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極寒地獄
炎惑分辨出七位來者,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們的敵意,但是他現在沒功夫理會他們,他氣喘吁吁,全身被汗水打濕,腦海中閃現著陌生的記憶。
一幕又一幕一閃而過,既熟悉又陌生,他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有著不同的人生,他其實很明白,這是自己心臟的記憶片段。
炎惑精神恍惚,在他的意識里,自己已經不是炎惑了,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那是一個偉大的存在。
炎惑的意識在無盡的黑暗中遊盪,不知年月,不知四方,終於有一天,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有了一道亮光,這亮光來的突然,卻又充滿了希望,亮光劃破永恆的黑暗,新的世界誕生了。
在世界誕生的一瞬間,炎惑終於有了身體,身體與世界同時存在,是物質演變的初始,這具身體完美至極,每一分每一處都遵守著宇宙的奧義。
雙目是日月,天靈是明鏡,從額頭到鼻尖是完美的太極線,四肢是宇宙四極,脊樑便是天地之橋,這是一個人的身體,非男非***陽合一,有男人的剛猛,也有女人的柔美。
他是陰陽太極之道的化身,造化是他的權力,他太偉大了,宇宙也為他頌歌,隱隱的一道聲音傳來,那是世界賜予他的名字,造化天!
炎惑借著這具身體的雙眼打量四周,但是他不能操控這具身體,這只是一段記憶,他像是以第二個視角觀察一切。
這具身體,應該說是這個存在,他看著還在演化的世界,炎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情。
有新的生命在誕生,造化天喜悅,有新生的星辰在崩塌,造化天悲傷,下一刻他陷入了迷茫,那些生命和他是不一樣的。
是的,那些新生的生命真的和他不一樣,哪怕他們可以掌握天地之力,也和他不一樣,那些生命都在世界之下,數不盡的規則將他們包裹纏繞。
造化天看得出來,自己是在世界之外的,世界創造了那些生命,而自己可以改變世界的設定,炎惑明白這種感覺,世界就像是一場遊戲,他是遊戲的一個開發者,對這個遊戲有著一部分許可權,可以更改設定。
造化天看著那些生命在世界里活動,他們是後世的始祖,所有的財寶都是他們的,當兩個始祖相遇,同時喜歡上一個寶物,第一場戰鬥爆發了。
世界在不斷地擴張,它本能的會嚮往完美,當第一場戰鬥爆發,新的規則誕生了,一個新的世界掌權者孕育而生,戰爭是他的權力。
如同造化天誕生那般,世界也為他頌歌,讚美他的霸道,讚美他的勇猛,他冷酷無情,會用戰爭推動世界誕生新的法則,維持生命數量的平衡,世界賜予他名字,亂生天!
造化天感受到同族的氣息,欣喜萬分,造化之力運轉,給了他堅不可摧的威武鎧甲,能貫穿星河的鋒利長矛。
炎惑用第二視角看著這一切,突然畫面一轉,他知道下一段記憶要開始了,他早有預料,只是一顆心臟,記憶當然是不全的。
當炎惑再次感受到周圍,已不知現在是何年月,他能感受到現在的世界已經演化成了無邊的宇宙,各種規則交織,無數的文明在宇宙中生存。
造化天很生氣,心中壓抑著無盡的憤怒,亂生天在他身邊不斷安慰著,現在的亂生天太強了,只是在那裡一站,炎惑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強大。
世界原本很單調,但是現在更加完美了,就好像原本世上並沒有劍道,當第一柄劍被製造出來的時候,劍道便誕生了。
劍道被後世人不斷地發揚,不斷地被人補充變得完美,劍道就會越強,而它的力量屬於亂生天。
天下兵鋒之力盡皆屬於亂生天,一切暴力,一切禍亂,一切戰爭都是他的力量。
而如此強大的亂生天也有不能戰勝的敵人,他與造化天交好,造化天被壓制憤怒不已,亂生天也不能幫他出氣。
「我受夠了,再也不甘心被他統治,總有一天我要把他從王座上拉下來。」
造化天憤怒開口,炎惑不知道造化天口中的他是誰。
「大兄莫要再說這種話,他能聽到的。」
亂生天勸道,自己的好友總是這樣,作為宇宙中第一個生命,造化天完全沒有做大哥的胸襟。
「哼!我已經有主意了,第一步是讓你變得最強。」
造化天目光灼灼地看著亂生天,他早就有了反抗的計劃,他很清楚自己的好友有多麼大的潛力,只要他們聯手,反抗就有希望。
畫面再次一轉,炎惑又看到了不同的景象,他見到這一幕心中驚駭萬分,虛無之地正在被開闢。
虛無之地是所有蒼生想象力的集合體,正在被造化天用雙手開闢出來,炎惑的意識就在造化天身上,他可以看清虛無之地被開闢出來的每一個細節。
