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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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多謝婕妤娘娘一番好意,娘娘若無他事,妾身便告退了。」她甚至懶得回應她此番話,粗粗行了禮便要告退,只走出幾步便又回過身,望入許汀琬有幾分陰沉的臉色,緩緩地道。

「本來我不願多事的,不過看在你姓許的份上,我便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小瞧了你的對手,也不要高看了自己。」

梁毓嫣與胡燕儀再笨,也絕對不可能為了『陛下可能會對自己的心思』,而不惜與唐賀兩府作對,給她們及她們的家族招來如此強勁的敵人。

勛貴大家出身的姑娘,能被送進宮來,再怎麼被情愛沖昏了頭,這一點理智還是有的。

故而她很肯定,這個局對付的不是自己,而是自以為可以得占漁翁之利的許汀琬。而下局之人也不會是皇后,而是胡麗妃。

像許汀琬這樣愚蠢而不自知的女子,若不是因為她與言嫵的表姐妹關係,以及和上輩子的自己同為『棋子』的命運,她真的不想多事。

許汀琬的臉色終於變了。

唐筠瑤沒有再理會她,反正她對宮裡熟悉得很,便是沒有人帶路,她也照樣可以走得到蘊芳園。

哪裡想到她才轉過一處假山石,便見靖國公夫人從路的另一邊走了出來,正含笑地望著自己。

「夫人。」她快走出幾步上前見禮。

靖國公夫人拉著她的手,溫和地道:「難得遇著,不如便陪我走幾步?」

「夫人有命,莫敢不從。」唐筠瑤笑著回答。

靖國公夫人輕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卻沒有鬆開她的手,依然拉著她緩步前行。

「你方才與許婕妤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走出一段距離,靖國公夫人才嘆息著道。

唐筠瑤也不意外,從方才遇到她的地方,以及她提出要自己陪她走幾步,她便知道靖國公夫人必是把她和許汀琬的話聽了個分明,並且也有話想與自己說。

「你是個聰明孩子,看事情也看得通透,毓嫣若有你一半聰明,我也就放心了。」

唐筠瑤但笑不語,只靜靜地聽著她的話。

「筠瑤覺得,方才許婕妤之言,有幾句真,有幾句假?」終於,她聽到靖國公夫人問自己。

「不敢瞞夫人,其實,我並不在意她說的是真是假。我不過朝廷命婦,後宮之事與我毫不相干。皇後娘娘幼承庭訓,又有夫人看顧提點,自然不會輕易被小人所蒙蔽。」唐筠瑤嘴角噙著笑意,溫聲回答。

靖國公夫人深深地望著她,良久,臉上也揚起了溫和的笑容,疼愛地再拍了拍她的手背,卻是轉移了話題,聊起了家常。

唐筠瑤自然隨她,陪著她東一句西一句地閑聊著,一直到分岔之路,看到有鳳藻宮的宮娥過來,迎著靖國公夫人便要往鳳藻宮去。

「你著人引賀夫人往蘊芳園,莫要怠慢。」她聽到靖國公夫人吩咐那名宮娥。

那宮娥恭身應著,自去安排。

「待我向令堂問聲好。」臨別時,靖國公夫人含笑道。

唐筠瑤笑著應下,待看到她的身影漸漸遠去,這才跟著前來引路的宮娥往蘊芳園而去。

鳳藻宮內,梁毓嫣正在與嘉平縣主說著話,聽到宮女回稟靖國公夫人到了,忙讓人請了進來。

「舅母。」她快步走下玉階,扶住向她行國禮的靖國公夫人。

嘉平縣主亦忙上前來見禮。

落了座后,靖國公夫人便望著嘉平縣主道:「妾身與皇後娘娘有幾句話要說,縣主可否迴避?」

嘉平縣主頓時尷尬得不行,忙起身告辭。

梁毓嫣甚少見向來溫和的舅母如此不留情面,一時心中不解。

「娘娘的心情瞧來甚是不錯,卻是不知有何好事?」靖國公夫人直接便問。

梁毓嫣心中一突,正想要尋個理由矇混過去,可靖國公夫人卻根本不聽她的,徑自道:「也是,眼看著一直與自己作對之人將要自尋死路,娘娘又怎會不高興呢!」

梁毓嫣下意識地否認:「舅母是打哪聽來的這些混話,本宮又……」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說的話是真是假,難不成還能騙得過我去?我只是不曾想到你如此糊塗,竟然把賀夫人也牽扯進來,以致如今被人利用了尚且不自知!」靖國公夫人心裡說不出的失望。

