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爭吵,反咬一口?
「你說什麼?」祝繁皺眉,難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看著祝諫,以為自己聽錯了。
而這個時候的她哪裡還管得上站在門口的祝華,心道:不對啊,她不是都跟祝韶風說了給她時間考慮么?
怎麼才一個下午的事情就談婚論嫁了??
祝諫對她的態度很是不滿意,眉頭跟打了結似的,「什麼說什麼,瞧你這沒規沒矩的樣,就你這般,以後如何相夫教子。」
已故的夫人跟大女兒都是溫溫柔柔的性子,怎麼到了他這二女兒身上就成這樣了?
「不是,」祝繁有種雲里霧裡的感覺,搖了搖頭問:「誰要嫁人了?嫁給誰?」
沒搞錯吧?
祝諫抿了抿唇,甚是不悅地解釋道:「還能有誰,自然是你跟韶風,除了他,你還想嫁給誰?」
韶風那孩子是他最得意的學生,能讓他當他家的女婿他自然是高興的,就是擔心自己這二女兒……
「誰說我要嫁給他了?!」祝繁炸毛了,瞪著祝諫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先不說自己本就沒打算嫁給他了,什麼叫「除了他你還想嫁給誰」,難道在她這親爹眼裡她的市場就已經差到了只能嫁祝韶風的地步了?
祝諫也跟著炸毛了,「騰」地起身,厲聲道:「像什麼話?!這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村裡就屬你跟他走得最近,你不嫁給他還能嫁給誰?!」
曹春花沒想到會突然說起這事,加之外頭祝華,她又知曉自己女兒的心思,於是便起身想先把父女倆給平息下來,畢竟她不想讓自己女兒傷心。
只是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動怒的祝繁給截住了。
祝繁瞪著祝諫,眯了眯眸忍著怒意道:「什麼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輪不到我說話了』?我是人不是物件,你做決定的時候有問過我的意見嗎?你何時看到我想嫁給祝韶風了?」
是,她承認之前的確跟祝韶風走得近。
但她自認沒有做任何的越矩之事,兩人在一起經常談論也不過是些書本知識,怎麼在他們眼裡就成了風花雪月了?
更何況重生后的這半年她幾乎就沒跟祝韶風說過話,村裡的人難道是瞎了不成?
「混賬!」祝諫怒道,「我做決定何時需要問你的意見了?!祝繁,你別太恃寵而驕無理取鬧!」
念及這孩子從小就沒了親娘,就算沒有那件意外,他也有想給兩個女兒找個娘,但事後才明白,終歸不是親的,女兒們的心裡到底存著隔閡。
老大還好些,性格溫順,跟她娘一樣溫柔懂事,這一點上他是很放心的。
但只有這個二女兒繁兒,是他如何都放不下的,然她的模樣卻又是最像他那已故的夫人婉柔,比起老大自然要偏寵些。
誰知,竟寵成了這樣的一副性子。
「我恃寵而驕?」祝繁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爹,忽然有些想笑,而實際上她也笑了。
「你什麼時候寵過我了?我又什麼時候驕了?爹,摸摸你的心問問你自己,你真有管過我嗎?」
娘生她時難產,之後月子都沒坐滿就走了,她從小就是個沒有娘的孩子。
但她並未因此感到難過,畢竟她連她娘的模樣都沒見過,更別說那所謂的母女情了。
只是她爹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在她娘才走一年後不久就跟別的女人上了床,甚至還把人給娶了回來,更甚至在有了祝華后便對他們姐妹不聞不問。
村裡的人都說她爹對他們三姐妹是一視同仁,沒有因為祝華是後生的就不疼不寵,也沒有因為曹春花給他們家生了一個小兒子就對他們姐妹視若無睹。
祝繁只想說:放屁!
他們都只看得到祝諫在外頭塑造的形象,卻不知道在自己家關上門后的模樣。
正因為曹春花是后娶的,所以他們對祝華是罵不得打不得,就怕外頭的人知道了說他們先來的欺負人家後來的。
而她爹呢?
在七年前曹春花為他們家添了一個男丁后他便徹底變成了祝華跟小兒子祝鈺的爹,反倒她跟祝芙才像是他跟外人生的女兒。
她至今都不會忘記自己在看到她爹懷抱著小兒子祝鈺一邊逗弄年紀尚小的祝華時的情形。
她跟姐姐祝芙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長大后才明白,那是一種名叫「心酸」的感覺。
可現在呢?現在這個人竟然還敢跟她說「恃寵而驕」?真是可笑!
