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撤退(一)

第一百四十九章撤退(一)

第一百四十九章撤退(一)

羽隊長看了看傷感的杜一波,又看著他父親詫異的表情,淺淺的一笑說:「首長,大義凜然只是一句成語,在生死抉擇面前,任何人都會犯迷糊,大喝一聲就會讓他死裡逃生,走向成功;視而不見,任其放任自流固執己見,就會自生自滅,失去逃生或者成功的機會。現在沒有時間告訴你怎麼回事?是因為說起來話長,也是因為不想讓你的兒子在我這裡不高興,你離開這裡后,他會告訴你。」

「哦……」首長一頭霧水,不知就裡的看了看兒子,兒子悲悲戚戚難為情的說:「爸爸,我……我是不會忘記隊長踢我一腳的,那是留給我最好的禮物,我現在能站在你面前,就是隊長那一腳的力量,不然的話……」

「那就好——」羽隊長打斷了他的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嗯——我還沒有到這個車隊以前你專橫跋扈,鋒芒銳利,眼高手低,遭人嫉恨,可以說相識滿天下,知交無一人,現在已經糾正的差不多了,以後要牢記別忘了。做人要有情有義,說白了就是夾緊尾巴低調一點,翹起來就會招災惹禍,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尤其你有這麼好的家庭背景世所罕見,更要處處顯得普通一些,你才能有真正知根知底地的知心朋友,並肩作戰的戰友和弟兄們,有了這些,你的日子就會過得很開心,在你處在危急時刻,就會有人幫助你,你的路就會越走越寬。嗯——你覺得你的排長劉曉強怎麼樣?」

「哦——厲害,敢作敢為,不怕人不怕事,極有凝聚力號召力,對我們很關心,危機面前沖在最前頭,我佩服他。」杜一波真誠的說。

「嗯——你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嗎?」羽隊長看著他說。

「不知道。」杜一波看了看劉曉強,一臉茫然的說。

羽隊長看了看杜一波的父親,又看了一眼劉曉強說:「你要走了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走,我是不會告訴你。劉曉強的爸爸,就是我們軍區的劉副司令,你看到他什麼時候為虎作倀炫耀過張揚過?什麼時候仗勢欺人了?你要向他學習才好。你記住,家庭的榮耀是父輩們流血流汗打拚爭取到的,不是你自己創造的,用不著沾沾自喜,對你來說只是背景。自己的榮耀和輝煌,要靠自己流血流汗打拚鑄造,才有驕傲的資本,是不是這樣?」

杜一波一聽驚詫不已,吃驚的看著劉曉強,壓根兒想不到不顯山不露水的他,竟然是大軍區副司令員的兒子,也在這冰天雪地里和他並肩戰鬥,爬磨滾打,原以為自己是這個車隊里家庭最顯赫優越的一員,沒想到還有比他更厲害的角色,太有些出乎意料了。

羽隊長看著他驚愕的表情說:「你在我們這裡當過兵報效國家,這裡就是你的一個起點,無論好壞都過去了,一生都無法改變,無論你以後發展的多麼輝煌,都不要忘了我們在一起拚命的交情,當好一個兵,當好一個兒子,當好一個丈夫至關重要。嗯嗯,假如有一天聽到你做出對不起國家和家庭的醜事,滅掉你的一定是我和弟兄們,你的成敗得失關乎到我們的臉面,這句話你給我牢記一輩子,你永遠是我帶過的兵,我有這個實力和資格,這一點我想你是深有體會地。」

「是,我知道。隊長,我我,我不想走,我曾經彪呼呼漂浮在雲頭,不知道天高地厚,找不到自我,是你不計個人得失把我打下雲頭,打回原形,認識了自我,我想留下來做一個像三排長一樣的人,成為你槍膛里的子彈,指哪打哪,絕不含糊。」

