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眼前人還是心上人
你們在聊什麼?」洛柔走出來,打斷他們的對話。
「沒什麼。」季晴桑回答道,又睨了梁辰南一眼,再將視線轉回到洛柔身上后,她笑著說道,「洛柔姐,我還有事,先走了。」
「嗯,好。」
梁辰南帶著洛柔去吃飯,期間洛柔的表現一直溫溫淡淡的,不怎麼說話。
將她送回咖啡店后,梁辰南朝著她的背影叫道,「柔兒……」
「什麼事?」洛柔回頭,眼眸里攥著某種克制的情緒。
梁辰南走到她身側,低頭看著她的臉,「你是不是聽到了我和季晴桑的對話。」
洛柔點點頭,不由的捏緊了衣角。
梁辰南伸手握在她的雙肩上,語重心長的說道,「柔兒,不是我不願意娶你。」
洛柔抬眸,一雙漆黑的眼瞳里全是他的倒影。
他說自己不是不願意娶她,那又為什麼在季晴桑提起的時候猶豫呢?
洛柔覺得自己並不在乎梁太太這個名聲,只是一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男人卻不願意娶自己,這代表了什麼?
「梁辰南,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瘸子,不配當梁太太?」洛柔冷冷靜靜的問道,心底卻刺痛了一下。
「柔兒,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梁辰南解釋著,臉色有些緊張。
洛柔閉上眼睛,淡淡的笑,「我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子,如果和你站在一起,恐怕別人……」
沒等她的話說完,梁辰南大力的將她按到自己的懷中,嗓音沙啞著,「我從來沒有那麼想過,我只是怕自己配不上你。」
「柔兒,你聽我說好不好?」梁辰南抿唇,從身體深處傳來的疲倦漸漸將他掩埋,他輕啟薄唇,磕磕盼盼的說道,「因為我……不是個,正常男人。」
「什麼?」洛柔詫異,思維好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梁辰南將她抱的更緊,徐徐的說了起來,「還記得當初在別墅里,易唯是怎麼說的嗎?」
易唯說梁辰南整整五年都沒有碰過她,而且他對她沒有絲毫的反應,難道這是因為梁辰南他……
洛柔點頭,又想起來他看不到,所以低聲回道,「我記得。」
「柔兒,我不想讓你守活寡。」
「所以你不碰易唯是因為你……不行嗎?」洛柔覺得心臟緊揪著,她一面難以啟齒著,一面又極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是。」梁辰南回答,將她拉得稍微遠了一些。
他滿目柔情的看著她,輕聲細語的說著,「不管我行不行,我不想碰她也不會碰她。那樣的事情五年前我已經做錯過一次,所以不會再重來。」
「梁辰南……你……」
「柔兒,除了你我不會碰其他女人,但是現在我連你也碰不了,所以你給我點時間。」梁辰南覺得自己不想讓洛柔受委屈,所以遲遲不肯說娶她這回事。
洛柔突然伸出自己的手臂圈住了梁辰南的脖子,繼而送上自己的唇瓣,跟他吻了起來。
沒預料到洛柔的動作,梁辰南微微呆愣著,直到她移開了自己的唇瓣他才反應過來。
「柔兒……」
「梁辰南,我們結婚吧!你說的那些我都不在乎,像你不在乎我是個瘸子一樣。」洛柔看著他笑,眼眸中的光很溫柔。
「好,我們結婚。」
晚上七點,天幕的墨色越來越濃厚。
男人輕靠在木椅上,側著的臉部線條完美。
燈光昏黃,似是揉碎在他眼裡的點點星光,他揚唇輕笑的畫面也是那樣的美好,叫人不忍打擾。
一瞬間,周圍畫面均寂靜了下來,季晴桑感受到心跳加快的聲音,她急忙的走到他的對面坐下,同時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就怕就此沉淪,萬劫不復。
「桑桑,你來了。」感知到對面的人,季禾生轉過頭看她,「你要吃點什麼?」
「我吃過了。」季晴桑冷冷的回道。
「我還沒吃。」微風之中,他鮮明的輪廓清晰分明,字字句句帶著哀怨的味道。
季晴桑頓了頓,抬眸看他,「那你先吃飯。」
「一個人吃不下。」季禾生再次說道,眸深如墨的看著她。
「你……」
有求於人,季晴桑不敢太過放肆,所以只好皺眉說道,「那我陪你吃。」
「好。」他笑了起來,彷彿萬千花朵盛放,燦爛又溫暖。
點完了單之後,季禾生明滅的眸子就這麼望著她,也沒有開口說話。
雙方之間是久久的沉默,直到有服務生來上菜,季晴桑才慢吞吞的說道,「季禾生,我來找你是想問你……」
「先吃飯,我不想掃興。」季禾生打斷她的話,提起筷子夾了一口到季晴桑的碗里,「你喜歡吃的東西。」
