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終究不愛我
沈如期在秦紹恆辦公室等了好一會兒才見他開門進來,似乎事情太不順利,她見他皺著眉頭扯著領帶徑直走到辦公桌前。
「你怎麼來了?」他隨手拿起辦公桌上的文件看了起來。
「我燉了些雞湯拿來給你。」她到底有些底氣不足。
他愣了一下,放下文件向她走來,沈如期已經擺好了碗勺。盛了湯遞給了他。
「味道不錯。」他說,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喜悅。
沈如期決定趁勝追擊,「那個,可以商量一個事情嗎?我找了份文案的工作。免得天天閑在家。人都變懶了。」
他停頓了一下,放下勺子,說,「你決定就好。」
不久,沈如期收拾好餐具保溫盒正想離開,秦紹恆叫住她,「過來。」
她聽話地過去,秦紹恆一把抱住她,她扶住他。窗外的陽光照進來,沈如期看見有快光斑落在辦公桌的一角,扯了扯嘴角,好像那光落在了心裡。
「很累嗎?」她問。
「還好。」他聲音沾了一絲的疲憊。他直了直身子,俯身理了理她額頭的碎發。
他覆著薄繭的指腹劃過她白皙嬌嫩的肌膚,倒映在她茶色瞳孔里的模樣,在光影下虛虛實實,像是極盡蠱惑人的深淵,她怔楞幾秒,偏了偏身子,「那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他淡淡應了聲,微張了張口,還是遲疑住,轉身,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來。
沈如期從他辦公室出來,遇到了走廊的蕭惠恩。
蕭惠恩的視線瞥過她手裡的保溫盒,揚了揚嘴角,說,「如期,真是辛苦你了,這天這麼熱還特地跑來送湯。紹恆真是有福氣,他見你來,怕是心裡開心的很。」
沈如期討厭她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回了一句,「妻子給丈夫送飯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蕭小姐要真是羨慕,趕緊找個如意郎君,我看蕭小姐條件也不錯,怕是排隊想娶你的人都擠不下這番華路。」
她說完便轉身離開,哪還管背後蕭惠恩那黑掉的臉。
沈如期進了電梯,才覺得心裡梗得慌,她倒是嫁給了秦紹恆,冠上了這堂皇的「秦太太」的名號,可他心裡哪有她。蕭惠恩沒能嫁給秦紹恆,卻擁有了他心裡的永久居住權。
越想越覺得,還是自己輸了。連帶著那保溫盒都看不順眼。她有什麼資格以妻子的名義對他好,有什麼立場提出要求說,「秦紹恆你的心裡只有我好不好。」
於是,送雞湯也好,做蛋炒飯也好,以及其他示好的行為,她都找了功利性十足的目的。這樣,或許心裡能稍稍好受些。好像她只要守住自己的立場,都可以全身而退。
當然,能讓她心裡更舒服的方式,是拉著下班后的顧丹去商場大血拚。
小妖精得到了他的心,她得到了他的人和財。比算下來,虧得也不算大。
來到約定的地點,沈如期一見到顧丹立馬吐槽了蕭惠恩的可恥行為,引得顧丹的一通爆發,「這個小賤人,現在是越來越明目張胆了,惦記人家老公這麼不要臉。」
「是啊,不要臉。」沈如期應得有些心虛。仔細想想,秦紹恆好像本來也不是自己所有。
她想起,結婚的時候秦紹恆說的那一番話,「沈如期,我缺一個結婚對象,你缺錢,和程毅騰分手,我拿錢換你,各取所需,公平得很。」
秦紹恆非娶她不可的理由,她心裡清楚得很,不過一場公平的交易,和感情沾不上邊。而秦紹恆珍藏的那張和蕭惠恩的合照才是他們深切感情的見證,她從沒見過那樣笑著的秦紹恆,讓她疑心這世界有個人和他一樣的面容,卻比他更真情實意。
這樣一想,之前那通心理建設算是白費,她心裡又開始不舒服,堵得慌。
「丹丹,我們今晚一醉方休好不好?」滿是苦澀的話從她口中說出。
顧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又敗下陣來,「好好好。我就捨命陪我們家小可愛。」
*
「黑方桃」酒吧開在舍離路的酒吧一條街。
酒吧暗地的老闆是辛瑞安,之前辛瑞安帶顧丹來過一兩回,酒吧經理是明眼人,忙不迭電話通知了辛瑞安,吩咐好下面的人,所以,顧丹和沈如期一進門就得到了VIP待遇。
