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柳暗花明
子虛雖然滿身是血,仍舊拉著蘇億瑾的手,阻止道:「老大,你快跑,這有我們。」他知道,蘇億瑾若跟著他們離去,必死無疑。
蘇億瑾甩開他的手,對著厲方生呵道:「你聽到沒有,我跟你們走,放過他們。」
子虛已經因自己而傷,不能再讓他因自己而死,蘇億瑾只覺得自己特別的悲壯。
厲方生這才示意手下的人停了下來,滿臉的得意,這個女人不是厲害嗎?最後還不是栽在他的手中。
蘇億瑾難受地忍住眼淚,匆忙地為子虛加壓包紮止血,並在他的嘴中塞了一顆藥丸,目前的形勢,她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為他療傷,只能暫時處理傷口,然後在他的耳旁輕微道:「我走後,去找大夫。」
子虛絕望地搖了搖頭,卻又無可奈何,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
京城護城河邊,豬籠里關著的少女頭髮凌亂,面色骯髒,一雙清澈的眸子感受著這個世界帶給她的惡意。
蘇億瑾做夢也沒有想到電視劇里的情節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老百姓們紛紛朝自己扔來臭雞蛋,爛菜葉以及各種垃圾,還一邊罵道:「海妖就應該浸豬籠,淹死她,看她還敢不敢出來害人。」
回望被輿論帶偏的人群,裡面有陌生的面孔,有似曾相識的面孔,也有熟悉的面孔,曾經哭著央求自己救助他兒子的周老翁也在圍觀扔爛菜葉的人群中,此時他是如此的義憤填膺,完全沒了當初試圖撞牆的絕望。
曾經被自己救治的百姓們,如今卻站在最前線攻擊她,罵她,原來所有人都是演員,自己卻以為都是他們的真性情,真是諷刺。
但願死後能回到現代,蘇億瑾啊蘇億瑾,你已經死過兩次,但願別再重生。
此時坐在正中央的厲方生對著憤怒的人群大聲道:「如今海妖已經被老夫捉到,大家儘管放心,海妖一死,天下太平。」
「海妖一死,天下太平。」百姓們跟著附和道。
「海妖給大家的藥物,切記不可再吃,否則殃及下代。」厲方生繼續道,「現在,放水。」
兩個彪形大漢將裝有少女的豬籠以及一塊沉重的石頭一併扔入海中,蘇億瑾四肢被縛,緩緩閉上了眼睛,河水滾滾地湧進了她的身體,漸漸失去了知覺。
「凌風,我們還能見面嗎?」
「能,來到我的世界吧,亦舒。」
「我來了,凌風,你不會怪我吧。」
「亦舒,我愛你,怎麼會怪你呢?」
「可是我好難受,是我害死了你,我沒能救你。」
「別再自責了,亦舒,活下去,你會很快再見到我的,相信我。」
蘇億瑾緩緩睜開雙目,兩顆清淚掛在眼角,眼神獃滯,似乎還未從夢中醒來。
「王爺,他醒了。」軒王府御醫許大夫激動道,終於不用再面對軒王的一張冷臉了。
一張清冷俊美的臉龐印入眼帘,蘇億瑾傻傻地笑了笑:「凌風,原來你的世界也有這麼多美男。」
夜寒軒皺了皺眉,這個女人不過被水淹了一下,怎麼就變傻了?他救一個傻子有何用?
「凌風是誰?」這個女人醒后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人,想必是對她極為重要的人。
蘇億瑾突然坐了起來,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怎麼是你?」
夜寒軒淡然地坐在她的身旁,睿智的目光似乎可洞察人心。
「不希望是我?」這個女人貌似不太喜歡與自己靠的太近。
蘇億瑾默默地低下了頭,怎麼就這麼巧?恰恰被他救了起來,雖然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可是偏偏就有一種被設計的感覺,難不成他和那些京城名醫是一夥的?
迷蘇卻忍不住怒道:「你這個女人真是不識好歹,我家爺費盡心力救了你,你不但沒有一絲感激,還對爺如此無禮。」一把明晃晃的寶劍瞬間移向了她的脖子。
這個迷蘇簡直是極端暴力分子,動不動就打打殺殺,蘇億瑾故意伸長脖子,挑釁地靠近劍端,她不信既然他們救了她,會這麼輕易地殺了她。
迷蘇握緊劍柄的手猛地一顫,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真的就不怕死嗎?弄得他現在不該如何是好。
此時夜寒軒卻氣定神閑地品了一口茶,然後看著手中的茶杯,道:「迷蘇,你說她該死嗎?」
「該死。」迷蘇說的是大實話。
「如何該死?」
「質疑主子,頂撞主子,傲慢無禮,每一條都該死。」迷蘇似乎開始用力,蘇億瑾的脖子上瞬間添了一道血痕。
蘇億瑾只覺得頸部一陣刺痛,心中越來越慌張。
「那還等什麼?」最後一個字透露出陣陣寒意。
「是。」迷蘇話音剛落,蘇億瑾立馬跪在地上,雙目中透露出濃濃的恐慌,她絕對相信夜寒軒並不是嚇唬她,而是隨時會殺了她,自由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她可不想賭氣把命給賭沒了,算了,女子能能屈能伸,為了保命,就當陪他演一場戲。
「爺,我錯了,我不該質疑,不該無理,請爺諒解我無知的行為,饒我一命。」
夜寒軒高昂著頭顱,瞧著腳下這個瑟瑟發抖的女人,感受到了她的恐懼,卻感覺不到她的誠意,於是冷冷道:「何必自己動手髒了劍,現在遊船在河中央,只需把她扔入河內,再在她的腳腕綁上巨石,便足矣。」