季晴桑看向那張清貴淡漠的臉,最終選擇沉默。
一頓飯吃的緩慢,月亮又爬高了些許。
季禾生晃動著杯中的紅酒,清清淡淡的問道,「你找我來是想說什麼。」
季晴桑瞥眼看他,飄揚的長發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雲城基地開發的案子出了問題,是不是因為你?」微微扇動著睫毛,燈光照在她半張臉上顯得溫涼而冷艷。
季禾生喝酒的動作一停,勾起唇瓣邪魅的笑,「桑桑,你覺得呢?」
「如果真的是你動的,那麼你是不是太卑鄙了一點。」筷子落在桌面上,季晴桑的聲線又涼了些許。
墨色的眸如同墜入了深海,深邃的叫人看不分明。他盯著眼前的女人,心底一寸寸漫開蝕骨的疼痛。
「卑鄙?用這個詞來形容我,你是第一天認識我的嗎?」嗓音里貫徹著些許寒寂,像是這樣的夜晚。
微風不知何時變得狂躁起來,一如他面上的神色。
季晴桑咬住唇瓣,漂亮的手指緊緊的攥了起來。
「你想怎麼樣?」
「我要怎麼樣你不知道?」季禾生反問道,酒杯放了下來,只餘下杯中的一抹猩紅。
俊美陰沉的季禾生,笑容綿長而沒有一絲的溫度。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要牽扯到顧盛安。」季晴桑再次說道。
眼眸轉了轉,季禾生薄笑出聲,語句凌冽,「是你先將他拉到戰場來的不是嗎?」
「季禾生。」一聲尖銳的叫喊響起,「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又怎麼樣?」眼眸涼了下來,季禾生不動聲色卻暗自擰眉。
「那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麼事情來。」季晴桑青白交錯的臉色倏而舒展開來,換成了明艷艷的笑意。
她用手撐著下巴,歪著腦袋看他,「季禾生,你應該不想看見我自殘吧!」
「桑桑,你是覺得我沒有心,所以才可以任由你踐踏嗎?」過了很久之後,一聲帶著嘲弄的話語才慢慢在空氣中散開。
淺淡到無痕的嘲諷,加上沉靜莫測的眼神,他還是那樣難以捉摸,更冷靜的讓人無法接近。
只是不知道他那些字句是在說她還是嘲諷自己。
沒有心?他怎麼可能沒有?
季禾生淡淡的想著。
起初接到她的電話他就已經猜到了是為顧盛安而來,他讓她陪他吃飯,又不肯聽她多說,也只是想要可以多些和她安靜在一起的時間。
可是她對他的認知是那樣的差,說是惡貫滿盈罪大惡極也不為過了吧!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還是心上人,但她明顯已經不一樣了。
看著眼前女人的臉,胸腔處那顆跳動的心臟漸漸悄無聲息,而後長出一片荒涼的雜草,又在頃刻間全部枯萎。
她仍舊明眸善睞,明艷逼人,但與他熟知的那人早已經相距甚遠。
音容尤是,笑貌不存。
五年之前,她會輕聲叫他哥哥,又或者柔軟的喚他的名字。
五年之後,她豎起全身的刺,不為別的,只想刺傷他。
該慶幸她做的很成功,這世間僅有她一人能如此傷他。
季晴桑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倒是季禾生又淺淺的開腔,「想要幫顧盛安也可以,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
季晴桑猜測著季禾生可能會提著過分的要求,讓她搬去半山別墅,離開顧盛安,又或者永遠留在他身邊。
可是,通通都沒有。
從男人薄唇間散開的低音染著夜色,又沉沉的墜入夢中,恍若隔世。
「陪我去西河城街看夜景。」他說道,嗓音裡帶著的餘韻在黑夜之中經久不息。
低沉的音色,在安靜的露天餐廳里顯得那樣好聽。
又或者,是在她的心上好聽著。
季晴桑怔楞的望著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過他會提出這個要求。
「怎麼樣?」他問道,籠罩著霧靄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好。」回了一個字,卻抵不住心臟拚命跳動的聲音。
季禾生站起身朝著她走去,隨後伸出自己的手,語調不緊不慢,「手給我。」
她遲疑了半分鐘,季禾生也沒有收回自己的手,只是始終等待著她的回應。
眉眼不動,空氣中的分子好似都停滯下來,為這一刻的等待。
季晴桑緩慢的提起手,而後放在他的掌心。
握緊之後,從中衍生出一抹溫暖,猶如冬日的陽光,照暖著四肢百骸和血骨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