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驚聞一線天
今夜，楊林選擇遠去。
他聽到了趙萬石的話，知道自己陽氣虛弱，不能接近女色，更不願意讓趙飛燕為難。
趙飛燕已經選擇了放棄啟明學院，遠走夏國尋找極品神丹，夏風學院，這是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名字，可楊林已然銘記在心。
此去啟明學院，三萬里遙，對於一個十五歲的孩子來說，實在太過遙遠。
即便能夠日行百里，也需要一年的時間，更何況這本就是理想狀態。
好在，之前趙萬石便告訴過楊林，為在八月一日報道截止時間之前趕到，他需要先到【清河縣】預報道，以便該縣向上申報人員，進而通過更加便捷的交通方式早日到達啟明學院。
因此，楊林的目的地就是清河縣，距平妖村千里之地，以楊林的腳程最少也得七八天時間。
由清河縣繼續向北，三萬裡外，方是啟州州城【啟城】，啟明學院便位於啟城之內。
千里已經夠遠，大多數普通人一生的活動範圍，也不過如此，萬里便是天涯。
三萬里，十五歲少年，完全超乎想象，但楊林卻振奮莫名！
「天地竟然如此廣闊，萬里之外是何雲天？萬萬里之外，又當是何等風雲！星辰大海，我來了！」
……
一路飛奔，天亮時，楊林已在百里開外，山下裊裊炊煙，喔喔雞鳴，犬叫連成一片，間或傳來兒童們嘻嘻玩鬧之聲，牛羊黑白分明正在成群結隊沖向清清河水。
「新的一天！好一個寧靜溫馨的家園！若是有機會，當為此地地主，老朽之年，可於此頤養天年，無事時牧羊溜犬，調弄兒孫……」
不知為何，楊林突然冒出了這等老人家般的想法，也許只是因為想起了趙飛燕，或者只是因為對前路有些怯懼了。
隱逸山林，二人世界，這本是他們兩小無猜時的戲語，可這一刻，楊林卻突然覺得這個夢變得真實了起來。
搖搖頭，眼望萬里路，楊林頓時豪氣干雲，一口氣走下了山頭。
……
「……吳睿哥哥，吳睿哥哥，你搶到了玲兒的紙鶴，玲兒長大了就要嫁給你，咯咯……」
「哼，才不是我搶的，明明就是你自己塞給我的！不過，你要是肯把阿黃送給我，長大了就讓你做我老吳的大老婆……」
「你敢！以後不許再找小美玩兒，看我哥不打斷你的腿！阿黃昨兒已經被打死了，竟然跑出去找野狼，哼……」
「你們太不講道理！一家都不道德！」
「嘻嘻，吳睿哥哥，你要是聽我的，我就聽你的，玲兒可講道理了！」
「哼，萬惡的地主！老吳我要去做仙人，吃光你們這些臭地主！」
「……」
村外，兩個十歲模樣的孩童，女孩麗質天生，衣著華美，白嫩的小手，此時死死抓著男孩。
那男孩竟然比女孩兒還要長得好看，只是身上的衣服卻是樸素了許多，漿洗得都快失了本色，眼中隱然藏著怒氣，可卻克制地沒有掙扎。
「嘻嘻，吳睿哥哥，你太天真了！仙人也是人，沒有靠山，沒有關係，沒有錢，人家豈會教給你厲害法門，除非是女仙人，也許會像玲兒一樣稀罕你！」
那女孩兒年紀幼小，可所說之話，卻如同看透世事的老怪物。
「哼，仙人才不會這麼勢利！我二祖爺爺就是被仙人收走的，我也一定可以！」
男孩兒說到後來，卻已經有些不自信了，因為他口中的二祖爺爺，已經許久不曾回來過了，連他父親都覺得恐怕是為仙門打雜累死了。
「咯咯，別生氣，吳睿哥哥，玲兒逗你的！也許很快，我們就可以去仙門修行了呢……」
楊林見這對小孩子說的有趣，便駐足聆聽了一會兒，越聽越覺得那女孩兒太過妖孽，實在早熟得過分。
而且，她說進入仙門之時，竟然有種胸有成竹的輕鬆。
地主家的女兒，果然不同凡響。
趙飛燕如此，這玲兒小小年紀也能如此。
……
百里不同鄉，千里不同俗。
難道說，此地的風俗，便是男弱女強不成？就如這搶紙鶴的習俗，平妖鎮卻是沒有的，倒是有情男女會通宵共剪燭花，守護光明。
在這片古老而寧靜的大地上，偌大玄天帝國千年來能夠保持著穩定統治，很大程度上即是靠著小國寡民的無為之治，還有無處不在的神祇與嚴格執行的傳統。
自從走出平妖鎮，楊林的思緒就開始放飛，總有些往日不曾意識到的靈光閃現，他把這些都歸結於自己變聰明了，可心底卻有些懷疑是昨天那場變故的後遺症。
「咳……兩位弟弟妹妹，你們知道去往清河縣，該怎麼走么？」
隨著楊林這個陌生人出現，那位「美麗」的少年，立馬變了臉色，騰地一下將玲兒護在身後，警惕地望著楊林。