「舅、舅母,本宮、本宮……從來沒有對唐筠瑤做什麼,本宮只是……」梁毓嫣想要解釋幾句,可卻被她打斷了。

「你確是沒有要對賀夫人做什麼,你只是算計讓胡麗妃對她做什麼。」

「你自己以為陛下對賀夫人另懷心思,心中存了疙瘩,卻又因顧忌唐賀兩府不敢對她做什麼,恰好胡麗妃得寵壓在你頭上,且她平日行事囂張跋扈,你便故意將陛下對賀夫人的心思泄露給麗妃,只待麗妃心中嫉恨而對賀夫人出手,你再將麗妃之舉捅到陛下跟前,如此一來,陛下必定不會輕饒了麗妃,而你則除去一個死敵。」

「你自以為聰明,將一切算得極好,卻哪裡知道自己的一番心思卻被人瞧得分明!」

「你當真以為那胡麗妃是那等驕縱囂張不懂分寸的無知女子?你只看到她表面的跋扈,卻不看看她的跋扈,全然是在陛下容許的範圍之內,從不曾越界分毫!」靖國公夫人越說越氣,語氣也越來越嚴厲。

「你把聰明人當傻子,卻把傻子當作聰明人,全然不知自己在聰明人的眼中就是一個笑話!」

「那嘉平縣主當年故意挑撥唐淮周與韋家姑娘的關係,結果被唐淮周直接將她那番挑撥之言捅到她夫君跟前,蔡家再怎麼勢微,可也容不得一個對別的男人生了心思的不貞婦人,若不是郡王父子從中施壓,那嘉平縣主早就被休回了娘家。」

「這樣一個同時遭了夫家、娘家厭棄,又對唐家人懷有怨恨的女子,你卻視她如親信心腹,處處抬舉她,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梁毓嫣臉色都變了,急急道:「舅母,本宮不知道她……」

「夠了,你不必再解釋!」靖國公夫人再度打斷她的話,深深地吸了口氣,一臉恨鐵不成鋼地道,「你乃國母,理應母儀天下,麗妃再怎麼得寵,也不過是宮中嬪妃,陛下乃是有道之君,決計不會行那等寵妾滅妻之事。」

「再者,只要你不犯下無可饒恕之罪,就憑你是先帝先皇后親指的豫王妃,陛下也絕對不會動搖你的皇后之位。你視賀夫人為心中刺,焉知她的父親唐大人卻是你穩坐中宮的最有力靠山!」

梁毓嫣呼吸一窒,想要說些什麼,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今日她確是懷著一種看好戲的目的,等著胡麗妃自尋死路,等著看看陛下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寵妃知曉又會有什麼反應。

靖國公夫人看向她的眼神帶著說不出的失望,可她能說的也只有這般多,到底不是親生女兒,有些界限卻是不可僭越。

她想,若是當年她拼力阻止她嫁入王府便好了,這樣的話也能少操些心。

正在此時,一名宮娥急急地走了進來,卻在看到靖國公夫人也在時及時將欲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有話且說便是,舅母不是外人。」梁毓嫣定定神,苦笑地道。

事到如今,在舅母跟前,她還能有什麼可以隱瞞的。

「回娘娘,許婕妤被蜂蜇傷了臉。」那宮娥低聲稟道。

「許婕妤?」梁毓嫣愣住了,怎麼也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出。

靖國公夫人一聽便明白了,冷笑道:「原來如此,這位倒是個對自己也狠得下心腸的。」

梁毓嫣卻有點兒糊塗:「舅母,這是怎麼回事?」

靖國公夫人愈發的恨鐵不成鋼:「你養了一頭白眼狼卻不自知,險些做了別人的踏腳石!只怕關於陛下對賀夫人有那等心思這些話,你也是從她那裡得知的吧?」

梁毓嫣臉色一白。

靖國公夫人卻不理會,恨恨地又道:「你以為今日胡麗妃會算計賀夫人,卻不知她的真正目標卻是許婕妤,也虧得那許婕妤是個狠得下心的,竟能想出這樣的法子自救。」

「女子最重容貌,她卻連這個都狠得下心去,可見此女心腸之硬,已經遠超你想像。」

靖國公夫人嘆息著,看著仍舊有幾分糊塗的梁毓嫣,頓時再沒有了詳說的興緻,只淡淡地道:「日後你且一心一意盡著皇后之職責,其餘之事莫要多作理會便是。你只要記得自己是大齊的皇后,是先皇親指的陛下髮妻,只要不作死,誰也不敢動你。」

梁毓嫣輕咬著唇瓣,垂眸低聲回答:「舅母的話,本宮都記住了。」

靖國公夫人見她一如既往地乖巧應下,只是並不知道她是不是當真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可是卻沒有心思再多作理會。

