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不該絕
一滴清涼的水珠滴在唇間,渾渾噩噩中,楚林睜開了雙眼,他看到一片湛藍湛藍的天空,以及兩邊望不見盡頭的懸崖絕壁。
「沒死……」
喉嚨有些乾澀,聲音也自然的有些沙啞,沉默片刻,楚林呼呼地喘著粗氣,雙眼間噙著一抹悲哀。
「該死的賊老天,為什麼連死,都不讓我成全?我楚林上輩子到底得罪你什麼了,要讓我如此憋屈受罪地躺著等死!」
楚林的聲音中,壓抑著一股不甘和怨氣。
想要掙扎著起來,可渾身上下的鑽心的疼痛卻讓少年稚嫩的臉蛋一陣扭曲,這已經是他被推落懸崖的第三天了,骨頭盡斷,經脈刺痛,就這麼無法動彈,任憑風吹雨打的躺著……等死!
如果說身份,他本是幕府的第三代子孫,大蠻城遠近百里內的名門子弟,或許在外面那些平凡人眼中,他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幸運兒,可卻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族內他是一個多麼卑賤的存在,有時候,甚至連一個下人都不如,只因為,他姓楚,不姓幕。
楚林不是幕府嫡系傳人,他的父親楚天是入贅的,母親又離家多年未曾回來,於是,這父子倆就成了整個幕府最不受待見的一對,到了十歲,楚林與同齡的族人一起踏上了修鍊之途,卻在修鍊無果之後被判為先天枯海廢體……意思就是靈海枯竭,無法修鍊。
同一年,楚天意外身故,而他的靈位則放在了祠堂最低位,居然連下人都不如……這,成了楚林心中永遠無法解開的心結。
從小到大,表兄弟的冷嘲熱諷,長輩冷眼相待,楚林一直隱忍。
可就在三天前,表兄幕銳當眾出言辱及楚林父親,侵犯了他最後的底線,這才讓原本隱忍不發的楚林忍無可忍,暴怒間與幕銳廝打起來。
不過,一個是修鍊廢材,而另一個則是淬體一重的天才……這本就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所以才有了楚林被推下崖的一幕。
「幕銳,你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總有一天,我會十倍百倍奉還!」楚林恨意上涌,忍不住低吼一聲。
只是,在這懸崖絕地,又筋骨寸斷,活下去恐怕都是奢望吧?
楚林唇角掀起一道自嘲,如今的自己,何止是一個廢物?簡直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殘廢……呵,多麼可悲?
就在這時,又是一滴水珠落在楚林的唇間,一股清涼的感覺在入口的瞬間化開,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楚林感覺身上的痛楚似乎淡了幾分,困意洶湧而來,他不由微微閉上了眼睛,又一次入睡了。
懸崖之上,三個少年伸了伸頭,往下張望了幾眼,又退後了兩步,似乎對那深不見底的感覺有些懼怕。
「銳哥,三天了都不見聲響,那廢物估計真的死翹翹了……」左邊瘦猴一般的少年對站在中間的壯實少年說道,那神色之中,不乏討好之色。
「哎,銳哥,這事若是被族裡知道,我們肯定得被關禁閉的,這可怎麼辦啊?」右邊的少年是個胖子,此刻他縮了縮脖子,眼神有些懼怕。
聽著身邊兩人的話,幕銳的臉色變了又變,看了幾眼懸崖,深深地吸了口氣,最終露出一副殘忍的表情,惡狠狠地哼道:「媽的,不過是一個廢物而已,活著浪費空氣,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大不了?這廢物父子倆在我們幕府混吃混喝這麼多年,我們幕府早就對他仁至義盡了。」
「銳哥說的在理,如果沒有幕府,這廢物早不知道死哪裡了,這條命本就是我們幕府給的,想收回也是理所應當。」那瘦猴眼睛狹長,下巴削尖,這時候說起話來,頓時露出一副刻薄嘴臉。
「哼,楚林,如果你有靈的話,應該聽到了吧?你死,可怪不了我幕銳。」幕銳心底哼了聲,唯一的一點小內疚也頓時蕩然無存了,手往懷裡一摸,抓出一把金票:「聽說紅香院又來了一批水靈靈的姑娘,走,幕凱,幕南,銳哥帶你們瀟洒去!」
「新來的姑娘!」另外兩個少年眼睛頓時就直了,雖然都還是十五六歲的年齡,但作為大蠻城土皇帝幕府子弟,這大蠻城的煙柳之地,他們早就玩得紙醉金迷了,特別是紅香院那男女之事,對於他們這個年齡段來說,誘惑力簡直是無法拒絕的。
一個月時間,一晃而過。
懸崖之上,幾個幕府的少年偶爾還過來過兩次,不過慢慢的,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而懸崖之下,枯葉已經落了厚厚一堆。
楚林驚喜地從地上坐起,雙手來回晃動,又狠狠地扭了一把大腿,以確定是不是在做夢。
楚林一時間都不敢相信,筋骨寸斷,滴食未進的自己居然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活了下來,不僅如此,他還震驚地發現,渾身上下的傷居然莫名其妙的恢復了,更讓他驚喜的是,他重傷痊癒后的身體,似乎較之以往更加壯實了幾分,經脈之間,似乎還有一絲絲極其微弱的靈力在流動。
他驚喜,激動,興奮,一時間心情難以抑制……因為活下來了,就代表著他楚林,有向那幕銳報仇的機會了!
「不過,為什麼會這樣?」驚喜之餘,楚林卻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疑惑地抬頭,皺著眉頭思考起來,這一切發生的似乎有些違背常理。
就在這時,楚林的目光注視到了一滴迅速滴落的水珠,思緒在這一剎那閃過一道明悟,對,就是這水珠!
他想了起來,在這懸崖下躺著的時候,那水珠滴落的位置正好是自己的嘴巴,如果說一個月以來他吃過什麼東西的話,那就是這水珠了!
「這麼說來,每次水珠落下時,我都感覺到身上疼痛淡了一分,這種感覺一直都不是錯覺!這水珠,居然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楚林趕緊爬了起來,走到那水珠滴落之處,抬頭望去。
只見高約兩丈的地方,崖壁間會時不時滲出一滴泉水,往下滴落,而在那滲出泉水之處,赫然嵌著一片越錢幣那麼大的碎銅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