沈如期此刻心裡憋著委屈,一落座,便呼啦點了一杯廣島冰茶。
菜單上只有這酒她覺得名字好聽,又想起楊千嬅的那首《可惜我是水瓶座》,其中一句唱得很真切,「拿來長島冰茶,換我半晚安睡。」
她酒量差也不自知,一口悶了杯子的酒,小臉立馬通紅,腦子像是卡了殼,混沌沌轉不動,舉止更是放肆,推開拉勸的顧丹,鬧鬧嚷著「我還能喝。」
顧丹見沈如期這樣,意識到闖了禍,這下秦紹恆估計得扒她一層皮。這時辛瑞安匆匆來了卡座。
「怎麼辦?」顧丹指著醉得東倒西歪的沈如期說,「秦紹恆這次非殺了我不可。」
話里說著秦紹恆,秦紹恆來了電話。
沈如期拿起,揮舞著手機掐了好幾遍,「誰啊,煩死了。」
顧丹心裡慌得很,對著不爭氣的沈如期說,「姑奶奶,酒量差跟別人學什麼買醉,這鍋不還是我來背。」於是戰兢兢接了電話,報了地址,大概半個小時,秦紹恆就趕了過來。
他見到醉成一堆爛泥的沈如期,面色明顯不悅。顧丹和辛瑞安一臉不關我事的表情,迅速撇清關係站在一邊。
偏喝醉了的沈如期膽子越發肥了起來。「哎呦,你怎麼來了,和小妖精約會完了。」
秦紹恆的臉明顯又黑了一層。
哪知神經被麻痹的沈如期不懂適可而止,繼續說著,「那小妖精身材比我好,長得比我好看,又比我溫柔,你去找她吧。」她邊說邊揮舞著小拳頭推搡秦紹恆。
秦紹恆的表情越加難看,和身後的顧丹和辛瑞安道了謝,一把抱起沈如期往往外走,一開始還掙扎的沈如期認得那熟悉的味道索性放棄了掙扎往他懷裡鑽了鑽,嘴裡鼓囔著,「小妖精,這輩子你是鬥不過我的。」
秦紹恆把沈如期扔回車裡寄好安全帶,看著昏睡過去的沈如期,想著大概是許久未曾好好見過了,頭髮又長了些,臉頰顯瘦了些,換了新的唇色和眉形,右臉頰長了顆調皮的痘痘。
三年了,竟有種她從未變過的感覺,一如他第一次見她那樣。整個人都浮著淡淡的光圈。
他第一次見她,是在T大。他作為優秀校友在T大八十六周年的慶典上演講,那時候沈如期是場內禮儀。他演講結束到後台,沈如期擰開了瓶蓋遞了礦泉水給他,手滑潑了水到他身上,他見她漲紅了臉,不住道歉,遞了紙巾過來。他寬慰她說沒關係。
後來,離校的時候,他開車又遇到了她,她低著頭,在一個男生的面前,那男生摸著她的頭安慰她。他心裡生出很多密密麻麻的妒意。不知從何而來。
有些人有些東西非得捏在自己手裡才覺得安心。他從那一刻開始,竟然有了那樣的想法。
秦紹恆一路抱著沈如期到房間,囑託蘭姨泡了蜂蜜水。
沈如期一落床還沒躺下,就又開始鬧騰起來。
「你說,你喜歡那小妖精哪裡?我哪裡不好啊?」
秦紹恆聽得心裡一沉,他心以為她在說程毅騰態度更加不好,作勢不想再管她。哪知她一把抱住他,黏在他身上,幾近喃喃,「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這句話快要在他腦子裡炸出了一個窟窿。
「時至今日,你還忘不了他?嗯?」秦紹恆一把推開她。沈如期眼神迷離地看著他。
他慢慢鬆開她,快速離開了別墅。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牢籠里,再不出來,就無法生還。
沈如期還維持著那個姿勢。
蘭姨見秦紹恆出了別墅還沒來得及問出聲,就不見了他的蹤影,她端著蜂蜜水上了樓,見沈如期還直直地坐著,頭髮有些散亂,眼神渙散,聲音沙啞。
「他終究不愛我?是嗎?」
蘭姨蹙了蹙眉頭,撫慰她說,「少爺心裡有少奶奶的。」她哄著沈如期喝了蜂蜜水,替她掖好被子。
蘭姨在秦家做傭人已經快三十好幾年了。秦紹恆算是她一手帶大的。秦紹恆剛出生那會,父母正忙著拼闖事業,多少有些忽視他。
秦紹恆從小性子寡言,時不時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關一天。大人們都嚇壞了,生怕他出什麼問題。去各醫院檢查了都沒問題。才寬下心來。等到入了學,這性子才慢慢好起來。
但還是習慣什麼事都悶心裡不多言語。好在腦子聰明,倒也沒讓大人們多費心。這麼多年順風順水也沒出什麼大事。
她見過秦紹恆帶回家的唯一一個女生便是沈如期。蘭姨看他看沈如期的模樣,像是眼睛都發了光,他還不自覺,裝的很鎮定。
「蘭姨,媽,這是沈如期,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