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接荊棘,人不廢。
雜物殿外的廣場上,正扛著鐵棒的外門弟子們停下腳步,抬頭看向正站在楚星夜面前的兩名青衣少年。
左邊的人方臉上,長著十幾個紅逗,鷹鉤鼻,雙眼釋放陰暗的光,身穿青色外門弟子袍,腰間掛一枚玉佩。
右邊的人圓臉,臉頰兩旁堆積著兩塊肥肉,一對虎目射出凶光,身材魁梧,裸露在空氣中的手掌比一般人都要厚大,且堆積厚厚的老繭。
「銀廢!好久不見哦!看你最近活蹦亂跳的,我特來讓你休息一段時間。」方臉紅逗的少年左手食指邊挖著自己的鼻孔,邊用一對陰光看著自己丟過去的荊棘令牌正被對面的楚星夜咬在嘴裡,心中冷笑。
「呸!」楚星夜把牙齒咬著的荊棘令牌吐在腳下,再雙手向兩旁一推,肩上的兩根鐵棒砸到地上,向兩旁碾壓去,「陸陰哲!!」
「銀廢!你別叫我的名字,你可不夠資格。」陸陰哲把手指的鼻屎往楚星夜彈去,楚星夜一個側頭躲避開鼻屎的襲來,他嘴角抽動一下,「荊棘令牌你既然已經收下了,那我們生死台再見吧。」
「若是你挑戰我的話!我不介意割下你的腦袋當球踢。」楚星夜警惕的盯著站在陸陰哲身旁的圓臉魁梧的少年,心想這個人不簡單。
陸陰哲看見楚星夜盯著自己的同伴說此話,卻不看自己,排排右腳往前一跨說道:「你還不夠資格,若想跟我挑戰的話,你還是下一世多活幾年吧。」
「我瞧你也沒有這個狗膽敢挑戰我,尤其是踏上生死台。」楚星夜用眉角颳了一臉憤怒的陸陰哲說道。
「銀廢!若不是三個月前突然出現一個白衣蒙面少女救下你,當時的你早就被我揍死了。」陸陰哲往地上吐一口痰,「這次我看那個白衣少女如何救你,銀廢。」
「你認為同境界之下的我會輸嗎!」
「銀廢!我魁虎的實力會在生死台上讓你見識到的,希望倒時你這隻初鋒之王的銀廢能在我手中多堅持幾招。」圓臉魁梧少年看了楚星夜一眼,說話時嘴中露出一口黃牙,再轉身丟下自己的同伴大步離去,整個過程直接藐視對面的銀廢。
一隻銀廢,一腳就能踩死的野貓。
「虎兄,等等我呀!」看見同伴丟下自己的陸陰哲轉身追上魁虎去,跑著的他回頭喊道,「銀廢,三日生死台再見,別忘了提著你的人頭來。」
雙眼半眯,兩道身影在楚星夜的視線中越走越遠。銀眸少年在人群的議論聲與各異的視線中穿過,再邁步踏進雜物殿中。
他手中握住的荊棘令牌,是天玄道宗專門用來門下弟子無法解開的恩怨必須以生死來解決的道具。
荊棘令出,一定生死。
擁有荊棘令牌的弟子可以向同等境界的弟子發起生死挑戰,被挑戰者無權拒絕,若是拒絕輕則廢除修為逐出天玄道宗;重則被天玄道宗的刑堂打入死牢中,生不如死。
為何一枚荊棘令牌有如此絕對的強制性?
