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挺進荒原

第十章挺進荒原

第十章挺進荒原

酒醉心裡明的羽隊長一看,怒吼道:「出去——這裡沒你的事,聽到了沒有……」

「是——」趙群里一看師傅動怒了,趕緊鬆開手,立正敬禮後轉身離去,臨出門時還把黑子瞪了一眼。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黑子愕然的下不來台,尷尬的不知所措,羽隊長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計較老夥計,一個新兵蛋子不知好歹,哪裡知道我們弟兄們的情分?坐下來聽我說。」

劍拔弩張的一場好戲無疾而終了,每個人都鬆了口氣。準備工作千條萬緒,說起來枯燥無味,幾個人群策群力,爭論不休,都在滴水不漏核對查實,接近尾聲的時刻,突然聽到門外面有報告聲,應了一聲打開門一看,一個陌生的小兵怯怯的站在門口,在燈光下看起來有些模模糊糊。

還沒有看清楚是誰,他不等請進就大大咧咧登堂入室,看了看屋子裡所有人,規規矩矩立正敬禮后說:「報告首長,警衛排戰士劉曉強有事彙報。」

羽隊長一聽一頭霧水,細心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不是那個在司令部目中無人、驕橫跋扈站崗的小兵嗎?他來幹什麼?難道是時過境遷后不服氣,有恃無恐真的跑來找場子不成?神經過敏的他立刻就有些防範意識了,兵不厭詐,誰知道他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那一天和他動手的是黑子,看了看憨大心直的黑子滿不在乎,傻乎乎的看著他,沒有一點點兵臨城下的危機感,下意識就堵在黑子前面保護,防止這個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訪客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讓不明不白的黑子遭毒手。

羽隊長看了看小兵赤手空拳,看不出皮大衣裡面有沒有暗藏武器?看他的表情,沒有立馬橫刀的氣勢,眼神里也沒有報仇雪恨的殺氣,規規矩矩立正站在門裡面看著他,舉止動作得體,就隨口說道:「有什麼事?」

小兵一聽有些為難,看了看其他人不好說,目光看著他求助,他無所謂的說:「他們三個人是車隊的班長,沒關係的。」

欲言又止的劉曉強,不知為何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莫名其妙哭起來,羽隊長一看有些詫異,不明就裡的說:「這個——小同志,有什麼事情實話實說嘛——怎麼哭起來了?是不是我的兵欺負你啦?如果這樣你不要怕,我會給你作主,給你賠情道歉,還你公道。」

劉曉強站在那裡,一個勁的抹眼淚,神情顯得極度傷感,羽隊長一看就有些冒火,抬起手一拍桌子說:「同志,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哭求個什麼勁嘛——眼淚不值錢嗎?再不說話就出去,我們沒時間看你流眼淚。」

心地善良的黑子一聽同情心大發,捅了捅他別這樣,毫無設防走上前去,慈眉善目對劉曉強說:「不怕小夥子,有什麼事情儘管說話,只要我們能做的,就一定會想辦法幫助你。」

劉曉強一聽抬起頭來,滿臉的淚水橫流,看著他悲悲戚戚的說:「吸吸吸——黑首長,你不認識我了?那天你差一點掐死我了……」

「哈哈哈……」大家一聽叫黑子黑首長,惹得哈哈大笑。

黑子窘迫的抹不開面子,定眼一看劉曉強豁然頓悟,才知道是曾經交過手的哨兵,吃驚的說:「哦——你你——你就是那個哨兵?是不是找我報仇來了?呵呵——這好辦,你說怎麼辦?劃出個道道來,水裡火里,雲里霧裡,大爺我奉陪到底,吃虧佔便宜各按天命,一筆勾銷,決不後悔。」