「呵呵——沒有機會了哥們。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們這一輩子的緣分到此為止了,就要感謝上蒼讓我們相遇相知了這段時間,打打鬧鬧不得安生,對和錯已經無法彌補了,你能有這番感悟我很欣慰。嗯——你在這裡算不上最優秀的兵,可你和我們在一起的經歷還說得過去,放眼全軍,足有自傲的資本,你會有更好的發展前途。鑒於你這次能忍辱負重完成任務,盡職盡責表現不俗,我特批准你榮立三等功一次,希望你以此為起點再接再厲,當好一個兵,讓人仰慕的彪悍好兵,給我們弟兄們爭光爭氣。」

「啊——這這這——我——我我我——真的立功了?我……」

「本隊長一言九鼎,軍中無戲言,立功喜報隨後寄給你。不過,假如你飛黃騰達發達了,別忘了給弟兄們創造出人頭地的機會,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嘛,是不是?還有一句話也不要忘了,在你生命受到威脅,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拋棄了你的時候,別忘了還有我和弟兄們在,無論你在天上地下,水裡火里,天涯海角,只要你信得過我們吭一聲,我們都會悍不畏死出現在你身邊,與你赴湯蹈火,共同進退,生死與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去吧,我們有緣再相逢。」他的話感動著在場的人,一個個都眼淚汪汪。

杜一波的父親同樣不例外,看著兒子有這麼好的戰友們生死相依,還有什麼可擔心?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告別的杜軍長,往前走了幾步后,突然轉過身看著羽隊長說道:「嗯——隊長同志,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兵?」

「哦……」他一聽就是一個趔趄,蹙眉看著首長不知道如何答覆?現在大家都在睡覺,就是集合起來,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軍容,更何況他們真在熟睡中,怎麼好打攪?

「有困難嗎?」首長又催促到,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看,似乎有許多的不理解。

他局促的看著首長說:「這——這這——首長,這個,應該是讓我的兵列隊讓你檢閱,歡迎你來歡送你去,一點都不過分。可是?我我,我的兵實在是太疲憊了,精神狀態更差,有損於我們軍人的形象,再折騰他們,我實在是於心不忍。嗯——這樣吧,你既是首長,也是我的兵的父親,也就是來隊家屬,以家屬的身份去看看他們,行嗎?」

「哦——這個——當然可以。」老將軍動容地說:「嘖嘖嘖,愛兵愛到你這個份上,也是不多見的境界,那就帶路吧。」

「是。」無法拒絕的羽隊長一行人,陪著首長來到了士兵們就寢的大教室,輕手輕腳默不作聲。平擺著三排地鋪上,熟睡的軍人們醜態百出,四肢亂七八糟放浪形骸,互相搭在身上,有仰面躺著的,有側面躺著的,有縮在一起圈住的,還有爬著睡覺的姿勢各異,有礙觀瞻。

更為突出的是各種各樣的響聲,鼾聲是主流,其中還有不和諧咬牙聲拌嘴聲,不知道在夢裡吃什麼好東西津津有味;還有忍俊不住的放屁聲,吆三喝四的夢話里還嗤嗤發笑,是不是在做夢娶媳婦不得而知?

還有口水四溢的不在少數,一副慘不忍睹的壯觀景象。就是這群素麵朝天,憨態可掬的士兵們,來到這無邊無際的雪海中,拯救了數不清的生命,把國家力量展現在祖國最需要的地方,他們也經歷了生與死的磨練,而現在他們真實袒露的一面,又有誰笑話他們呢!