「是,爺。」迷蘇絲毫不敢怠慢,立馬走出船艙,到船頭去找石頭。
蘇億瑾見夜寒軒一臉淡漠,連忙抱住他的雙腳,哭求道:「爺,我知道錯了,你就饒我一命,以後我都聽你的,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乖乖地跟在你的身邊,成么?」
夜寒軒只是冷冷道:「把手放開。」
蘇億瑾只好放手,繼續道:「您救我不就是因為我有利用價值嗎?你就真的忍心捨棄我這麼好的棋子?」
夜寒軒緩緩起身,以俯視的角度仔細端詳著她:「蘇億瑾,你活的很明白,卻又不明白,目前的形勢,你還是不懂。」
蘇億瑾不明白他所指何意:「爺,你的意思是......」
「不是我要殺你,而是沒有我,你根本無法在這個世間存活,你只能依靠我。」
蘇億瑾心中直泛噁心,這個男人也太自大了吧?要是沒有這個男人,自己也能好好活著,不需要靠任何人,而厲方生事件純屬意外。
夜寒軒察看蘇億瑾的眼神,便知她對自己的話不以為意,要真正收服這個丫頭,看來尚屬不易。
蘇億瑾的腦袋在飛速地轉動,忽然想到夜寒軒怎麼對自己的行蹤那麼了解?恰恰在狗洞外面接應自己?恰恰在自己獨處時劫走自己?恰恰在自己被投入河后救起自己?難道自己一直被他的人跟蹤?又或者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設的局,目的就是要讓自己心甘情願的為他做事。
這個男人太可怕,即便假意投靠,一有機會必定逃跑。
兩人各懷心思,此時迷蘇走了進來,手裡抱著一塊大石頭,道:「爺,太子和蘇二小姐來了,是先處理這個......還是.....」眼神指向蘇億瑾。
蘇億瑾白了白眼,這個迷蘇是執著於處死自己。
夜寒軒嘴角勾起一絲狡黠的微笑:「讓他們進來。」
什麼,蘇億瑾慌張地站起身,左右張望,看有無隱藏之處,可惜這船艙雖然豪華,卻毫無藏身之地,她要麼被太子和蘇億靈發現,結局死,要麼投河躲避,可能還有一線生機,於是她毫不猶豫掀起船簾。
誰知此時一陣劇烈的掌風將她掃回船艙,蘇億瑾狼狽地跌在地上,仰頭望向夜寒軒,憤恨道:「你是故意的。」
夜寒軒收回掌風,無視她的情緒:「我不允許被我救下的人在我面前死去,要死也得死在我的手裡。」
「哼,你讓他們兩個人進來不就是想害死我嗎?」蘇億瑾瞪著他,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謙卑,此時才是真正的她,一個長了爪牙的小狼狗。
此時夜廷辰和蘇億靈已走了進來,相繼行禮后,兩人的目光就一直聚焦在蘇億瑾身上,心靈深處宛如受到一萬點暴擊。
明明在大火中死去的人怎麼會活生生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怎麼會和軒王在一起?
蘇億靈低頭頷首,微垂的眼瞼努力地隱藏自己震驚的情緒,心中卻恨不得將蘇億瑾千刀萬剮,明明一切安排順暢,等爹爹凱旋而歸,自己便有望成為嫡女,嫁入皇宮,怎麼偏偏這個時候殺出一個蘇億瑾?明明親眼見到她被燒成灰的屍骨,怎麼又活生生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而夜廷辰此時卻毫不掩飾地表現出自己的驚訝,厭惡和憤怒,用手指著蘇億瑾的腦袋道:「你不是被火燒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蘇億瑾看到了夜廷辰眼中的失望,索性接收他的目光,冷笑道:「殿下,我是死了,我的死拜你所賜,所以我的魂魄特意來找你了。」
蘇億靈聽后嚇得尖叫一聲,癱坐在地上,結巴道:「姐姐,你的死與我無關,你可別來找我。」
夜寒軒忍住快溢出的嘲笑,仍然一副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模樣,心裡卻想著夜廷辰怎麼會看上這麼愚蠢的女人?
而夜廷辰嫌棄地瞪了蘇億靈一眼,示意她閉嘴,有時真心厭惡她的無知,腦子簡直當擺設用,但大多數時候卻淪陷於她的溫柔鄉中。
「蘇億瑾,你少在這裡裝模作樣,既然沒死,那就是詐死,屬於欺君之罪,來人,將此女子拿下。」果然無時無刻都不忘顯擺他的太子威嚴。
而夜寒軒此時卻輕輕抬頭,淡淡道:「辰兒,好大的口氣。」
在他的船上拿人,即便對於當今皇上來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是一區區太子。
夜廷辰臉一紅,朝夜寒軒作揖行禮道:「皇叔見笑了,侄兒現在就把這個女子帶回去處理。」
「如果我不許呢?」夜寒軒語氣雖淡,卻有一股不可忽視的威嚴,這種威嚴似乎與生俱來,無人能及。
夜廷辰身子一顫,這個皇叔雖然在朝中並無實權,卻在當朝地位甚高,受到眾多權貴及老百姓的擁戴,最不可思議的是,連自己的皇帝老爹也會給他幾分面子,自己又能奈他幾何?
「皇叔,她可是將軍府嫡長女,如今詐死,事關重大,請皇叔......」
「你還知道她是蘇將軍的長女。」夜寒軒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教訓道,「蘇將軍在沙場保家衛國,浴血奮戰,你卻把她的女兒軟禁在府中,試圖誘出採花賊,若蘇將軍知道你所做之事,還能安心在沙場奮戰?若蘇將軍不能專心作戰,導致戰事告敗,這個責任你擔當的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