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想要她?心要夠硬

3.想要她?心要夠硬

她洗完臉從鏡子里看著自己,許是太久沒出門,臉色一點兒血色也沒有,上一次剪頭髮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腰間濃密的長發,無論綁著還是散開,都墜得她腦袋疼。

走出洗手間,從儲物櫃的抽屜里找到一把剪刀,熟練地捋順,攥住發尾,咔嚓兩下,剪掉了七八厘米長,發梢扔進垃圾桶,手一甩,整齊的頭髮不長不短,正好到雙肩處,像為自己剪過無數次一樣,手法很熟練。

季臨川站在樓下等得早就不耐煩了,正要上去,卻見她一邊低著頭往下走,一邊往脖子上繞一條淺色圍巾,視線落在她肩膀處滑落的頭髮上,明顯短了不少。

他不禁暗嘆,真是厲害,洗個臉的功夫,也能把頭髮給剪了,對於她剪東西的穩准狠,他向來是見識過的。

她穿著一件很舊的細棉布連衣裙子,折騰了半天,還是選了那件幾百年前的破衣服!不管給她買回來再多的衣服,她也是連看都不看一眼,認死了那件裙子,即便裙擺上有些顏料污漬已經洗不掉了,她還是願意往身上穿。

因為,那是她爸爸買的。

歐陽妤攸拉扯著那條薄如蟬翼般的圍巾,盡量遮住脖子和鎖骨處吻痕遺留的皮膚,小小的一個動作,惹得他眼尾上挑,一陣暗悅。

她卻是視若空氣般,快步從他身邊走了出去,在心底暗暗祈求,今天能夠早去早回,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把最後一張畫趕完。

他說去醫院,她便沒有多想,因為他們兩家的父母里,有三位都是因突發疾病過世的,所以季臨川的母親每隔半年就讓他們做一次身體檢查,歐陽妤攸一直隨著他並沒有說什麼。

直到兩人坐進車裡,她才忽然想起上一次去醫院時,路兩旁的鳳凰花開得正茂,洋洋洒洒鋪滿了地面,茂密的樹行間像火染紅了枝椏似的,她轉而想了一想,鳳凰木開花,那時候應該是四月吧。

現在才剛過去兩個月,他怎麼又要來醫院?

歐陽妤攸想道,許是他最近太忙,記錯了時間,反正體檢也不是多大的事,去就去吧。

等到了醫院,她看到婦科二字,腳底便像黏住了似的,怎麼也抬不起來。

季臨川走在前面也跟著停下,他沒有回頭,手臂向後摸到她,使勁一拽就把她拽到了前面,「走!」

歐陽妤攸無論怎麼掙脫都甩不開,他的手攥得越來越緊,兩個人暗地裡較勁,一直到了醫生那裡。

「我在外面,你別想逃!」說完他一把將她推了進去。

女醫生坐在桌子前,查看預約單后,方看了她一眼,問,「結婚幾年了?」

歐陽妤攸默不作聲,醫生說,「這才問到第一個問題就不好意思了?」

她還是不答話,女醫生笑了笑,「你丈夫說你們想要孩子,一直懷不上,我看過你們的婚前檢查報告,沒什麼大問題,看你那麼瘦,應該是身體太虛,你跟我來做幾個檢查,對症下藥給你配些調理身體的葯帶回去吃。」

她蹙著眉頭,季臨川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孩子呢?

剛結婚的時候,他整天黏她,季夫人見他們感情好,曾提起過孩子,當時季臨川極力反對,好像除了他妹妹阿生家的那個小致,季臨川還沒對哪個小孩子有過親密的接觸。每逢在路上碰見小朋友,他像撞見鬼似的,一般都要繞開幾米遠,唯恐避之不及。

今天趕在這截稿的日子,她只能事事順著他,跟著醫生去做各種檢查。

從醫院出來,季臨川手裡提著兩大袋已經按量裝好的湯藥,他一貫自顧自走在前面,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隔著車窗玻璃見她正在低頭看手機,神情焦慮不安。

「趕緊過來,別耽誤時間,我還有個地方要去。」

歐陽妤攸心一沉,說,「我先回家好嗎?」

「不行。」說罷,他把車門鎖上,啟動了車子。

雅苑會所里,幾個財團公子哥早就在古色古香的閣間里喝開了,等季臨川到的時候,有幾個醉醺醺的,看見他旁邊帶了個女人,看著眼生,其中一位開口便調侃道,「小季總果然是招桃花,三天一換,今天這位可比前幾天那個看著養眼多了。」

季臨川見他硬往上貼,伸手就是一巴掌蓋在他臉上,說,「子航,大白天的就喝那麼多酒,小心不到晚上你就喝殘了。」

「去你的。」秦子航唾沫橫飛,努力把舌頭捋直了,說,「大周末的我們叫你來,原本是有正事談,可你倒好,耽擱這麼半天,我們不喝點酒打發打發時間,難不成還像你一樣,找兩個姑娘過來樂樂?」