看到這一切的人們,都會為他們震撼,不是嗎?就看杜軍長一臉關愛的表情,就說明他的疼愛。短暫的幸福時光來之不易,他們腳下的路還很長很長,征戰的時刻隨時會來到,只要一聲令下,他們個個都是勇冠三軍的好男兒,甘願把青春熱血灑遍祖國大地,把每一滴鮮血灑在祖國大地上無怨無悔。

臨別的時刻,首長和送別的人一一握手告別,羽隊長突然想到了什麼,對通訊員說把韓老六叫來。韓老六跑過來后,他說道:「你去扛上十隻黃羊送到飛機上,還有黑皮魚,讓首長嘗嘗野味。」

「啊——野黃羊?黑皮魚?」首長驚奇的說:「十隻?有有,有這麼多?」

「哦——首長,十隻算什麼?」他天真的說:「到這裡來條件太艱苦,沒有什麼好招待首長,野黃羊是這裡逐水草而生的流浪漢常住居民多如牛毛,遍地都是,表表我們的心意。」

「呃,這個——你太客氣了,」首長笑呵呵的說:「讓我說什麼好?咦——你是怎麼獵取的野黃羊?」

「這個——呵呵——囊中取物,太容易了。」他不以為然的說:「不用槍打,而是捕和撈就獲得了,有趣得很,說起來話長,你的兵會告訴你。還有,韓老六,你給杜一波五百塊錢。」

「啊……」杜一波吃驚的說:「隊隊,隊長,你——你給我錢幹什麼?我不需要。」

「且——你想得美。這不是給你的。你到北京後去看看李老師,她現在一無所有,也沒有一個親人幫助她,生活上一定有諸多不便,你去看看她有什麼困難就幫助她渡過難關,你幫不了就打電話告訴我,我們這麼多的兵都是她的親人,還有我在北京的戰友們。」

「隊長——」杜一波打斷了他話,動情的說:「你放心,李老師以後就是我們家的一員,我會照顧好她的,一定的,相信我。」

「五百塊錢?」首長一臉不可思議的口吻說道:「你你,你哪裡來這麼多錢?不會是士兵們的津貼吧?你知道剋扣軍餉,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呃……首長,那麼低級的錯誤我怎麼會犯?」羽隊長坦誠的說:「這錢是我們節約下來的伙食費。原來我打算是分配給弟兄們的,現在李老師有困難,就讓我們人人都獻上一份愛心,讓她知道我們就是她的親人,同時也讓我的兵每個人有一個國寶級的教授學者當親人,豈不是值得一生都榮耀,就連做夢都笑醒來的一件大好事?」

「呃——」首長驚愕的說:「伙食費?是是,是從你們從牙縫裡摳出來的錢?你你,你就這麼大方的送給素未平生的人?佩服——我佩服你的深謀遠慮,小小年紀竟有這份高瞻遠矚的格局胸襟?不簡單,不簡單,有機會我一定要向你討教討教,再見。」

「再見——首長,一路平安。杜一波再見,多保重,等你的來信哦——」羽隊長依依不捨的道別。

直升飛機在巨大在轟鳴聲中緩緩升起,羽隊長卻飛也似地提著褲子往廁所里跑。起床就要拉屎拉尿的排泄習慣,已經持續了多少年,更何況是二十多個小時后就更是水火不容了,這一陣子卻沒時間去打理解決,只能等到忙完了一切才去打理。

水火無情,他已經實在是憋不住了。這裡說是廁所的地方,其實就是四周用積雪夯起來能擋住屁股的雪圍子。已經飛起來的直升飛機,在空中居高臨下,把他一舉一動看的清清楚楚,惹得他們笑得前仰後合,他們一定是看到了這精彩的一幕,生活中的插曲無處不在,不是嗎?

一飛衝天的直升飛機轟鳴著,不知道是有意還是故意,在車隊上空低空盤旋了一圈后,才扶搖直上離去了,飛機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后,打理清楚羽隊長愉快的來到弟兄們跟前,笑著說:「哎呦呦——我的媽呀——再再,再遲幾秒鐘,我的褲衩子就報廢了。」自言自語的道白,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陽光無彩,白光光就像得了白內障似的,無精打采掛在空中,像一個不發光的燒餅。放眼望去,天和地粘連在一起,白茫茫的雪野上沒有反光,高高低低的丘陵光滑玉潤,也沒有陰影存在,都是白色世界,了無生趣。