黑子仗義執言的江湖義氣,讓羽隊長聽的心驚肉跳,沒好氣的制止道:「胡說什麼?這裡是軍隊,不是威虎山,問清楚了再說不遲,烏鴉嘴就是烏鴉嘴。」

黑子一聽欣然一笑說:「小同志,怎麼個意思呀——我是逗你玩。」

劉曉強臉上飄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詭秘,逃不過羽隊長察言觀色的目光,他故意擠了擠眼睛,兩股清淚順流而下,在燈光下閃閃發光,悲悲切切的說:「我——嗚嗚嗚……不瞞你說,就是因為那天我失職,放你們進去司令部,首長說我玩忽職守,是不可饒恕的瀆職,要嚴肅處理我的失職,我想請你們給我做個證,我不是故意的就行了。」

同情心泛濫的黑子一聽,抱打不平的說:「哦——這這這——這是怎麼個說法?那天你牛皮哄哄好厲害啊——乖乖——簡直就是不通人情的凶神惡煞。說實話,我當兵這些年來走南闖北,五湖四海都暢通無阻,不在話下,還是頭一次遇上你這麼氣焰囂張,不講情面,不識好歹的兵,真正地讓我長見識了,應該說表現很盡職,絕對沒有徇私枉法,只是你軍事素質不過硬,不是我們的對手而已,是我們硬闖進去的與你無關。大家都是盡職盡責的好軍人,都是為了部隊建設,應該給你立功受獎才對嘛?首長怎麼能不了解狀況就妄下定論?這不是眼高手低是官僚主義嗎?嗯嗯——這個——小同志,這件事因我而起,我去給你出庭作證,鳴冤叫屈,還還——還沒王法了——沒人要你我要你,你說,怎麼個證明法?」情緒激動的他大包大攬。

劉曉強不停的哭,黑子心不平的叫囂著,兩個人一唱一合,羽隊長冷眼觀看,冷冷的說:「別哭了,煩不煩?黑子你吵個鳥?你有什麼權利調兵遣將,決定一個兵的去留大事?小同志,你說說首長怎麼處理你?我們如何能幫得了你?」

劉曉強一聽來了精神,抬起袖子擦眼淚說:「嗚嗚嗚——首長說,這件事性質惡劣,影響極壞,警衛排我是呆不下去了,要我自己找單位,如果沒人要我,我就脫軍裝複員回家了。」

羽隊長一聽這是什麼邏輯?現在又不是一年一度老兵退伍新兵入伍的季節,就為了那麼點事,把一個士兵的軍旅生涯就結束了?太有些不近人情了吧?不可思議的說:「嗯嗯——你找到了要你的單位了沒有……」

「唉——首長,不瞞你說,算我命苦,點背到家了,我去了好幾家單位都不接受我,我只好到這裡來向你們道別,脫軍裝走人了。」劉曉強哀傷的說。

「沒人要我們要,是我們連累了你,你想不想到我們這裡來?」不明真相的黑子一聽,著急上火的說。

劉曉強一聽喜上眉梢,忘乎所以的說:「我——我肯定是想來,就害怕你們也不要我。」

警惕性很高的羽隊長,觀察著劉曉強的一舉一動。這個小兵雖說是有過一面之交,卻沒有正常人那種膽怯的生疏感,彷彿有一種見多識廣,不懼怕任何人的氣勢,他究竟是什麼人?什麼來路?不喝酒也許還能旁敲側擊追根尋源,喝了酒腦子不夠用,也不知道怎麼能搞清楚他的真實意圖?

「虎子,冤有頭債有主,前因後果是我們把這娃害了,不幫忙說不過去啊——怪可憐的,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不管吧——你你——你不是常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我們就把這個娃要下吧——」憨厚老實的黑子對羽隊長說道。

腦子裡過電的羽隊長,只有正常人的思維,絕對想不到高幹子弟非正常渠道是怎麼回事?看看這個小兵年紀不大卻不慌不忙,步步為營,極有城府,沒有一定背景是不可能的。

部隊的人員調動,只是一個調令的事,只有服從沒有拒絕,沒有水平能力搞清楚背後的來龍去脈,還不如順水推舟做個人情,免得前門拒狼後門進虎,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