「亂,我們的計劃終將會成功的,你準備好豎起反抗的大旗了嗎?」
隨著造化天的聲音落下,虛無之地終於被完全開闢了出來,他現在也很不好受,開闢一界困難重重,就算他掌握造化也累的不輕,不過總算是成功了。
「大兄,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如果這麼做的話,世間就再也沒有和平可言了,眾生之禍.........」
亂生天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有些遲疑,有些不忍,想要提出意見,但是下一刻就被打亂了。
「閉嘴!亂,你的心軟了,戰爭不就是你的權力嗎?」
造化天冷喝了一聲,轉過身來看著遲疑的亂生天,拍了拍他的肩膀。
「更何況那些生靈對你我來算不上什麼,一群物質演變的集合體罷了,你只需要變得更強,沒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
造化天說完這最後一句,轉身離去,沒有再看亂生天。
炎惑心裡不平靜,他不是笨蛋,可以猜出很多東西,至少虛無之地就是一個兵營,而他們包括自己,也只是某些存在的戰爭工具。
一時間炎惑道心有些不穩,他一生都在征戰,只為了取得勝利,但是現在他才發現,他所追求的都毫無意義,因為那些存在根本不在乎輸贏。
很明顯,他們的目的只是戰爭,勝負無所謂,只要有戰爭存在,那個所謂的亂生天就會不斷地變強,直到有一天強到可以反抗某個存在。
「我們都是棋子,不,連棋子都算不上。」
炎惑在心裡默默地念道,不只是他,包括整個幻想大陸都是棋子,他的力量也是別人賜予的,想反抗也毫無辦法。
「智者們知道嗎?如果他們知道..........」
炎惑打了一個冷顫,心裡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一時間讓他無法接受,他又想到智者們總是對他遮遮掩掩,從來不把話說明白,顯然是在隱瞞著什麼。
「一群該死的老東西。」
他憤怒至極,心臟越跳越劇烈,意識在劇烈掙扎,終於,他眼前的畫面如鏡子一般破碎,他的意識從回憶中沖了出來,再次回歸自己的肉身。
感受著遠方傳來的七道威壓,炎惑心中升起殺意,這就來除掉我嗎?沒有智者的指示,最強的十二位首領不可能會來七位之多。
「也好,終究是要弄個明白,那我就打進智者神殿,親自問一問你們這些老東西。」
念到此處,炎惑不再猶豫,直接震散威壓,一隻手抓向了下方的何圖。
何圖此時正叫苦不迭,威壓太強讓他無法動彈,每一道威壓都比他高出一個大境界,猶如天塹一般,有著輕易碾死仙人的力量,如果只有一道尚且好說,但是足足七道,這不是他能抵擋的。
就在他苦力抵抗之時,突然感覺到所有的壓力全都消失了,他大喜過望,顧不上再與金戈鐵馬纏鬥,釋放神通就想逃遁。
但就在此時,何圖看見一隻手向自己抓來,這隻手普通大小,也沒有強者的威壓,但是在何圖看來,比剛才的威壓更顯得恐怖。
何圖又完全不能動彈,那隻手在他眼裡好似無邊無際,他有一種感覺,哪怕星靈聖王在這裡,任憑他那巨大的身體,也會被輕易地抓在手心。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何圖心裡吶喊著,身體在不安的扭動,他不會放棄反抗,到死他也會掙扎到底。
「我不會害你,陌生的朋友,去你該去的地方吧,這次是我拖累了你,我們有緣再見。」
一道聲音傳入何圖的耳朵,他辨別不出聲音從何處傳來,只覺得這聲音的主人很年輕,接著他就被抓進了手心,然後被拋飛了出去。
萬水千山在何圖的眼中一晃而過,天涯變得近在咫尺,速度太快了,他頭暈腦漲卻又心驚不已,這就是大能的手段嗎?果然讓人無法想象。
他向遠方看去,再次震驚,黑暗之潮近在眼前,就在一瞬間,他橫跨了半個幻想大陸來到了這裡,他又扭頭看向一側,那個神秘的裝置就在他的手邊,想來金戈鐵馬已經死了。
何圖不再猶豫,是時候回去了,只希望這件裝置有些作用,他單手觸碰裝置想要收起來,就在這時裝置又有了新的變化。
在何圖的眼中,裝置變成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半個心臟的形狀,他將石頭收了起來,看著黑暗之潮沒有立刻行動。
「再不動手我可就跑了,想殺我就沒機會了。」
淡淡的聲音從何圖嘴裡傳出,有些笑意夾雜在裡面。
聞人素衣顯出身形,看著何圖的背影一言不發,身上的氣勢卻越來越強。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可是跨了半個大陸剛剛才到的。」
何圖再次出聲,他才不管聞人素衣是否回答他,心裡想知道他就問,回不回答是另一種情況。
「這世上當有能人。」
聞人素衣的回答依然簡潔。
鏘!