難得的清閑,喝了麵糊糊繼續睡覺,又是一個盡情舒展的夜晚,在不知不覺中離去了,想來有些可惜。吃過早飯的羽隊長精神抖擻,安排全體人員整修車輛,讓通訊員張亞夫把值班車開過來,準備去醫院看望傷病員,野黃羊黑皮魚裝了多半車毫不吝惜,給他們加強營養,早日康復,順便向軍分區武裝部和當地政府去彙報情況。

不願意落單的劉雪,也死纏爛磨要去訪問,無法拒絕的他只能是讓步妥協,隨了她的心愿。她好看的臉上笑顏如花,看起來自然是美不勝收。當一個人下意識的呵護一個人時,那種愛才是真愛。

情與情,是一份真誠,一種深深的痛惜。放不下才會疼惜,才會妥協。付出,憑的是心,不離,靠的是願。心甘情願才會不由自主,無怨無悔才會死心塌地。感情,慢慢品才會懂,人心,細細看才明了。有心,才能動情,有情,才能暖心。

汽車還沒有啟動,韓老六就把準備好的午飯放到了車上,大言不慚的說:「記住了,不許到外頭下館子吃飯,地方的傳染病防不勝防,萬一傳染上了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們就會把你們倆隔離起來,說不定會清除出去。鍋里全是好吃的,魚羊蔬菜樣樣都有,化點雪水燒開了就能吃,鮮美無比,記住了沒有?我的祖傳秘方……」

「閉嘴,去去去——你煩不煩?」不耐煩的羽隊長瞪了一眼說:「啰啰嗦嗦的有完沒完?你比媽媽還嘮叨。」

「哈哈哈……」韓老六高興地說道:「這怪誰?還不是跟你學的?細節決定成敗,這可是你的口頭禪,我也是深受其害不是?我……」

喋喋不休的他沒完沒了,羽隊長無奈的搖了搖頭無言可對,轟起油門就要走車,通訊員卻大呼小叫,火燒眉毛似的跑來說軍區的電話,他一聽,跳下車就往部隊跑。提起話筒「喂」了一聲,電話里就傳來了楊參謀的聲音:「命令——你車隊明天必須返回,三天後到達農場駐地有新任務,完畢。執行吧。」

他還沒有來得及張嘴說一個字,楊參謀的電話卻撂了。一時緩不過勁來的他,直愣愣在站在原地,彷彿恍如隔世一般,不相信聽到的命令是真地?站在身旁的通訊員張亞夫看著他出神的舉動說:「隊長,啥子事撒——」

「哦……」如夢方醒的看著他,放下手中的話筒,夢囈般的說:「軍區命令我們明天返回。」

「啊……怎怎,怎麼可以這樣噻——我我,我們還沒有一點點的準備嘛——時間這麼倉促,有啥子任務這樣逼我們嘛——怎麼能這樣噻?」

「軍令如山,別吵了。」他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蹙眉想了想說:「嗯——新任務沒有說,我感覺會有重大事件發生,唉——會是什麼呢?呃……等我走了以後,你再去通知一排長和三排長,做好返回的準備工作。」

「哦……」通訊員不解的說:「現現,現在就通知他們不行嗎?」

「不行。」他一邊往出,走一邊說:「現在通知他們兩個人,他們接受不了會和我吵架的,傷感情,還有劉曉強那個二貨就要鬧起來了,逼迫我出手鎮壓。嗯嗯,還有,通知油罐車去拉油,準備好路上的油料,再通知韓老六準備三天的食物,我走了。」說完后,他懷著鬱悶的心情上路了,駛離了淹沒在雪海中的駐地。

陽光總在風雨後。經過昨天的沉澱,暴風雪的後遺症霧氣徹底消失了,久違的陽光光亮如新,毫無保留盡顯它的無私,把熾熱的光芒鋪滿積雪覆蓋著的大地,沒有一點陰影的積雪上,反射著五彩繽紛,光怪陸離,變幻莫測的奇異之光。

