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說客
武臣、張耳、陳餘、張政等人從陳郡出發率兵準備收復趙地。張耳、陳餘兩位大賢並不是浪得虛名,當大隊人馬渡過黃河后,張耳、陳餘給武臣出了主意,派出伶牙俐齒的人到各地遊說,控訴秦國的暴政。
自古以來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一時間各地的豪強俊傑群起響應,紛紛投向了武臣,武臣的隊伍擴充到了五萬多人。
人馬多了武臣的心理也膨脹了,他自稱武信君,陳勝的張楚政權遵從於楚國的舊制,楚制沒有封侯只有君。君這個稱號相當於侯地位僅次於王。
稱君后的武臣意氣風發,覺得自己至少有了和武安君白起一個水平,當即排兵布陣派出人馬攻城掠地。
秦國此時真的是大廈將傾,沒有人願意為秦國賣命,武臣派出去的烏合之眾竟然接連攻克十座城池。
在這攻城過程中最為忙碌的就是穿著奇裝異服的張政的隊伍,他們被派出攻取了一個又一個城池。
張政的隊伍紀律嚴明,在戰鬥中表現出來很強的紀律性,行動中嚴格按照張政的指揮行動,這與光憑熱血亂沖的豪傑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別人看著他們奇怪的裝束,給他們起了個「短衫軍」的稱號。
張政的部隊雖然忙碌,得到的戰功卻不多,,往往是張政帶人一陣猛攻,然後城內的秦軍就投降了,這個功勞自然是帶隊的主將的。張政費了半晌勁卻一無所獲,到後來其他人覺得秦軍反正要投降,有沒有張政的進攻不重要,將張政他們扔到了一邊,攻城時都不帶張政了。
可是武臣隊伍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在此後的行動中處處受阻,各個城邑的守軍全都堅守城牆誓死不投降。
武臣接到報告后大怒,立即將張政等能打的將領全都調集了過來,合兵一處,兵鋒直指范陽。
范陽城被張楚軍圍了個水泄不通,武臣下令全軍在城外休整,準備攻城器械。
張政帶兵駐紮在了范陽城西門之外,遠遠的望著范陽城高大的城牆思考著攻城的方法。
在此前的戰鬥中,張政雖然打的勇猛部隊受到損失並不大。失去抵抗意志的秦軍並沒有給張政他們的進攻製造多少困難。如今面對堅決不投降,城牆堅固的范陽,如果強攻的話肯定要受到損失。
「將軍有人求見。」傳令兵的報告打斷了張政的思路。
「讓他進來。」有人求見這讓張政很奇怪。趙國舊地的人要加入起義軍當然要找官大的。所以投靠起義軍的人很多,卻沒有來張政這裡的。張政控制著手下的人馬也有三千多人了。不過張政隊伍的構成在其他人看來很奇怪,能戰鬥的士兵只有一千多人,另外二千多人全是起輔助作用的工匠和民夫。
收復了那麼多城池張政的官只升了一級,現在他已經是二五百主了。
張政為此很是腹誹了一陣子秦國給軍官起名的簡單粗暴。
在秦國管理五個人的叫伍長,管理十個人的為什長,管理五十個人的為屯長,可能秦人覺得五十個差不多有一個村子那麼多人。然後管理一百人的叫百將,管理五百人的叫五百主,管理一千人的叫二五百主。
實際上張政更喜歡千人主這個叫法,因為二五百主總讓人覺得和二百五差不多。
張政正在那愣神,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張政的眼前,自是張政見多識廣也被嚇了一跳。
只見來人身材矮小,如果用現代的尺寸來量也就一米五多一點,此人不但矮還特別瘦,站在那時直晃,如同立不穩的一根竹竿。竹竿上頂著一顆洋蔥頭般的腦袋,一張薑黃的小臉高昂著,兩隻發亮的小圓眼上下左右亂轉,如同一隻要出洞的老鼠。
「先生此來何以教我。」張政想奇人都有奇相貌,看老者的衣著至少是個讀過書的士人。所以張政表現的很是客氣。
