,自然是要免職的。不過經過戰役之後,潤容把整個戰後的後勤撐起來,遼王對女子除去在家相夫教子以外的事情,又有了新的看法。
不過他倒是沒立刻通過潤容細說,只定下,將那幾個助紂為虐,附庸永平公主出壞水兒的人問罪便了。
跟著便是遼王要同宋昭等人商量缺了大半官員的六部九卿要如何填補。
清容便預備同遼王出門,遼王忽然叫住了清容,道:「永平想要見你。清容,你全當送送她吧。」
清容有些驚詫,宋昭看了遼王一眼,先開口問道:「清容可以不去嗎?」
遼王道:「自然一切都看清容的意願。」
潤容道:「那就不去,她如今又不是公主,只是個階下囚了,還有什麼可見的。」
清容卻有點想去見永平公主最後一面,想看看她為什麼要見她。
「我去吧。她不曾做過什麼傷害我的壞事。」
宋昭立時站起來道:「我同你一起去。」
清容一笑,道:「永平公主如今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潤容道:「我帶著人陪著,你只管放心就是。」
宋昭這才稍稍放心,潤容陪著清容,又讓人準備了三尺白綾。
清容有些訝然,問潤容道:「今天就?」
潤容輕垂眼眸,淡然道:「五郎最重情誼,無論先帝與永平如何對他不善,他心裡還是念著那份情的。那便由我來處置了她吧,左右今日、明日,她這種罪大惡極的人,都必須死。」
清容儼然看見了一個足以母儀天下,威嚴莊重的皇后。這樣的潤容,第一次讓她有陌生感,卻同時也十分欣慰。
顯見在這些年的戰火紛飛里,在先帝和永平公主的連番壓迫下,潤容變得獨立而強大,成為遼王身後最堅強的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