被狂風吹皺的一波波雪嶺,彷彿大海凝固的浪花,千姿百態靜默在那裡沉思著,無拘無束接受著陽光檢閱。被暴風雪擦過的天空,瓦藍瓦藍清澈透明,顯得極其的深邃。不多的幾朵雲彩,彷彿像棉花一樣巡視著天空中哪裡還有不幹凈的地方,認真的履行著職責在擦拭。

今天真的是個久違的好天氣,羽隊長的心情卻沒有天氣這麼好,他慢悠悠穩住油門給汽車加溫。沒有適合的溫度,冰冷的雪地里,汽車就不能隨心所欲的馳騁,看著到處閃耀著光芒的雪地里,他也在慢慢改善著不愉快心情。

每個人都有想不通的事,可軍人就另當別論了。想不通的事,那是不該你想的事,讓你想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服從和執行。你若不去想的話,會少去許多煩惱,可只要是人哪能沒有想法?豈不是和草木無異?就連動物都有本能,何況人乎?想歸想,沒有人會阻止你。山再高也擋不住,神仙也擋不住,想不通,那是你的素養還不到位;想通了,說明你的悟性高。

羽隊長的思緒,隨著隆隆的汽車發動機聲音,自己把自己開導了一會後,心中的鬱悶隨著漸漸升起的太陽稀釋了不少,臉上的色彩也活泛了起來。這才是一個有素養的老兵,既是想不通,也不會把自己逼到牛角尖去,那樣的話路在何方?

儘管說想通了,要改善好心情也不是立竿見影的事情,他側頭看了看劉雪,猛然間又看見李老師的狼王雪兒也在車裡,就嗔怒的說:「且——你你,你把雪兒帶上幹什麼?它野性十足,出去萬一傷人了怎麼辦?」

「怎麼會傷人?」劉雪秀眉一蹙,一臉天真爛漫的說:「嘻嘻,雪兒可懂事了,一直守護在我身邊,為我站崗放哨,警惕性可高了,它不會傷人的,你說是不是女王?」

雪兒好像聽懂了她的話,嘴裡哼哼唧唧在表態,兩隻前爪子抬起了上上下下搖晃著,逗人喜愛,把他綳著的臉逗笑了。

風馳電掣的汽車帶著一團雪霧,首先來到醫院看病號,卻撲了個空,醫院說前幾天軍區派救護車,把所有的傷病員都接走了,他聽到后欣慰了許多。心想,上級首長時時刻刻都在關心著傷病員,心裡覺得熱乎乎的好感動。

軍分區武裝部和地方政府這些單位,是履行手續的過程,走馬觀花彙報完后,已過了吃中午飯的時候了,每個單位都熱情留他吃飯,他牢記韓老六的警告言猶在耳,不敢造次,婉言謝絕了。

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這裡的首長和官員們留不住他的步伐,撤退的命令只有他知道,他只能不露聲色的默默告別。這塊揮灑了血淚的地方,八百年都來不了一次,既是以後再來,風水輪流轉,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多情傷感的他,壓抑著離別的心境,像逃跑似的完成了任務,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不大的城市完全被積雪掩埋了,街道上堆積著一米多厚的積雪原封不動,屋頂上同樣也是,顯得極其臃腫,就像童話故事裡白雪公主的王國似的,所有的建築都很低矮。

積雪阻斷了交通,也阻擋了人們的腳步,街道上空空如也,一眼就能看穿整個街道,整個城市。被大雪封門的居民和商戶們,揮舞著鐵鍬在清理門口的積雪,清理出來的積雪又堆積在街道上,越發的顯得厚實了。