該說的該勸的她都已經做了,若是她再想不明白執意而為,她也沒有別的法子。

而此時的唐筠瑤則被胡麗妃親熱地拉著說話,看著眼前個千嬌百媚,一顰一笑俱是風情的明艷女子,她心是一陣感嘆。

單論容貌,胡燕儀並不見得比梁毓嫣出色多少,可她就是有法子把陛下抓得牢牢的,教梁毓嫣一次又一次在她手上栽跟斗。

有宮娥匆匆過來,對著胡燕儀一陣耳語,她看到胡燕儀臉色似乎變了變,只是很快便掩飾了過去,暗暗猜測著大概許汀琬反應過來迅速做了應對。

她不知道胡燕儀此番設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局,也沒有興趣去探究,只是看到嘉平縣主跟在梁毓嫣身後過來時挑了挑眉,確是有幾分意外。

原來竟是搭上了皇后……

不過瞧著梁毓嫣眉宇間隱隱的幾分不耐,看得出心中不喜,以致嘉平縣主也有幾分小心翼翼。

「早前聽聞五皇妹孕期胃口不好,本宮心中甚是掛慮,著太醫開的方子,不知五皇妹用過之後可好了些?」一番見禮之後,梁毓嫣臉上已經瞧不出半點異樣,含笑問唐筠瑤。

「勞娘娘挂念,三嫂她如今胃口卻是極好,多虧了娘娘體恤。」唐筠瑤笑著回答,神情語氣儘是感激之意。

「如此本宮與陛下也就放心了。」

胡麗妃假裝酸溜溜地道:「都說皇後娘娘與靜安五公主殿下姑嫂情深,如今看來果真如此,真真是讓人羨慕。」

「五皇妹既喊了本宮一聲嫂嫂,本宮自然要把她當作親妹妹,倒是讓麗妃見笑了。」

唐筠瑤端過茶盞坐在一邊,看著後宮中位份最高的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句句俱是綿里藏針一般,只當是看了一場好戲。

「許些日子不見,筠瑤妹妹還是那般明艷動人。」嘉平縣主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身邊,皮笑肉不笑地道。

「勞縣主惦記。許些日子不見,縣主的腰板似乎直了不少。」唐筠瑤笑盈盈地回了句。

嘉平縣主臉色一僵,頓時大怒,恨恨地瞪著她,只是到底有所顧忌不敢拿她怎樣。

「縣主與其在此平添惱怒,不如到皇後娘娘身邊好生侍候,我瞧著娘娘似乎對縣主有些不滿,縣主若是不抓緊這根浮木,只怕日後日子更不好過了。」唐筠瑤好心地提醒。

嘉平縣主臉色愈發難看,可想到方才梁毓嫣突然對她的冷淡,到底不敢耽擱,遂急急又朝著正與一名婦人說話的梁毓嫣走去。

唐筠瑤啜飲了一口茶水,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滿園的衣香鬢影,最後將視線落在均是笑不及眼底,針鋒相對不肯退讓的梁毓嫣與胡燕儀身上,又想到不知採取了什麼自救措施逃過一劫的許汀琬,突然覺得頗為無趣。

上輩子,她也是後宮當中這些針鋒相對的女子中的一員,為著各種目的,不惜一切代價剷除欲阻礙自己往上爬的對手,費盡心思爭奪龍椅上那人的注意。

曾經她覺得那些日子並無甚不好,她享受將敵手踩入泥里的快感,享受後宮眾女又恨又怕的表情,享受皇帝在她刻意的引誘下逐漸迷戀的眼神。

可如今想來,一切都是那樣的無趣。

她想,或許這輩子她真的被唐府的蜜罐養廢了,養得毫無進取之心,養得只想享受被人呵護在懷的幸福。

走出宮門那一刻,她看到馬車旁正說著話的兩道熟悉身影,臉上瞬間便揚起了笑容。

那兩人聽到腳步聲望了過來,她快走幾步,看著唐松年微揚的眉梢,想到日前從兄長處聽來的話,突然起了促狹心思:「原來是爹爹,許些日子不見,我瞧著爹爹彷彿清減了些許,雖說書房清冷,可一應之物俱全,想來不致於孤枕難眠,爹爹又何必憂心呢!」

唐松年面不改色:「勞寶丫惦記。」

頓了頓,又一臉關切語重心長地道:「聽聞日前女婿突然腹痛,為父甚是掛慮,特意向宮中太醫求來一秘方,日後寶丫便能安心下廚,永無後顧之憂。」

唐筠瑤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只很快便掩飾了過去:「勞爹爹掛慮。」

父女倆均是笑得一臉溫和,賀紹廷假裝不知,背著手望著湛藍的天。

啊,今日天氣可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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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是上輩子的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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