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非中毒
那人一身氣宇軒揚,除卻臉上毫無黑斑外,完全與那個要殺她的男人一模一樣。
只是木景燭說張家鋪子的案件發生在半個時辰以前,從時間上來說,此人不可能身處二地。
她定了定神,見木景燭並未露出異常,才問,「你是報案人?」
「是。」
「你來這裡做什麼?」
蘇瀲晃著手中的摺扇,態度謙和的很,「自然是來買東西。」
曲幽熒微微皺眉,兩人的聲音也並不相同,難道真的只是相似?
不知為何,她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緊張,總覺得這個人並不尋常。
「姑娘是衙門的仵作?」
面對有些嘲諷的語氣,曲幽熒並不生氣,她甩了甩頭髮,笑著說,「是呀,有問題嗎?」
仵作,雖然職位低下,但在命案中卻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捕快可以利用線索去尋找事情的真相,而仵作則是用手讓死人開口。
蘇瀲笑笑,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扇著扇子看著。
曲幽熒不理他,再度蹲在屍體邊上,開始驗屍。
「此人嘴巴開大,嘴唇呈黑紫色,眼睛瞪大,面部膚色雖然被毀,但可見黑青色。」
「那麼這是中毒死的?」
白丘一邊做著記錄,一邊詢問。
曲幽熒並未答話,抬起死者的手臂,發現她的手臂彎曲僵硬,可手指卻柔軟,微微用力碰觸,發現手指關節被折斷了。
「手指關節斷裂,指甲被剝離,傷口層次不齊。」
接著她又按了按腹部,「腹部發漲而不青?」
她稍微疑惑了一下,拿出工具箱中的手套戴上,去看死者的嘴巴。
「白大哥,把銀針遞給我。」
白丘立刻取出銀針遞給她,曲幽熒接過,在死者嘴巴刺入,拿出來的時候,銀針變黑了。
周圍人唏噓,「當真是中毒死的?」
可曲幽熒並不給出結論,又連續在咽喉和腹部刺入銀針。
但在腹部的銀針取出后,並未發現黑色。
「這是怎麼回事?」
木景燭冷眼觀望,涼涼的說,「死後被下毒。毒不入腹。」
白丘訝異,「但死後下毒者,怎麼會呈現出服毒而死的現狀。」
「那便是被畫上去的唄。否則為何要將手腳的指甲全部剝離?因為那上面畫了,一眼就會被辯出是假的。」
曲幽熒摘下手套,「因為來不及偽裝,所以只能毀了臉。又或者說故意的。」
「故意?」
她這話一出,眾人都愣了愣。
尤其是張家掌柜,顫顫巍巍的說,「曲姑娘,你說了這麼多,可知此人是誰?我家還要做生意,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要弄不清楚死者的身份,就麻煩了。」
「這簡單。只要給面骨復容便可。」
「復容?」蘇瀲吃了一驚,「死者都已經露出森森白骨,如何復容?」
曲幽熒大拇指擦了下鼻子,很豪邁的說,「你這是瞧不起我?」
蘇瀲微微一笑,眯眼搖頭。
而一邊的木景燭幾次看著他,眼底的黑色在慢慢的凝聚起來。
曲幽熒不知兩人的細微,她纖細的手在死者頭骨上摸了摸。
「一般的屍身,即便半張臉毀掉,但依舊有半張臉可以作為參照,就像水中鏡。可這張臉,頭骨完整,但面骨敲碎,要想復容,首先需要讓碎裂的面骨復原。」
她說到這裡仰頭問張掌柜的,「你家裡有米漿嗎?」
張掌柜的一愣,但很快明白過來,「我去拿。」
沒一會兒他就拿了一大盆米漿過來。
木景燭盯著那東西,眼神微動。
曲幽熒則接了過來,往身邊一放,然後從邊上的櫃檯拿了筆墨與白紙,按照這個面骨的大小,繪製了一個範圍。
「我現在按照正常人的面骨大小開始繪製。雖然每個人的每塊骨頭都有細微的差異,但大致是相同的。此人面骨有異,我只能儘力復原。」
她邊說手中的動作未停,拿出米漿開始在面骨上粘。
她做這些的時候格外仔細,額頭沁出薄薄的細汗,滑過密集的睫毛,輕微的顫動,流落下來,彷彿哭泣的一滴淚。
木景燭抬起左手,給她擦去額頭的薄汗。
曲幽熒並無反應,也只有這麼個時候,他們之間沒有爭吵,還會配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