羽隊長開著車在街道上快速疾馳,速度慢了沒有了慣性,汽車就會被積雪阻擋無法行使了。這樣淺顯的道理,相對於他這樣的老手來說,是熟記於心的小把戲,毋庸置疑。

一米多厚的積雪,埋住了車頭前的保險杠,車頭前激起的雪浪,就像行駛在大海中的航空母艦激起的浪花一樣,向兩面翻卷著氣勢恢宏,煞是好看;車尾帶起的雪塵,映著紅日漫天飛舞,就像天女散花一樣壯觀絢麗。

鏟雪的人們看到疾馳而來的汽車,不用問就知道是抗雪救災的解放軍,只有他們才能在雪海里把汽車開的如此應心得手,遊刃有餘,敬佩之心油然而生,他們停下鏟雪,向軍車揮手致意打招呼。

羽隊長看到他們揮舞雙手,喜氣洋洋按響了汽車高音氣喇叭回敬他們。震耳欲聾的氣喇叭穿透了整個城市,預示著活力與激情,喚醒著人們戰勝災難的信心。不協調卻是狼王雪兒,看到陌生人就像看到了獵物,呲牙咧嘴呼呼生威,衝撞著車門子玻璃,想跳出去毀天滅地。

劉雪一看狂躁不安的雪兒,好言相勸安撫不住,力大無窮的雪兒凶相畢露,蹦蹦跳跳,她用目光乞求他。騰出手來的羽隊長,一巴掌拍在了雪兒頭上,雪兒立刻就委頓了下來,知道了不該幹什麼,誠惶誠恐的趴在駕駛室地板上不敢抬起頭來了,一副知錯就改的可憐相。

不大的城市,彷彿像內地的集市一樣,街道自然是沒有多長,用不了幾分鐘就要衝出去了,沉默不語的劉雪突然看到了一個飯館,就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興奮異常的大呼小叫,嚷著要去吃飯,她確實有些餓了。

置若罔聞的他開著車,瞪了一眼說:「哼——忘記了韓老六的忠告了?吃壞了肚子,想讓我們一起跟你受罪是不是?忍一忍,到前面找個開闊的地方,我們就吃飯。」

飯館在說話時一閃而過,劉雪一看沒有什麼指望,氣呼呼噘著粉嫩嫣紅的嘴唇背過身,自言自語的嘟嘟噥噥,不知道說著什麼?汽車卻在她的嘟囔中衝出了城市,越過了郊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一片遼闊的開闊地。

羽隊長熟練的把方向盤一擰,汽車車頭不動,車尾卻在雪地上轉起圈來就地漂移,後輪胎高速在雪地上旋轉,就像除雪機一樣,輪胎下面的積雪被拋到了一邊。汽車轉了幾個圈,把劉雪的頭都轉暈了,他才抬起油門停下來,雪地上出現了一個沒有多少積雪的圓圈圈。

下得車來的他,熟練的點著了噴燈爐,把高壓鍋往噴燈爐上一放,打開鍋蓋一看,鍋裡面有野黃羊肉,魚肉,還有粉條白菜蘿蔔,木耳黃花和蔥姜蒜一應俱全,品種之多,讓人眼花繚亂。

劉雪下車後有些暈頭轉向,走起路來跌跌撞撞,惹得羽隊長大笑不止,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可笑。看著幸災樂禍的他,嗔怒的杏眼一瞪,拿著飯盒往鍋裡面加雪化水,飯盒裡的積雪洋洋洒洒失去準頭,就是加不到鍋裡面去,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好玩。

羽隊長把皮大衣脫下來,鋪在汽車輪胎開墾出來的雪坡上,把身子往上一坐,就像柔軟蓬鬆的沙發一樣愜意舒服,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看著漸漸回復正常的劉雪,快樂的像個孩子似的一蹦一跳在忙碌著,狼王雪兒不離左右歡蹦亂跳,一副祥和融洽的畫面,看起來賞心悅目。

突然想起來李老師留給他的信,還沒有來得及看,急忙從口袋裡掏出來,點了一根煙叼在嘴上,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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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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