天玄道宗開派祖師以無上玄力在天玄道宗內建造七座生死台,分別是外門弟子山門,普通弟子山門……各有一座,且同時打造七枚荊棘令牌,每一座一枚荊棘令牌。
開派祖師頒布法令:手持荊棘令牌者可向同等境界的同門,發起以生死化解恩怨的生死戰,贏者活,輸者死。
且門下弟子若是想獲得荊棘令牌,就必須對宗門的貢獻達到一定的程度,在這基礎上還需要付出三萬的上品玄晶幣。而作為天玄道宗的附屬城道玄城中的普通家族,若是舉族之力也湊不起一萬上品玄晶幣。
三萬玄晶幣可讓普通家族在三年內晉陞為中等家族,要知道玄修界的中等家族超越世俗界的一方小國。
正走在雜物殿走廊的楚星夜聽著自己的腳步聲,體內的血液在沸騰,許久未見的生死戰台,小爺當以身染血,歸來。
天玄道宗的每一枚荊棘令牌都需要極大的代價才能獲得,以道玄城內一個小小的陸家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執垮子弟付出三萬的上品玄晶幣;更重要的是陸陰哲這個執垮在三個月前無端找上自己,現在又拿來一枚荊棘令牌來挑釁!他背後的操控者會是何人?楚星夜心中想到。
右腳落在地上,楚星夜抬起頭看向面前關閉的閣門,抬手輕輕拍了拍門。
咚咚咚~~~
「進來。」
門內響起刀疤長老的聲音,楚星夜推開門,一腳跨過門檻,站在房中。
房內的天花頂上鑲嵌著一枚發光的水晶,屋內如同白日。刀疤長老雙眼盤膝坐在黑色坐墊上,背後的牆壁上懸挂著一副竹林山水畫,畫的右下角書寫一個殺字。楚星夜從畫中的殺字收回視線,額頭冒出一排排冷汗,好強的殺氣。
「看住你的眼睛,若非老夫把這幅畫的殺機壓制了,以你剛才那一眼,現在已經殺氣入體成為白痴了。」房中的刀疤長老從打坐中睜開雙眼:「你應該知道此時打攪老夫的代價!」
「我要休息三日。」楚星夜說。
「呵!憑什麼。」刀疤長老抬起頭看向面前的銀眸少年。
一股殺氣直衝腦門,楚星夜右腳後退了半步,小爺豈能被嚇到。他腰一挺,右腳往前邁一步,左腳趁勢而上邁出一大步。雙眼一瞪,眼神不甘示弱與刀疤長老的視線在空中碰撞在一起。
「呵!有趣。你可知老夫此時釋放的殺氣只有萬分之一。」
楚星夜的視線立刻坍塌,碎成灰燼一般大小。他這隻無牙的黑兔竟妄想用眼神去嚇面前這隻飢餓的老虎。
銀眸少年從懷裡掏出那塊令牌:「三日後決鬥。」
刀疤長老平淡的問道:「你不怕死?」
「怕,可又不怕。」楚星夜點點頭,又搖搖頭。
「哼!你這三天不用來了。」刀疤長老抬手扔向楚星夜一個東西。
刷!
一枚金光射來,楚星夜伸手接住,張開手掌,掌心躺著一顆丹藥,金光燦爛,中指一般大。
「這是固元丹,吃不死你的。」
固元丹的功效可治療吞服之人體內的傷勢,只要不是重傷五髒的傷勢,可三日內痊癒。
此時正好治療楚星夜昨日被刀疤長老揍的還未痊癒的傷勢。
「我要付出什麼代價?」楚星夜看著刀疤長老的黑色雙眸,其內深不可測,更無法形容有什麼。若是懸崖,你可以猜到底部一定是有東西存在的:或是大地,或是河流。而他的雙眼深處卻是——未知。
「我要你去拿一樣東西。」
「有多危險?」
「九死無生。」刀疤長老一笑,「你怕不!」
「我的命到也值錢!」楚星夜說完這句話,抬手,張嘴就把這顆丹藥吞了進去。
自己吞服的固元丹屬二品丹藥中的頂級療傷丹藥。
丹藥共分九品,可他連五品的丹藥都沒有見到過,而那傳說中的九品丹藥可通靈,具有幻化之形;能逆天改命,起死回生的功效。