他想到這裡苦笑了一下說:「唉——小同志,就是我們想要你,也沒有調動兵員的資格呀——你知道我們是一個排級建制的車隊,老部隊在遙遠的內地,調令……」

「這個不用首長操心,只要你要我,剩下的事情不麻煩首長。」劉曉強急急地說。

羽隊長一聽就是一個趔趄,深藏不露的小兵不簡單,沒有一定背景,怎麼能把自己都覺得望塵莫及、難以辦到的調令,說的跟喝冷水一樣?他突然想到了孫子兵法中的苦肉計,先博得別人的同情心,而後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既然已經讓他利用了,說明還有利用的價值,何樂而不為?幾十人的車隊,多一人少一人無足輕重,何足掛齒?看著黑子說:「嗯——如果這個兵到這裡來了怎麼安排?我們現在是執行任務的車隊,都是會開車的老兵,他不會開車怎麼辦……」

「且——這個容易,我帶他,就等於我的關門弟子,這個娃怪可憐的,我把我的平生絕學傾囊相授傳給他,決無保留。」黑子毫不猶豫的說。

羽隊長看了看自己的發小憨厚老實,沒有心計,而這個小兵卻古靈精怪,聰明絕頂,正好是一老一少,一物降一物的絕配搭檔,冥冥之中感覺到是好兆頭,說不定是黑子一輩子的造化與福星,能給他帶來好運氣改變命運,那可就求之不得了。

黑子家庭貧困沒文化,卻是寧死不屈,剛直不阿的一員大將,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的先鋒官,是自己倚重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也是車隊的標杆人物,能有個好的歸宿是自己放不下的心結,現在機會來了,是福是禍不得而知,總得親歷親為才知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行不行嘛——你說話呀——」黑子一看他沉默不語,急急催促道。

陷入沉思得他瞪了一眼黑子,看著劉曉強說:「歡迎你來車隊,我們車隊的老部隊二一八團,是紅軍時期在井岡山組建的中央警衛團,五次反圍剿戰功顯赫,經過長征、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五千人就剩下不足二百人了,都是寧死不屈的鐵血勇士,有著光榮的傳統,悠久的歷史,這些以後你就會慢慢知道了,老前輩就是我們學習的榜樣。現在我們汽車兵是新兵種,是技術部隊,有技術就當師傅,沒技術就當徒弟,當徒弟就得吃苦耐勞,虛心好學,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尊師重教能做得到嗎……」

「報告首長,我做得到,我特別喜歡開車,尤其知道你是我姐……」劉曉強突然意識到說溜嘴了,一個急剎車不吭聲了。

沒有人對一個不知道來歷的新兵蛋子說了什麼在意,羽隊長看了看他說:「喜歡開車很好,可開汽車絕對沒有想象的那麼好,吃苦受累不說,還極具風險性,一不留神就一命嗚呼了,你就不怕……」

「我不怕首長,我現在不會開車就從頭學起,給我師傅擦車,我師傅的車一定是車隊最乾淨最漂亮的車,我要做不到,我自己離開車隊。學會了開車,我不會給我師傅丟臉,我就是車隊一流的高手,相信我首長。」劉曉強漲紅著臉表決心。

原形畢露,羽隊長心裏面默默地腹誹道,看著黑子期盼的眼神說:「黑子,你跟他去首長那裡作證明,把他要回來吧……」

「啊——我——你是隊長,你應該去呀——我我——我算哪根蔥?我去合適嗎……」「合適——合適——黑首長,只要到基地首長那裡說一聲你們要我就行了。」達到目的劉曉強迫不及待,暴露無遺的說。

羽隊長一聽苦笑了一下說:「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黑子你去吧——沒關係的。」

黑子回不過味來,自己笨嘴笨舌的沒有自信心,還能去基地首長那裡面對面?劉曉強一看他遲疑,急急的一個立正敬禮后說:「黑首長,我們走……」「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第二天裝車,經過一整天忙忙碌碌,三十台汽車滿負荷整裝待發,羽隊長在車場里巡查著每一台汽車的材料補給、物資裝載、武器裝備、給養補給、醫藥急救、人員安全等方面的所有情況,這是最後檢查。常言說:物離家貴,人離家賤,一旦離開這裡,所有的事情就沒有迴旋的餘地,無法改變了。

新嶄嶄的汽車在太陽下閃閃發光,威風凜凜的枕戈待旦,將要伴隨自己去征戰未知世界,就有一種按捺不住的激動和擔心。激動的是將要迎接新的挑戰,擔心,卻不知道會有什麼不可逾越的艱難險阻?兩種心情互相交織,舉目打量著已經熟悉的基地,何日才能返回這裡?

