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大爺，我就跑個堂（10）
也許是因為昨晚吃得比較飽，一整天錢淺和張氏的趕路速度都挺快，天還沒黑就已經看見了京城的城門。還沒接近城門，娘兩個居然又看見了暗一。
暗一得了晏桁的吩咐，正帶著人出城去接應後頭護著馬車回來的侍衛統領，因為並不是什麼著急差事，所以走得並不快。剛出城就看見破廟裡面那母女倆正向著城門方向而來，於是停下打了個招呼。
「小五子，你們的腳程也不慢啊。」暗一坐在馬上看著張氏和錢淺。
「大叔，又見到您啦。今早還沒好好謝謝您，你們就先走啦。」錢淺笑眯眯的沖暗一招招手，看見暗一是往城外方向走，也並沒有多嘴打聽什麼。
「舉手之勞而已。」暗一點點頭，隨口客氣一句。
錢淺正在煩惱到了京城亮眼一抹黑，後悔昨天光忙著吃，沒有向人打聽點必要信息，暗一的出現正是雪中送炭。她看暗一併沒有著急趕路，就開口詢問：「大叔，我從來沒來過京城，您能不能告訴我，進城以後應該往哪個方向走啊，我和我娘是打算賃屋長居。」
「皇城坐北朝南，越往北去越靠近皇城，貴人大多靠北居住，你們要賃屋，往南去就好。」暗一略一沉吟，掏出一塊小木牌遞給錢淺：「若有需要你可拿著這個交給城南悅來客棧的掌柜，他看了之後會幫忙。」
錢淺並沒有伸手去接，反而連連擺手，向暗一道謝：「多謝大叔，我知道往哪裡去就好，不能再麻煩您了。」
錢淺心想，她們和暗一本來就是萍水相逢，沒什麼交情，昨晚就已經接受過暗一的照拂了，雖然人家只是順手，自己卻也不能不知好歹。今日再遇，暗一併沒有義務繼續幫助她們，能夠停下來指點她一下已經很值得感激了。如果她再接受暗一的木牌，就太不知足了。
暗一見她並沒有接受木牌，也不勉強，重新將木牌放入懷中，繼續說道：「你可往南邊去打聽，那邊人煙密集，賃屋人家向來不少。」
錢淺和張氏彎腰向他致謝，暗一略一猶豫，又多囑咐了錢淺：「盡量別往西南角去，那一帶多住著貴人的家人奴才，地痞無賴最多。」
「我曉得了，大叔。」錢淺笑眯眯的又道了謝，暗一點頭，打馬走了。錢淺目送他離去后，就挽著張氏，一路向城門走去。
張氏看著京城宏偉的箭樓，心裡有些茫然，她半輩子都生活在小村莊，之前走過最遠的路就是從娘家到婆家，偶爾和丈夫去一趟鎮上已是十分難得。
這次迫不得已帶著女兒遠行，她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氣，如今看見京城厚重的城牆和巍峨的城門，她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在這樣繁華的大城裡，她真能帶著女兒生活下去嗎？然而，事到如今，已無退路，張氏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她牽起錢淺的手，輕聲問道：「怕嗎？」
錢淺搖搖頭笑了：「不怕，我們一定能生活下去的。娘你也別怕，有我呢。」
「嗯。」張氏也笑了，溫柔的給錢淺整理了一下衣服：「娘不怕。娘還有你……」
張氏帶著錢淺跟在入城的人群後排隊，接近傍晚，人已不多，不大一會兒就輪到了她們。守城的衙役驗看了她們的路條，指著錢淺詢問張氏：「這是你家孩子？」
張氏點頭稱是，衙役臉一板，呵斥道：「路條上明明記了，是個女孩子，怎地你帶個男娃，想要矇混進城？有什麼企圖。」
張氏連忙點頭賠笑：「這位官爺，五娘就是女孩兒，我一個婦人，獨自帶著孩子上路，覺得不放心，所以就給扮成男孩的樣子趕路了，不信您可以找人驗看。」
衙役聞言盯著錢淺的臉使勁看了幾眼，點點頭也沒再理論，對路條蓋了印章，收了城門稅就示意她們過去，並沒有特別難為人。
錢淺看這衙役臉上雖然很是帶些城裡人看鄉下人的高高在上，卻也並沒什麼買高踩低的行為，就大膽多問了一句：「官爺，我跟我娘頭一次進城，不知可有什麼忌諱。」
衙役揮揮手，面上帶了幾分嫌棄，卻也答了：「進城后別亂跑，衝撞了貴人誰都救不了你。你們這樣的直接往南走，北邊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錢淺心想，這衙役人其實並不壞，於是點頭道謝。衙役因她有禮貌，就多指點了一句：「若想找個便宜的落腳處，往南市興華街去尋。」
張氏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了，立刻高高興興的答應了，從包裹里尋出兩個大錢來遞給衙役，那衙役雖有些看不上，卻也接過去，一臉不耐煩的揮手讓她們走了。
進城之後，錢淺和張氏並不敢亂走，按照衙役的指點，一路詢問向興華街去。興華街上果然聚了好幾家車馬店，暗一說過的悅來客棧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家。張氏和錢淺在興華街上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客棧湊合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準備出門租房子。
到哪裡去租房，張氏和錢淺都是兩眼一抹黑，錢淺想了想，自己雖然沒有拿暗一的木牌，但是也不是不能去悅來客棧問問，不找掌柜還可以找小二哥問問嘛！客棧的小二每日迎來送往，接觸的人又多又雜，未必沒有門路。
錢淺跟張氏商量了一下，張氏也覺得有理，於是母女二人就向著悅來客棧而去。
悅來客棧門口站著個圓圓臉、一臉機靈的小二哥，笑嘻嘻地一看就很喜慶。那小二看見錢淺母女倆過來，並沒有兩人衣著樸素而有所怠慢，面帶笑容的一邊作揖，一邊將娘兩個往裡讓。
張氏見狀趕忙給小二施了個禮，嘴裡道歉：「小哥兒，對不住了，我只是來打聽個事兒。」
小二見張氏施禮，連忙側身，嘴了一路嚷嚷著不敢，聽見張氏說只是有事打聽，也沒露出不高興的神色，依舊很熱情的說：「大嬸您說，只要我知道，知無不言。」
張氏向小二打聽了一下，可有門路租到房子，小二立刻點頭：「有的，後街李大娘的租客剛剛搬走，大嬸您等一下，我跟我們掌柜說一聲，這就帶您過去。」說完向後跑去。不過片刻功夫，那小二就回來了，帶著錢淺母女倆一路去尋李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