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胡漢三回來了
說實在的,這趟公差路小婁打心底不想帶杜芸回蘇州,但你說路小婁這個人心情一好嘴就碎的毛病多誤事,本來想著回府交代幾句就走的。結果杜芸橫插進來問了兩句,路小婁就把蘇州的事給捅了個乾淨,嘴癮是過完了,但杜芸不依不饒了,非要跟著一起回蘇州。
路小婁沒辦法,讓人請杜老大爺來說詞,結果杜老大爺看到自己女兒苦苦哀求女婿的樣子,反而做起了路小婁的思想工作。
Emmmm……
你們贏了。
這次出行路小婁選擇的還是水路並進的方式,白天馬隊奔襲,夜裡船舟南下,雖然說在船上睡覺影響白天的狀態,但也只能先這麼熬著了。
十天之後,路小婁一行人總算是踩上了蘇州的地頭,路小婁下船,打眼往岸邊人多的地方一瞧,神色有些恍惚起來。
「我,這是回到汴京了嗎?」
恍若做了一次疲累的長夢,面前還是那個新樓林立車水馬龍的繁市,蘇州府,真的變了啊。
半響,身邊隨從來到路小婁身邊說道:「路相,小人剛剛向百姓們打聽的時候得知,今日蘇州府有不尋常的熱鬧可以看。」
「有熱鬧看?」路小婁聲音拔高了三分,「走,我們也看看去。」
「是,小人來帶路。」
蘇州府衙外,數十上百的衙役手持刀槍站在街道兩旁維持著秩序,要問為什麼會有這麼少見的場面存在,確切來說,要是不弄得嚴峻一點,就衙門那兩扇年久失修的銅釘爛門,還遠遠不夠廣大勞動人民拆的呢。
「包欽差,包老爺啊!您不能走啊!」
「大家快攔住馬車,包老爺,您可不能不管我等今後的死活啊!」
……
一陣哭天搶地的喧嘩聲好似海浪拍岸,一波高過一波,很快,府衙緊閉的銅釘爛門「吱呀呀」的被推開了,身穿素裝的包希仁在一群官吏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勞煩各位,送到這裡便可。」包拯對眾人拱手道。
「數月深交,君之高義早已折服我等,相伴些許路程,何談辛勞。」周養心笑著伸手做禮道:「希仁公,請。」
「請。」
栗色皮毛的劣馬拉著做舊的篷車沿著道路緩緩駛來,駕車的馬夫頭戴避雨用的斗笠,手上甩著革繩制的馬鞭從眾多衙役面前路過,但卻沒人敢去阻攔。
等臨近些,虎背熊腰的車夫丟下馬鞭走上前道:「老爺,步行太過費時,還是省些腳力路上再用,先上車歇著吧。」
包拯還沒回話,周養心看眼馬夫的面容先驚疑的出聲道:「本官瞧你有些面熟,敢問壯士名諱。」
「哈哈,小人只是一介粗人,只是去年幸得州牧老爺青睞,許以提轄一職,不過小人自知一身武藝不堪重用,早早便辭了那差事。」馬夫笑容漸抿,接道:「現如今,小人只是包老爺家中一馬夫,供老爺差遣聽用,攜草喂馬,倒也沒失了這身力氣。」
周養心眯著眼捏搓著下巴處的鬍子茬,帶著不明意味的笑從馬夫身上移開視線,而路小婁此刻正好擠開某處人群,用隨手買到的紙扇甩開扇面遮住下半部分面孔。
「瞧瞧,那個身子站的筆直如木的布衣叫包拯,別看現在沒穿官服在這片底盤就這麼氣派,等回了汴京,那更是不得了。」
杜芸「哦」了一聲,然後繼續瞪著雙看戲的大眼四處探看。
府衙門口,一干人等移步下階,周圍的百姓與衙役也開始動了起來,饒是衙役木杖嚴防的緊,還是從人縫中漏出個一兩個來。
「路、路相。」
周養心被眼前突然蹦出來的身影嚇了一跳,誰能想到汴京的快馬文書剛到蘇州沒多久,正主就到了跟前,還是在這麼個場面遇個正著。
「希仁兄,汴京匆匆一別,身體可否還安好。」路小婁壓根沒理這貨,徑直向包希仁打招呼。
「一切安好,謝路相挂念。」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路小婁帶著酸溜溜的口吻打趣道:「有道是,千金難買心頭愛,萬金難買身體好,希仁兄身體越好,朝廷的狀況還會更好。」
「這話誰說的?」
「一個叫魯迅的哲學家,希仁兄不認識也情有可原。」
包希仁不疑有他,拱手道:「下官已見過聖使送來御召,這蘇州之後事,還望大米兄多加上心。」
「唉,本官生於蘇州,長於蘇州,自然會視其一切為己出,希仁兄無需多慮。」
話音剛落,路小婁語氣一轉,低聲朝包拯問道:「還有一事,那些出海回來的富商如今在哪兒?」
旁邊的周養心嘴角一抽,後退了一小步,被問話的包拯倒是一臉的正直:「還在牢獄中,其中倒是有求情送禮者,都被我一一拒之門外。」
「路相,那些富商現今已入牢多日,而當初那些受傷的百姓都得到足夠的禮賠金帛,下官擔心再關下去可能會引起民憤。」周養心忍不住小聲道:「路相明鑒,以下官所見,此事應儘快儘早斷了才是。」
「哼,鬧事傷人,雖是無意,但卻已成劣行,有何可斷。」
包拯說完,那馬夫也是對著周養心凝眉瞪眼,頗有「再敢還嘴,打洗你」的豪情。而對於這兩人的民事糾紛觀點,路小婁可沒什麼參考打算,他這趟是帶著朝廷撈錢的「刀子」來給豪商們的錢囊鬆鬆皮骨的。
「咳嗯,時候不早了,還請希仁兄早點上路才是,不然這晝短夜長的,怕是黑燈瞎火找不到落腳好地啊。」
「嗯——嗯?」
這話怎麼細聽有點不是個滋味呢,不過包拯還是在馬夫的幫助下帶著包裹上了馬車,周圍的百姓見此哭的更厲害了,路小婁咂了咂嘴,帶著杜芸跟幾個隨從進了府衙,周養心與一干下屬官吏緊跟其後,而那數丈銅釘爛門又吱呀著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