吃過晚飯全體休息,也是臨出發前的放鬆,軍人們有打撲克的,有唱歌抒發情感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天說地的,還有獨處發獃的沉思者各有不同。人多了風格迥異,每個人的感受不一樣,表現出來自然大相徑庭。

大戰在即,總的來說士氣高昂,羽隊長走了一圈覺得滿意,正準備回宿舍寫日記,就看到剛剛調過來的劉曉強,歡蹦亂跳跑過來說,夢醫生在醫務室找他有事。

下午抽空去醫院看了看幾個病號情況不妙,身體狀況不允許隨車隊出征,此刻夢醫生找,一定是病號們的事情,趕緊跟隨著劉曉強來到了醫務室。

夢醫生一看到他就說:「羽隊長,你的兩個兵病情惡化,醫院裡剛剛來電話說,已經轉到內地醫院去了,其他的病號病情穩定,如果有變化,醫院會隨時隨地轉移到內地去,院長說讓你放心,他們會全力以赴照顧好你的兵。」

他一聽渾身一顫,心裏面霎那間堵得慌,這些兵從老連隊出來的時候,一個個英姿勃發,活蹦亂跳,生命力旺盛,到這裡怎麼會疾病纏身、一病不起?任務還沒有執行,就已經戰鬥力減員損兵折將,兵法上講這是開局不利,非戰鬥減員,以後怎麼辦?

劉曉強看到他姐姐使眼色,心領神會給羽隊長說了一聲就離去了,醫務室了就剩下他們倆個人。夢醫生看到他一臉愁苦,走上前去挽著他胳膊,拉他到自己臨時休息的床上躺下說:「高興點唵——我給你量血壓聽心臟,完了后給傷口上抹些葯。」

他乖巧聽話,躺在床上一言不發,雙目緊閉,任由美艷如花的大美人擺布,此刻也視如無物,索然無味,就像空氣不存在似得。

夢醫生一看他對自己沒有興趣,回眸一笑百媚生,脫去了笨拙的棉衣,露出來天藍色的襯衣,束在一把可掬的蠻腰裡,就像一束婷婷玉立的馬蘭花,襯托著光潔如玉的俏臉魅惑人心。

一股清香縈繞鼻腔,讓他身不由主的睜開眼睛一看,她近在咫尺俯下身來看著他,天鵝般秀長的脖頸下,一道紛紛擾擾的鴻溝深不見底,灑泄出挺拔的半圓,羊脂一樣潔白細嫩的肌膚,蘭茵茵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楚,他不為所動,還是閉上眼睛吐了一口氣。

事與願違的她抿嘴一笑,毫不氣餒坐在床邊,一隻手撫摸著他的胸口說:「嗯嗯——今天一天是不是很辛苦?晚飯吃飽了沒有?我給你按摩一下就好了。」她滿嘴都是關心體貼,兩隻手在他身上揉捏起來。

心有千千結的他,揮之不去的是他生病了的兵,一時之間還是故作矜持,嬌嬌女一看他不搭理自己,就俯身趴在他胸膛上,硬梆梆高聳的鼓盪之物,結結實實在壓在上面,他不由自主渾身一顫,任憑興風作浪,還是不為所動,毫無反應。

自己都覺得沒趣的嬌嬌女,高漲的激情得不到回應,羞澀的草草收場了,站起來捋了捋頭髮,拿起藥水塗抹他已經消腫的嘴唇。

已經結疤了的嘴唇閉合在一起,看起來都是凝固了的血塊疤疤痂痂,她一看就想象當時是怎樣一種情景,硬生生撕下一層皮,要忍受多大的苦楚?看他卻毫不在乎。張嘴說話吃飯,弄不好就會崩裂傷口流出血來,他用舌頭舔一舔,合血吞下就算完事,疼急了只是蹙眉頭一聲不吭,隱忍不發。