「小老兒蒯通,拜見將軍。」來人見張政姿態擺的很低,心中特別滿意。
「嗚嗚嗚。哈哈哈。」張政聽了蒯通的名字乾哭了三聲,又大笑了三聲。
張政的舉動倒把蒯通嚇的不輕,蒯通心想這位張政將軍不會有什麼毛病吧。事先想好的說詞全都用不上了,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實際上張政受的驚嚇一點兒也不比蒯通小。
蒯通報過名后,張政想起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什麼人了。蒯通秦末著名的說客。雖然沒有蘇秦張儀等人名氣大,也是名標青史的人物。
蒯通的出現倒讓張政想起了這范陽城是怎麼被起義軍攻克的了。這當中當然少不了蒯通先生。據記載,起義軍圍城后蒯通找到范陽城的最高長官范陽令徐公。蒯通如同張政剛才那樣哭三聲笑三聲說服徐公投降了起義軍。
蒯通向徐公說哭是因為徐公快要死了,徐公作為秦朝官吏作惡多端,現在起義軍來了定然要死。
聽了這話徐公的臉都嚇綠了。他知道蒯通說的話一點兒也沒有錯。最後徐公報著一絲希望問蒯通大笑三聲是什麼意思。蒯通說只要派他去見武臣就可以讓徐公轉禍為福。
張政只是不明白這個應該在武臣那裡的蒯通怎麼會跑到自己這兒來了。
說客自然都是善於察言觀色,能說會道之輩。蒯通被張政不按套路出牌憋的說不出話來自是十分難受。
還是張政開口先說了話:「先生就是用這樣的怪音說服徐公投降的吧?」
這下蒯通更震驚了。蒯通說服徐公后就跑出城來,即便是他們之間的談話被人聽到也不能這麼快傳遞到張政耳中。
「將軍是怎麼知道的。」蒯通是聰明人,不去辯解而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因為如果是我也要這麼做,讓徐公在生死之間選擇。」張政感到很爽,忍不住裝模作樣了一次。
能讓這蒯通這種能說會道之士亂了陣腳,張政很有成就感。
「將軍果然睿智過人。」蒯通只好違心的誇了張政一句。
「睿智談不上,我只是奇怪先生既然答應徐公能活的更好,現在就去說服武臣,卻為何到了我這裡?」張政對這些說客保持著很高的警惕,這些人可以說是一言興邦一言喪邦,光憑嘴皮子就能滅人國的存在。
「我拜見武信君無非是遊說他寬待降卒,赦免范陽令徐公,現在趙地各城之所以拚死抵抗就是因為被武臣攻下的城中官吏受到了嚴厲懲處。如果武信君能給投降后的徐公很高的地位,保持先前的富貴,徐公自是願意投降,而其他城池的守將自是羨慕徐公所得,武信軍可以傳檄而定燕趙之地。只是我聽說在武臣的軍隊中卻有一支紀律嚴明,優待俘虜的隊伍,這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不明白這是將軍自己的想法,還是武信軍的要求。如果武信君有此想我遊說起來會更容易。」蒯通雖是說客,說起話來倒坦誠。不過張政明白那種九句真話加一句假話的人更為可怕。
「先生看過之後以為如何?」
「想來將軍部下的作法均是將軍的要求。如此看來將軍未來之成就不可限量,我不如將勸解武信君的功勞歸於將軍,也算是助將軍一臂之力。」
「先生能否留在軍中助我?」張政想這老頭長的不行,能力肯定是有的,現在自己手下連一個讀過書的人也沒有,要是能將這個嘴似刀劍的人留下,真是如虎添翼。
「我這就去通知徐公迎接將軍入城,說動武信軍對將軍來說不是難事,你我有緣以後還會相見的。」蒯通說完,一晃一晃的走了。
張政看著那個細細的身影遠去。有些遺憾。不過一想也是,自己現在的籠子太小,還容不下這些大鳥。
現在還是先說動武臣赦免徐公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