祝諫哪裡知道祝繁心裡所想,只知自己現在正在被忤逆,身為男人的尊嚴跟父親的威嚴被眼前這個女兒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祝諫徹底怒了。
「孽障!」他怒罵,嚴詞厲色,「什麼叫我沒管過你?!我未管你,你這些年是如何活到現在的?!我教你知書教你識理,不是讓你來忤逆我的!」
如今已是亥時,平日里這個時辰基本都是各自在各自的屋子裡準備休息了,夜深人靜的,父女倆嗆聲的聲音顯得格外大。
原本這個時候曹春花是應該勸說的,但她實在是太想看祝繁的笑話了,所以就走到門邊拉著祝華看熱鬧。
但轉念想了想,曹春花還是拉著祝華上前,對祝繁說道:「繁兒,你別這樣,你爹他也是為了你好,你懂事些,你這樣會讓他不好受的。」
「你閉嘴!」
曹春花的話才說完,祝繁就扭頭冷冷地看著她,「這是我跟我爹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你不就是想說我不懂事嗎?何必在此惺惺作態?」
別以為她不知道,就是這個女人時常背著她跟祝芙在她爹面前給她們上眼藥,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繁兒,你……我……我……」
曹春花的眼兒頓時就紅了,一雙杏眸不過瞬間就泛起了示意,水盈盈的,有意無意地朝祝諫看去,那模樣看起來要多委屈便有多委屈。
祝諫怒不可遏,當即怒道:「混賬東西!誰准你這麼跟你二娘說話的?!如此這般,當真以為我捨不得動你是嗎?!」
平時溫和斯文的先生,發起火來也足以讓他的學生膽寒,只可惜的是祝繁從一開始就不是他的學生。
只聽她一聲冷笑,道:「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是我爹,自然想如何變如何,可是爹,你得想清楚了,你對得起我娘嗎?別忘了,我不是你一個人的女兒,也是娘的女兒。」
祝諫不會打她的,他不敢。
他最愛面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門面蒙羞,若非跟她走得近的是祝韶風,他也會覺得她是在給他臉上抹黑,事情也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了。
今天,若他當真對她動了手,村裡明天就會有人說他看婉柔不在就不疼自己的女兒這樣的話,所以祝諫是絕對不會動她的,哪怕他再氣。
祝諫揚起了手,「你!」
「你打!你打!」祝繁在他揚起手的那一刻搶在他前頭上前一步,逼得祝諫不得不後退。
祝繁抬頭看著這個男人,眼眶紅紅的,她道:「我自認從小到大沒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也知道你掙錢養家不易,所以從來都是你說什麼便是什麼,我跟姐聽著便是。」
「你抱祝華,逗祝鈺,我跟姐就只有站在一邊看著份,你們才是一家人,我跟我姐就是外人,我說什麼了?鬧什麼了?!」
頓了頓,她朝紅著眼的曹春花看了一眼,繼而自嘲一笑:「今天,你便為了她要打我,你為了後娘要打我,我只問你一句,你對得起我那早早便死去的娘嗎?對得起將我們託付給你的周婉柔嗎?!」
最後的幾個字讓祝諫抬起手的動作徹底僵住了。
周婉柔,祝繁那早逝娘親的閨名,人如其名的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子,打小與祝諫一起長大,後來似是順理成章地便在一起了。
在這之前,祝諫不過一個家中一貧如洗的窮小子,是周家一直幫襯著父母早逝的他,最後還把女兒嫁給了他,才使得他有了今天。
周婉柔沒有因他是個窮小子就嫌棄他,周家儘管家中也並不富裕,卻是同周婉柔一樣從未嫌棄過他半分,甚至還把家中僅有的銀兩拿出來讓他去參加鄉試。
便是這一點,讓祝繁覺得她爹是個忘恩負義,無情無義的負心漢!
她是沒見過那個名叫周婉柔的女子,卻從她那一本本寫著祝諫名字的草紙上看到了這個女子是真的深愛著祝諫。
可是這個男人呢?
從來薄倖男兒輩,多負佳人意。那個女人,便是為了這樣的一個男人葬送了她的一生。
祝諫怔住了,揚起的手僵在空中久久沒有放下,他如何都想不到他的二女兒有一天會在他面前這般地提及已故之人的名字。
婉柔……他的婉柔……
祝繁想笑,但這次卻沒有笑出來,她伸手一把將曹春花跟前已經被眼前的情況愣住的祝華拉到兩人跟前。
「爹你還不知道吧?你的華兒喜歡韶師兄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讓我嫁給韶師兄,祝華怎麼辦?難不成將來的某一天你還能讓我跟她共侍一夫不成?」
別說嫁的人不是她喜歡的了,就算是,她也容不得跟別人共侍一夫,更別說這個人還是祝華,光是想想她就覺著噁心!
祝華沒料到祝繁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把她給扯出來,心裡緊張,心思轉得飛快,當即便紅了眼一副膽怯的模樣看著祝繁。
「二姐,你……你幹什麼啊?!我……我……我什麼時候說喜歡韶哥……韶師兄了?明明……明明今天是你跟韶哥哥在……在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