觸景傷情的姑娘情不自禁,淚流滿面,傷感著自己的傷感抽抽搭搭,沉默不語。聽不到說話的他睜眼一看,不解地說:「切——又怎麼了啊——好端端的流什麼淚么?哪裡來的這麼多眼淚?明天我就出征了生死未卜,你應該高高興興,不要讓我難受,別哭了唵——過來,我給你擦眼淚。」

小鳥依人的嬌嬌女還是聽話,把一張梨花帶雨的俏臉伸過來,他抬起手一邊擦一邊說:「嘖嘖嘖——這麼美麗的一張臉世間罕有,傾國傾城之色賽過貂蟬,氣死西施,怎麼能老泡在淚水中?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你怎麼不珍惜……」

「嘻嘻嘻……」喜怒無常的姑娘一聽他的讚美之詞破涕為笑,嬌嗔地說:「我我——我怎麼沒有看見有大雁掉下來過?哄死人不償命是吧……」

「嘿嘿嘿……怎麼沒有啊——大雁掉到別的地方去了,你怎麼能看得到?傻瓜——」他颳了刮她的鼻子說。

好聽的讚美之詞,誰聽了都受用,彎腰俯身的姑娘一聽情波蕩漾,腰身一扭坐在床邊上,俯身趴在他胸膛上,胳膊肘子觸及到了他痛處,他忍不住的哼了一聲,姑娘一聽渾身一顫,立刻爬起來說:「怎麼了你?哪哪——哪裡不舒服……」

「你不知道啊——你咬破了我的胸脯……」「哦——很恨——很痛嗎?我看看……」「算了,不要緊……」「哪哪——那怎麼行?我是醫生耶——我給你抹些葯。」她不容分說解開了他的襯衣扣子,露出來強健的胸肌。

羽隊長知道拒絕都是徒勞,任由擺布,嬌嬌女一看到胸脯上艷紅一片的傷疤,高興的大呼小叫:「很好看耶——宛如一朵花,這是我送給你的軍功章,咦——有些紅腫?是不是發炎了?躺著別動,抹些葯就好了。」

她幸災樂禍蹦蹦跳跳,頑皮的把紅紫藥水碘酒亂抹一起,羽隊長白生生的胸脯,霎時間被塗抹的五花六道,成了一幅濃淡適宜的水彩畫。

一聲不吭的他,任她胡亂塗抹,聽不到他說話,嬌嗔的說:「怎麼不說話?還是哪裡不舒服?是不是嫌我了?」

他微笑著舉起手,食指彎曲晃了晃,嬌嬌女一看就明白了,喜滋滋走過來低下頭,把自己冰雕玉琢的瓊鼻送到他跟前,他輕輕颳了刮,摸了摸粉嘟嘟的臉說:「調皮鬼,真拿你沒辦法,嗯——把手給我。」

嬌嬌女莞爾一笑,把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放在他的手裡面細細把玩著,突然發現有些異樣,說:「咦——你左手的小拇指怎麼啦?好像是受過傷……」

「這是很小的時候,媽媽沒有注意到我,在爐子上燙了一下傷到筋了,從此以後就伸不展了……」「哦——因禍得福的天然蘭花指,不用做作自然形成……」「嘻……你這是取笑我……」「怎麼可能?小拇指略有彎曲,不影響美觀大方使用,取笑幹嘛?傻丫頭。」他說著話又颳了刮她鼻子。

濃情蜜意的兩個人依偎在一起說說笑笑,羽隊長心中的愁苦稀釋了,恢復了往日的雄風,看著嬌滴滴的大美女善解人意,秀色可餐,就有些心轅馬意,冥冥之中警告自己,此地不可久留,銷魂觸骨的溫柔鄉里會迷失自己,那可就萬劫不復了。