是寶劍出鞘的聲音,聞人素衣出劍了,一上來便是最強的劍招,素衣飄飄,當真是風華絕代,不負獵仙之名。
「我助你殺回起源!」
一劍斬向黑暗之潮,劍勢浩浩蕩蕩,一步步將黑暗撕裂。
樓蘭遺迹。
炎惑身姿偉岸,以一人之力對陣七位至強者不落下風。
半步天位!
這就是炎惑的境界,對陣七位至強者也不落下風的境界,讓對方聯手都投鼠忌器的境界。
「當真不凡!」
龍族領袖遨遊虛空,火山虛影在它身後若隱若現,它雙翅展開,從火山深處飛起,帶著可以融化虛空的熔岩在天空肆意遊盪,對炎惑發出誠摯的讚賞。
「與你交手對吾等也大有裨益,請賜教。」
一位從光芒中誕生的神聖,他俊美無暇,太陽懸挂在他的身後,彷彿是黑暗中的第一縷光,將天地照的明亮,他高貴而又優雅,彬彬有禮卻又戰意滔天。
「不必多說,生死由命,我定要去智者神殿走一遭,你們攔不住我。」
這是炎惑的話,他打斷了剩下想要開口的幾位,戰鬥本就不必多言。
「請!」
七位領袖同時開口,氣勢無量,他們讓炎惑先出招,要看看半步天位的實力。
炎惑忍了太久,早已不耐煩,心臟狂跳,越發的不受控制,他要找回真正的自己,要看看除去心臟他還剩什麼。
「嗯?」
「你這是做什麼?」
「是否看不起吾等。」
「.............」
一位位領袖開口,因為炎惑直接一掌將自己的心臟拍的粉碎,不只是擊碎那麼簡單,而是將心臟徹底摘除,再也無法恢復。
難道他瘋了不成,還是有信心在重傷的情況下對抗他們七個,領袖們十分不解。
果不其然,在這些領袖的感知中,炎惑的氣息在不斷地下滑,很快就會變得弱小,但是他們並沒有出手,如果炎惑就這樣死了,他們也省了些功夫,如果變得更強,也正合他們的意願。
在他們的感知中,炎惑的氣息還在下跌,而炎惑本身則更痛苦,心臟消失了,他的身體開始變得冰冷,他全身的血液開始異變,從火焰化作寒霜,不能說是異變,是恢復原狀才對。
鎧甲將他包裹,再也沒有了阻力,從火焰般的赤紅變成冰藍,這才是真正的他應該掌握的力量,極寒的力量。
他總是會感到迷茫,那顆熾熱的心臟始終無法完全燃燒,那嚮往激情的顏色不適合冷冰冰的他,極寒的血液有一道枷鎖,現在被徹底打開了。
他的氣息還在跌落,以普通人為界限,他已經跌到了這個位置,但是他現在還在降低,從高高在上的天位變成了凡人之下。
誰說變強只能向上,眾生都嚮往天空,地下的黑暗有幾人探索,證道不一定非要變成天,掌握地獄同樣強大無匹。
「你們不是想知道我要幹什麼嗎?」
炎惑笑了笑,氣息跌落到了極致,卻更加的恐怖了,終於,他到達了一個極限,真正的觸摸到了深淵。
一道全新的領域展開,最微觀與最宏觀都會被冰封,時間也將被凍結。
炎惑雙手展開,向前伸出,像是要擁抱好友,寒風從他身後向前吹襲,領域隨著他的手向前擴展,冰冷的話語從他嘴裡響起。
「我想讓你們看看,地獄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