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清晏心事,錦然反胃
西夏減員不少,而方天戟也回到了軍營,他手上拿著把長劍,也不管其他人激動地圍上來,直接就衝進了蕭清晏的營帳。
蕭清晏正坐在營帳正中間的那把鋪著虎皮的椅子上,那把椅子原本是方天戟的位置,那虎皮還是方天戟親自打來的呢。
蕭清晏看見方天戟后微微一笑:「你還是回來了。我就知道西夏那些人殺不死你。他們或許有點用,不過那也只是給你撓撓癢罷了,畢竟你可是戰無不勝的方大將軍啊......」
蕭清晏諷刺的一笑,似乎已經什麼都不在意了。
方天戟面無表情,他開口道:「錦然把你的事情都跟我說了。」蕭清晏的手一頓,他勾唇:「呵,我就知道,你們兩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有什麼事不會和對方說呢?」
方天戟靜靜地看著蕭清晏道:「我不管你怎麼樣,你想要報仇也好還是做其他的也罷,也不該把人命當做兒戲,五千的將士,就因為你和西夏的陰謀而不見,更不要提華朝的老百姓,是他們的稅把你養活的這麼大。你做出這些,有沒有想過華朝?」
「華朝?華朝?華朝算個屁啊!」蕭清晏狀若癲狂的將面前的桌案推到,他冷漠的舔了舔手上因為推動桌案而留下來的傷口勾唇一笑:「當初我的母親似的時候,怎麼不見那些華朝的人來救她呢?」
「我不管什麼華朝不華朝,這些都和我沒有關係。我只知道你們華朝的好官殺死了我的母親!她還不到二十歲,就被自己愛的人害死。難道就沒有人說她委屈不委屈?」
方天戟也生氣了,他雙目充血,狠狠的揪起了蕭清晏的衣領:「委屈?你說委屈?好,那我問問你,那些個士兵、百姓,他們在死在西夏人的手裡的時候委屈不委屈?他們也委屈啊?他們又做錯了什麼呢?你的仇不對你的仇人去報,反而對那些無辜的士兵和百姓身上報去了!他們又有什麼錯呢?他們憑什麼白白去送死?」
蕭清晏也不掙扎,他把頭甩到了一邊冷漠道:「你沒有資格說我,你怎會知道我當初的委屈與辛酸?」
方天戟幾乎要被蕭清晏這樣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氣笑了,他狠狠的往蕭清晏臉上打了一拳:"我再給你說一遍,你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但是你不能把你的仇恨隨便加在別人的身上,那些人和你的委屈、和你的仇恨,和你的一切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你愚蠢導致了這一切,你要是真的想報仇。就大大方方,正大光明的衝到你父親那裡,或是在朝堂好好做官,哪怕是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吏。你可是五皇子的伴讀,五皇子有多信任你你還不知道,你覺得他不會為你主持公道嗎?"
蕭清晏聞言痛苦的一抖,若是這其中他最後悔的是什麼,那就是辜負了五皇子的信任,他知道五皇子是將自己視為心腹的。可是他卻辜負了這份信任。
蕭清晏表情冷漠,事到如今,想再多也沒有用了,他自嘲一笑:「現在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事情已經發生了,人已經死了,我再也沒有機會將我的父親繩之以法了。他還是能好端端的做他的大官,還是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方天戟看到蕭清晏這樣心灰意冷的樣子狠狠的攥了攥拳頭,他緊抿嘴唇,最終嘆了口氣:「我也沒辦法殺死你,你需要被送回京都審判,但時候你和審判你的人好好說清楚吧。你父親那邊,我會幫你給五皇子說的,至於五皇子會不會幫你,我就不知道了。」
蕭清晏聽了方天戟的話,原本灰敗的臉立刻精神起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方天戟,嘴唇翕動,最終張口說道:「方天戟,謝謝你,謝謝你幫我的這些。那怕我的父親最後沒有被繩之以法,我都會承你的這份情的。」
方天戟看了他一眼道:「照你的說法,你父親當初殺死了你的母親,這是大罪,哪怕他是個宰相也沒有辦法替他脫罪。當然,前提便是我們能找到你父親的罪證。你還是好好準備這個吧。順便一提,來壓你回京的人已經到了。」
說完,方天戟一轉身,便要走出帳篷。他說了這麼多,又跟蕭清晏動了手,他感覺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崩開了,需要重新上藥包紮一下,他可不希望被錦然繼續嘮叨。
「方天戟!」蕭清晏突然叫住了他,蕭清晏道:「你往後,要好好對待錦然。」
方天戟背對著蕭清晏停住了,他朗聲道:「這是自然,錦然是我千辛萬苦討回來的媳婦,我自然會好好對待她。」
說完,方天戟一撩帘子走出去了。
「蕭清晏怎麼樣?」錦然看見方天戟提著劍進帳篷了,她還擔心了一把,覺得方天戟會一劍剁了蕭清晏。但是方天戟出來時,劍身上似乎非常乾淨,一個血點都沒有。錦然在剛剛甚至都想好了怎麼替他在皇上派來的卿差面前遮掩了。但是方天戟似乎什麼都沒有做就出來了,這樣的方天戟讓錦然有些驚訝。