想到這裡翻起身,想自己扣好襯衣,被抖落胸膛的嬌嬌女一看,意識到他將要離去,白了一眼拍開他的手,為他系好扣子,穿好大衣,眼睛里已經蘊滿淚水,他一看安慰道:「等我回來,我給你帶一束千萬年來沒有人看到過的花……」

「你——真的嗎?千萬年——從來沒有人見過的花——那是什麼花……」「永不凋謝,亘古不變的花……」「哦——太好了,我等著你回來,讓我親親你吧——不要忘了我……」「啊——別別——別胡鬧,還還——還不到時候,一個大姑娘家家的不害羞?把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弄的都不好意思了,矜持——」他汗顏的說。

激情涌動的姑娘,羞澀的轉過身低下頭,就要哭出聲來,他一看臉上飄過一絲詭秘,伸出手從後面抱住她,沒有防備的她立刻就觸電似得渾身一顫僵住了,羞澀難耐的準備反抗,誰想到他又突然鬆開手扔下她,急匆匆拉開門一溜煙跑了。

幻想著會有接下來故事的姑娘渾身酥軟,站立不穩,踉踉蹌蹌扶住門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幽怨的罵道:「你你——你是土匪嗎……」

悲歡離合一杯酒,南北東西萬里程。翌日清晨高天流雲,西風獵獵,浩浩蕩蕩的車隊,沐浴在初升的陽光下,風煙滾滾來天半疾馳著,羽隊長坐在趙群里的車裡面,第一個沖向了未知。

雪域高原名副其實,到處都是皚皚白雪,滿目潔白,刺眼的陽光從雪地里反射過來,彷彿像電焊弧光一樣,讓人睜不開眼。每一個軍人都戴著黑黝黝的防雪鏡保護眼睛,遮住了大半個臉,像黑頭蒼蠅一樣,看起來有些滑稽。

羽隊長還沉浸在剛剛過去的送行場面中,高原基地的所有軍人都傾巢而出,列隊歡送,曲司令員的諄諄教導,戰友們的深情厚誼,夢醫生的點點淚痕,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藏在防雪鏡裡面的眼睛有些潮濕,側頭看了看倒車鏡裡面的車隊,綿延不絕尾隨其後,前呼后應,首尾相繼,像一條巨龍橫戈在藍天白雲下氣勢如虹,勇往直前,與天斗與地斗,豪氣衝天。

滿眼全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高低不同,大小不一,靜默在那裡毫無生氣,毫無希望,彷彿時間在這裡不存在,天荒地老。

嶄嶄新的汽車機械性能一流,一路上沒有拋錨掉隊,滿負荷疾馳,一上午時間,一百多公里路就拋在身後,成績斐然。羽隊長拿出地圖,用方位鏡在地圖上核對著行車路線,抬起頭看了看四周景色,心裏面估算了一陣說:「靠邊停車,通知車隊休息半個小時,燒水吃飯,把活地圖肖劍生叫來……」「是——師傅。」趙群里回答道。

刺耳的剎車聲,響徹空無一物的高原,風馳電掣的車隊緩緩停下了。小趙下車去傳達命令,羽隊長穿好大衣系好扣子,下得車來看了看陌生的地域,伸懶腰踢腿活動身體,下了車的弟兄們同樣在活動身體。

幾個小時囚禁在駕駛室里,沒有活動空間,難得停車休息,誰都知道時間緊迫。「活地圖」肖劍生是南方兵,國字臉大耳朵,皮膚黝黑,八字鬍細密茂盛,虎背熊腰,不說話一看就是生猛彪悍的北方兵。對數學地理興趣濃厚,閑暇之餘地圖冊不離手,隨口能說出一百多個國家首都的所在地,方向感方位感沒得說,是車隊屈指可數的秀才。