凡人服用一次三品丹藥可增加半年壽命,有大疾病者可身體全愈,活過百年不是難事。
「你別抬高自己,先活過第四日再說。」刀疤長老說道。
「嘿嘿~~~我真想坑你一次。」
「那你的命真的只值這個價格。」刀疤長老說完這句話閉上眼。
「老頭,四日後見。」楚星夜說完這句話就抬頭挺胸,大跨步往外走去。即使這天要踏下來,小爺也要掙扎一番——再死。更何況,我命由我,豈由天。
小爺的敵人,你就等著小爺在生死台上打你的臉吧!殺小爺的人可還沒有出生。
「四日後,老夫若是沒見到你的人,老夫會讓你的屍體灰飛煙滅。」一股殺機從刀疤長老的身上冒出,屋內無風自起。
「老頭,那時,你咋弄關小爺屁事!!」楚星夜撇撇嘴。
「老夫若是把你的屍體剝個精光,掛在世俗的城牆上,你看如何?」刀疤長老睜開雙眼,一縷血光在眼中一閃。
「老頭,你夠狠。」從屍山血海中回過神的楚星夜咬牙切齒,雙手使勁把門關上。
砰~~~
「不狠,又怎麼能在弱肉強食的玄修界活下去。」他輕聲說完這句話,就閉上雙眼。
從出生就應該死亡的你,又如何活到現在?
本因被天道拋棄的你,又如何「苟延殘喘」到如今?
傳說中的棄者之子,竟然出現!這平靜的玄修界再次大亂將不遠。
如今已過百年,人選已定,沉睡中的禁地將再次開啟。
我刀劍痴狂倒要看看你這棄者之子能走到何地?
外門弟子山門中的林海之峰。
「喵喵~喵喵喵~~喵喵~」
一隻花貓正蹲在路邊舔著自己的右爪,毛絨絨的。它的肚子很胖,看來是懷孕了。
「虎兄,這隻貓好漂亮。」正走在山道上的陸陰哲看見路旁一隻花貓正舔著自己的爪子,對身旁的魁虎說道。
「什?什麼?貓…貓?我討厭貓。」魁虎衝到花貓面前,抬起一腳把花貓踢飛十丈遠。
花貓砸到地上,四肢掙扎幾下,慘叫幾聲,就一動不動。
「死了!?」陸陰哲說道。心想這隻貓又沒惹你為何要踢死他。
「當然死了!哼!!這可是我剷除的第一百隻貓。」魁虎把右腳踩在草叢裡,一個勁的擦鞋子邊的幾滴熱血,兩三根貓毛,好似驅趕霉運一般。
他從懂事以後就無緣無故的討厭貓,每次見到一隻貓他都會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把這貓弄死,斬頭,扒皮……凌遲。這次一腳把這隻貓踢死,這貓已經算是最幸福了。
「虎兄!公子交代我們的事,就全靠你了。」陸陰哲對走在身旁的魁虎說道。
「放心!我魁虎要殺的人,沒有誰能活過三更。」
「那我就放心了。」陸陰哲拍著自己的胸膛,「那廢物是如何惹到公子的?就那廢物的身份根本就接觸不了公子,初鋒之王在公子面前就是一個笑話。」
「你若是想找死,就繼續議論公子。」魁虎警告陸陰哲一句,快步向前走去。
「虎兄!我只是一時好奇,下次絕對不敢議論公子了。」陸陰哲快步追上魁虎的身影。
「你想找死,別說我沒有警告你。」
「哪敢……哪敢呢!」
二人漸行漸遠,隱於山道拐角處。
突然!一道身影從二人走過的山道外的一顆大樹后跳出來,他看著遠處山道盡頭以無一人。
此人正是在修為測試那一天下賭注說輸了吃鼻屎的豬頭胖臉少年,此時他正用手摸著自己的下巴,「這兩個壞傢伙所說的公子是誰?看來楚星夜有危險了,我可要回去稟告少主去。」
他轉身向遠處飛奔而去,漸消失於黑暗之中。
此時天已黑,正是魑魅魍魎出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