季臨川不耐煩,「廢話少說,到底是什麼事?」

只見子航揚揚下巴,讓坐在一旁的人先說,那人留著乾淨的寸頭,麥色皮膚,五官英氣俊朗,一直抽著煙,見子航喝得迷糊,便將手裡的煙頭丟進一個小小的玻璃鹽水瓶里,拿濕毛巾擦了擦手,說,「好事。不知小季總知不知道南邊有一帶叫銀海灣的開發區?」

季臨川眼睛一轉,「百里銀海,清湖月灣,那不是一直標榜著要建成高檔周邊游的地方嗎?」

「沒錯,就是那兒。」

季臨川揚揚下巴,「說吧,你們幾個肚子里又裝了什麼壞水?」

子航撇嘴笑,「等廖總說完,若是你沒什麼想法,那就算你是個正當君子,我們全是齷齪小人,行不行?」

季臨川抿了一口茶,只聽他們說道,「之前的開發商是宋佳地產,可最近不知是哪吹來的邪風,那宋佳的股價突然暴跌,手裡很多工程都停在那兒不動了,我們有可靠消息,他們公司為了捨車保帥,打算把銀海灣那塊地的開發權給轉賣了。」

季臨川放下杯子,挑眉望著對面一道道期待的目光,問道,「說完了?」

秦子航詫異,「你不是吧?這明顯一塊穩賺不賠的大肥肉,你竟不動心?我們幾個家裡都不是做這個,這才拉你一起商量,你雖然繼承的是家裡的寶石開發公司,但你現在手裡不是有你那個老丈人留下的騰遠嗎?當年那麼赫赫有名的地產老大,現在歸到你的旗下,你總不能一點作為都沒有,任由騰遠就這麼消沉了吧?」

歐陽妤攸聽到騰遠二字,眼瞼一垂,心也揪得難受,臉上的神色雖保持著不動聲色的鎮定,可還是沒躲過季臨川的眼睛。

她察覺到他投射過來的目光,並不去看他,只輕聲說了一句,「我去趟洗手間,你們聊。」

關上閣間的門,她扶著牆壁,從頭冷到了腳底,一條十幾米的走廊,她卻像走不到盡頭似的,半天還沒走出去。

以前家裡的長輩們坐在一起聊天,常掛在嘴邊說,人活到一定的年紀,腦海里就總會不由地想起許多過去的事。

歐陽妤攸不禁一怔,難道她已經到這個年紀了?種種往事,一經牽引,便一股腦兒湧現了出來。

自從爸爸去世后,她折騰來,折騰去,軟的硬的都輪了一遍,他就是不放過她。你哭啊,鬧啊,他全當看不見!她實在是受夠了,在那之後,她整個人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就像是死了大半隻剩口氣喘著的空殼。

這邊哀愁綿長,泛著苦澀。

那邊一群男人在裡面有說有笑,好不快活。

過了許久,季臨川和秦子航一行人從閣間里出來,見她在一個僻靜的角落待著,像一株枯萎的花,蔫蔫地垂著頭,她坐在會所花園的長椅上,雖然渾身透著一股淡漠疏遠的距離感,臉色蒼白又灰暗,但始終是個漂亮的女人,一雙淺褐色的眼眸低垂,五官也生得精緻立體,尤其是她的頭髮,是一種很古怪的顏色,襯得皮膚很白很白。

子航玩笑般對季臨川說道,「你今天帶來的這個女人不像是酒桌上玩慣了的,倒像是從哪個畫室里拐出來的妹子。」

季臨川一驚,說,「你倒是會猜?」

子航笑,「你看,她裙子底下那一小塊淺色的污漬,我以前學過兩年畫,知道那是洗不掉的丙烯顏料,不像你,白白生了一副好皮囊,裡面裝得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旁邊幾個人忍不住偷笑,被季臨川一個眼神瞪過來,全都憋回了肚子里。

只見子航走到歐陽妤攸跟前,呼著難聞的酒氣,跟她說,「美女,哪天跟小季總玩膩了,來給我當紅粉知己好不好?我可是個比他有情趣的人。」

「你想要她?」季臨川站在一旁冷笑道,「只怕你命還不夠硬,沒有一顆修鍊幾十年的鐵石銅心都不夠給她傷的。」

子航說,「那你還留著幹什麼?那些投懷送抱的美女還不夠你玩的,這個讓給我怎麼樣?」

此刻,季臨川的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視線停在她那張靜如湖水的臉上,說,「秦子航,你知不知道我已經結婚了?你剛剛那些話若是讓我太太聽到了,可怎麼辦啊?」

子航大笑,回頭對其他人說道,「你們看看,這小季總說的是什麼話,這裡又沒外人,我們認識你這麼久,連你太太的半張臉都沒見過,誰會傳到她的耳邊里去,再說了,你平時左擁右抱的時候怎麼不念你太太,現在跟我裝什麼好男人。」

站在一旁的廖總,望著秦子航直搖頭,心裡暗嘆,這小子哪天怎麼死的恐怕自己都不知道。

果然,季臨川聽了秦子航的話,撐著額頭冷笑一聲,轉身拍拍子航的肩膀,說,「我記得上個月你從我這兒挪了一筆資金,明天趕緊還了吧。」

子航大驚,「哎!不是說好不著急還的嗎?你這人怎麼突然變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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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風在呢喃,我向你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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