肖劍生急匆匆跑過來立正敬禮,羽隊長一擺手就算是還了禮,說:「劍生,你看看地圖,我看我們該岔路了。」

肖劍生拿過地圖,用方位鏡測量了一陣,抬起頭看了看地形地貌,欣慰的一笑說:「隊長,你說的沒錯,我們應該在這裡岔路了,可這裡是荒原,沒有路啊——往哪裡岔路……」

「呵呵——廢話不是?有路了還能輪得到我們到這裡來一展身手嗎?有路的地方哪叫大城市,與我們無關,就是因為沒有路才叫荒原,才顯得我們與眾不同么——嗯——你看看?我已經看好了,經過這片開闊地,從那個山坳翻過去再確定路線,不知道山那面能不能跑車?只要方位不錯,我們就不會迷路,你可得多操心,多研究。我不是給你地圖了嗎?如果發現有問題及時報告,今天第一天我帶路,讓大家適應適應,明天開始你帶路,把你的才能發揮出來,我相信你,走吧——準備出發……」「可是——隊長,萬一錯了……」「切——錯了再糾正嘛——允許你犯錯誤,大不了多跑些冤枉路,有什麼要緊?在這一無所知的地方不出錯誤才叫不正常,出發吧……」「是——」肖劍生立正敬禮後轉身離去。

趙群里已經燒好了水,泡好了茶,羽隊長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拿起乾糧吃起來,就看到黑子兩腮鼓脹的大口咀嚼著走過來,咽下去說道:「我說虎子,這個乾糧很好吃,為什麼不多帶一點?一頓就吃這麼一小塊怎麼夠啊……」

「切——你屬豬呀——這麼高級的壓縮乾糧,是營養專家經過人體需求研製出來的新產品,這麼一小塊的熱量,足夠人體需求了,你以為是蘿蔔白菜呀——多帶一點?那麼容易?」羽隊長戲語道。

黑子碰了一鼻子灰,翻了個白眼,不服氣的說:「就你知道得多?就你有文化?你怎麼也沒有去上大學讓我瞧瞧?哼哼——我來陪你玩,你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真是好心沒有好報啊——我走了。」他氣哼哼的轉身就走。

「哈哈哈……你娃的狼心狗肺誰不知道?是不是想混我的煙?咦——那個小鬼兵怎麼樣?聽不聽話……」「呵呵——還不錯,很勤快,閑下來就擦車,你不看我的車最乾淨嗎……」「哦——那就好,好好培養,嚴格要求,嚴師出高徒嘛——你可不能敷衍了事,誤人子弟……」「不會的,讓他先熟悉幾天汽車后,我再教他開車……」「不著急。這個娃來路不明,深藏不露,不知道水深水淺,先磨磨他的性子看情況再說。如果不知好歹不聽話,不守規矩,不服從管教,就讓他滾回去,不要讓一個老鼠害了一鍋湯,把我們辛辛苦苦掙來的榮譽付之東流……」「知道了,我會調教好他的,你放心。」黑子信心滿滿地說。

正午的陽光無遮無擋,刺眼的普照在大地上,雪地上到處都閃閃發光,針扎一樣刺眼睛。半個小時的時間眨眼即過,車隊駛向了天荒地老,沒有道路的荒原。

厚厚的一層雪下面是乾燥鬆軟的沙石,負重汽車走過就是深深車轍,幾十輛汽車碾軋過後,就像一道傷疤鑲嵌在荒原上,朝著太陽落山的方向一直向西。

只有方向沒有路,溝溝坎坎都是汽車的塹壕,行不通掉轉頭來重新選擇,車隊就像無頭蒼蠅,在荒原上瞎驢碰草垛似得艱難前進,眼看著伴隨了一天的太陽砸在了遠山頂上,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自然規律,羽隊長選擇了一片平坦的宿營地,把三十台汽車圍成圈,彷彿是鐵牆鐵壁的堡壘,從心理上來說有一點安全感,就在這裡露宿高原。

辛苦了一天的軍人們,下車后充滿了好奇心,打量著四周無依無靠的荒原上,沒有一點點能擋得住視線的地方,到處都是皚皚白雪,沒有不一樣的地方,羽隊長督促大家埋鍋造飯吃晚飯,太陽落山後黑燈瞎火,可就不順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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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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