眨了眨眼睛，語帶莫名意味地道：「清河縣？此路不通，我勸你還是原路返回，再尋他途吧！」
此話說得好生奇怪，楊林確信自己明明未曾走錯一步，怎麼會此路不通呢？
「哦？這是為何？是年久失修，還是有猛獸出沒？」楊林不解。
吳睿嘆口氣，眨眨眼，焦急道：「莫要問了，一線天有強人劫道。前前後後，算上你，已經有五拔人，要前往清河縣了，可那些人最後都黯然而回，甚至還有人丟了性命。我是看你面善，才提前提點你，快回去吧。」
一線天？
這就對了。根據趙萬石所說，過了這【陶然村】，前面一百五十里就是一線天。
兩山相夾，壁立數百丈，猿猴難攀，由下向上看，恰如一線橫斷兩山，故有此名。
如此險要也就罷了，關鍵在於，兩山延綿太長，山間多有猛獸出沒，若要饒行水路，則又要多行千里之遠。
而且，水路更多曲折，急流險灘，未必比這一線天，更顯安全。除擁有足夠實力的商隊，或運輸大量物資外，極少有人選擇水路。
因此之故，一線天倒成了前往清河縣的必經之路，但卻並非要津，概因往來人員不多，十天半月能有人通行，就算開了利市。
據說，久遠歲月前，朝廷也曾於此設過關隘，派過軍兵把守，只是，此刻早已荒廢多時了。
然而，近年來，平妖鎮中人，每年也會有一二人，通行於此，並不聽得有此等怪事。
……
「如此，多謝小兄弟好意。只是，前面那數拔人，難道未曾尋得商隊，共同通過么？」
趙萬石給的建議，就是等到有大批商隊通行時，再結伴通過一線天，如此方可保無虞。
「呵呵，商隊？你想多了。半年了，也不曾有過什麼商隊，強人劫道，哪裡還有商人，早從水路繞行了。你即便等上半年，恐怕也無人敢從此經過。快走吧！」
楊林聽了，暗叫糟糕。
雖然目下只是二月十六，距離八月初一，還有不少時間，即便再等一月也完全可以。
問題在於，啟明學院發放的是無記名入學資格證，近十五年來不知早已超發了多少，若是去得晚了，恐怕就得排到明年去了，或者數年之後都有可能。
更何況，三萬里路，楊林自然不可能徒步走上一年，必須得到清河縣乘坐專門交通工具才行。而這交通工具，每月只發一次，過期便又得等上一月，或者更長時間。
若是這樣兩相耽誤，待到了啟明學院，究竟是何結果，就真的難以預料了。
楊林微皺眉頭，剛想告辭離去……
……
「咯咯，大哥哥，莫要害怕，吳睿哥哥素來膽小，但心卻是好的。」
那衣著華麗的小姑娘玲兒，裊裊婷婷自吳睿身後轉出，落落大方地咯咯一笑，頓時消除了目下的緊張氣氛。
「其實，前面那些大哥哥們，都是因為不聽玲兒的勸告，才會遭了劫匪，丟了什麼入學資格證。大哥哥，你也是去清河縣參加仙學入門考核的么？」
小姑娘撲閃著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奇地瞅著對面這個生著一字眉的英俊大哥哥，似乎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去參加這個考核。
楊林搖搖頭，趙萬石早就告訴過他，地主不可輕信於人，特別是對不知根底的人，哪怕對方看起來充滿善意。
「哦，閑……學，考核？這也是百師之一么？我還從未聽聞過此等奇怪之說！當然更不可能是參加考核了，呵呵！難道那伙強人，只是想要這什麼資格證么？如此說來，我倒是可以直接過去了，反正也無有此物。」
小姑娘打量了楊林幾眼，突然收了笑容，臉色一變：「哼，大哥哥莫要哄騙玲兒！之前便有一個書生樣的大哥哥，如此對玲兒說，也如此對強人說，結果就被那些強人殺死了。那伙強人可是有專門手段，可以輕易識別到資格證，即便藏進肚子里，也是無用。」
想不到這小姑娘，竟然聰明到這等程度，連人情世故都這般練達，完全哄騙不了。
不過，倒是可以基本確定，這夥人的目標，果然就是入學資格證。
楊林原本的打算，便是將帛冊藏於大砍刀刀柄之內，矇混過關。但現在卻又不能貿然行事了，概因並不確定那專門的識別手段，到底如何。
至於武力闖關，不到萬不得已，楊林也並不想走這條路。
畢竟，他現在才僅僅【煅體九層】，還處於「力動之境」，尚未能突破至「息動之境」，即便他力量超常，也還處於入門階段，恐怕之前那批人未必就比他更弱。
實在想不到，只是剛剛前進了百里，就遇到了難以逾越的困難。
前進？還是回去搬救兵？
抑或……坦白？聽聽這聰明小姑娘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