「怎麼?覺得你丈夫是個意氣用事的人嗎?」方天戟笑著颳了刮錦然的鼻子,他聲音溫柔道:「不是你說的嗎?我現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了,我現在身邊還有我的妻子,我是個有家的男人了,自然不會在隨便衝動,意氣行事了,我總要考慮到你啊。要是我隨便把蕭清晏給殺了,你給我收拾那些爛攤子還不知道得多累呢。我可不能害了你。」
方天戟一邊說自己也一邊笑了起了。
錦然斜眼看他:「你還知道自己衝動啊。真是太不容易了。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得是這樣的呢。」
方天戟討好的拉住了錦然的手:「好了好瞭然兒,我現在不是已經不會再隨便意氣用事了么?你也別說我了。你找我這一夜是不是累的很?你去好好睡一覺吧。」
方天戟這麼一說,錦然才發現自己似乎熬了一整夜,原來錦然高度緊張還不覺得困,現在方天戟這麼一說,錦然便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哈欠,她現在越來越嬌弱了。
方天戟見錦然上眼皮和下眼皮都打架了,便將錦然一把抱起,然後將錦然帶到了自己的帳篷睡覺。他給錦然蓋上一層薄薄的攤子,然後輕輕吻了吻錦然的眼眸:「好好睡吧然兒,你都熬了一夜了。等過兩個時辰,我再喊醒你吃頓飯。」
錦然安心的睡了,現在找到了方天戟,她心裡已經沒有什麼好牽挂的了,她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錦然安然入睡,而方天戟卻無法像錦然這麼輕鬆,他已經在山裡困了很多天,偌大的軍營副將和主將都不在,蕭清晏又是個心裡藏奸的,軍營里有很多事務都沒有處理,還有軍營的訓練和其他的雜事,這些都擱淺了,方天戟需要儘快去處理,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睡眠。
錦然這一覺睡得格外舒服,可能是因為放下了心裡的大事,錦然睡得格外沒有負擔,最後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甚至有些懵懵的,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西夏的位置比京都靠北許多,因此西夏被京都寒冷許多,雖然現在已經是夏天了,可是西夏卻還是是時不時的有些大風,錦然感覺自己身上被人多放了一條狼皮褥子,這個可能就是讓錦然身處西夏也格外溫暖的原因之一。
錦然射手掀起被子,她往身上披了件衣服便下了床,這時帳篷的門帘也被打開了,是方天戟。
方天戟剛剛進來就看見原本還在床上酣睡的錦然已經下了地,他趕忙走過來,一把就抓住了錦然的雙手把錦然往床的方向拉:「你怎麼就穿這麼少就下了地?外面現在冷得很,你穿這麼少到外面會著涼的。」
錦然哭笑不得道:「我身上可是穿著披風呢,再說了,去門外面逛逛罷了,還能把我凍出個好歹了?」
方天戟卻是抓著錦然的手絲毫不放人:「你說的輕鬆,西夏的風是最是寒涼的,你身子這麼弱,昨天還跟著我在山上呆了一整夜,還跟著我跑了這麼遠,這時候到外面一吹,還不凍出個好歹來?」
錦然讓他說的無奈,只能點點頭示意自己不出去了。
方天戟見錦然聽話也放下了心,他笑著道:「我正打算進來找你。你睡得時間太久了,現在也該餓了吧?我給你帶了些吃的。剛剛看你還沒有醒,我就把菜都熱在爐子上了,現在吃倒是正好。」
說完,方天戟便搬來了一張小方桌,這方桌似乎被做的極其精巧,方天戟將這張桌子放在了床上,大小倒是正合適:「你就別下來了,好好歇一歇,我給你把菜端在桌子上,咱們在床上吃。」
錦然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
在軍營里自然是吃的沒有多好。但是方天戟還是儘力給錦然弄了四菜一湯。
大份的紅燒獅子頭,還有濃油赤醬的紅燒肉,龍井蝦仁,用的是錦然從京都帶來的龍井,而蝦仁則是方天戟從過路的商人那邊買來的,他知道錦然最愛吃這一道菜了,及在西夏極為稀少的清炒時蔬,最後是一碗熱乎乎的茭白雷筍鴨子湯,湯被熬得濃濃的,茭白和雷筍則被切成了細絲,熱氣迴旋,鑽緊人的鼻子勾人味蕾。
主食不是米飯而是西夏一種特製的餅子,這種餅子被塗滿了椒鹽和香蔥,最後放在爐子里烤制,金黃酥脆,要咬下去唇齒留香。
這些都是些好菜,在西夏算是難得的了。錦然雖然沒有什麼胃口,但是她也不想辜負方天戟的心意。
錦然拿起筷子,她先是夾起了個蝦仁,原本鮮甜可口的蝦仁現在在錦然的鼻子里卻是有著一股難以言說的腥氣,讓錦然有些噁心,可是錦然見方天戟吃的香甜,也不願意讓他失望,便硬著頭皮,梗著脖子將一整塊蝦仁都塞在了嘴裡。
錦然原本極其喜歡吃龍井蝦仁,蝦仁經過龍井的炒制最後會變得更加香甜還保留著一股龍井特有的茶香,而且這股茶香還沒有苦澀的味道,蝦仁獨特爽脆的口感在這股茶香的烘托下也更加突出。
但是如今錦然卻無論如何都吃不下去了。在她的鼻子里,現在的蝦仁不禁沒有其甘美的味道,反而那股子海鮮的腥氣被放大到了無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