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不明之地

莫小愛心頭的疑惑似乎因為那人的一個動作而有了解答，在看見他伸手將那塊兒石頭重新拿出來的時候，莫小愛內心不由生出了一個不好的預感，而偏偏那人正是要讓此成真。

「你若是打算用它來完成你想做的事情，那我必須告訴你，這絕對不是個明智的決定。」難掩一絲慌亂，莫小愛還是試圖勸誡道。

逆光石確實是能夠帶人回到過去，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她也真真切切體會過那種經歷，說不上好與壞，置身其中卻如過去重演，沒有半分虛假，但是，逆光石卻也從來不是能夠改變過去的途徑，至少莫小愛從未見此成功過。

淩日曾那樣執著於更改一個人的命運，到頭來卻還是換得一場空，在莫小愛看來，眼前的這個人想做的，是一件必然無望卻瘋狂的事情，也必將把危險帶回過去，說不定害人害己。

那面具人沒有理會她話的意思，卻用行動證明著不容抗拒的意圖，甚至全然沒有在乎還有第三人在場，當著那個孩子的面，就想借逆光石的力量，強行將她帶回過去。

「你等等！」從風聖諱莫如深的態度里，她也知道關於落花閣的事情是很嚴重的，原流風大概沒想到這人會有這麼一手，根本無可防範，莫小愛是不想讓眼前這人得逞的，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他根本也不想牽涉其中，想起之前被帶回過去發生的事情，她還心有餘悸，於是不惜揮動起無鞘劍來，試圖反抗，「我不去！」

但是……莫小愛的抗爭似乎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因為一個電光火石之間，周圍的一切就在不知不覺間悄然變化了，在眼睛終於慢慢適應了刺目的光影變幻之後，她也只得悲哀地認清了已被逆光石掌控的事實。

她於是只好開始思考起一個新的問題來，「現在這個地方是哪裡啊？」落花閣？不是吧，她分明只能看見一片荒山野嶺，還有……還有那個帶著面具，近在咫尺的煞星。

「走吧。」那人說道。

「去哪兒啊？」雖然有些不情願，但眼下的情形也只能是繼續跟著了，權當是監視這人也好，省得這面具人再弄出什麼幺蛾子來。不過雖然這人也不回話，而是徑直往前走，可是莫小愛也不認為他真的知道自己這是在哪兒。

果然往前走了一段兒，那人便不時走走停停地四下打量著，最後帶著她往上山的小路上走了過去，不過說是路，其實更像是山間的一次探險，這裡看著雖不至於是什麼深山老林，但到底是沒什麼人煙的山野，實在不是個踏青的好地方，雖然這也不是此行的目的。

「往山頂走應該就沒路了吧。」莫小愛悠悠跟在後頭，忍不住說道，也不知道這人是要往山上去看什麼。

果然，沒走多久，前路就到了盡頭，陡峭的峰崖地勢險峻，崖高百餘丈，低頭望去雲霧蒙蒙一片混沌，可見的也只有腳下所站的方寸，甚至看不清峭崖的邊際。

輕踏兩步，或可聞崖石鬆動剝落，滾下山崖的聲音，咚咚一陣過後，便被深不見底的崖谷吞沒，於是便被徹底束縛住手腳無法前行，除非掉轉反向，原路返回了。

他們兩人便這樣停在了陡峭的崖邊上，一時倒是誰都沒說話，那面具人還定定地看著一片模糊的崖底，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麼，又在想些什麼。

莫小愛欣賞了片刻高處的壯麗景色，但是腳下倒不自覺往後退了一點，離得懸崖邊上遠了一些，生怕一個不小心失足掉下去了，這裡其實沒什麼可看的，就算是有，這會兒的功夫應該也看得差不多了。

她不由對那人開口道，「之前不是就說了嗎，再往山上走肯定也是沒有路的，你看這山峰倒是高聳挺立，卻也綿延甚廣，只是怎麼看都是荒山野嶺的，根本什麼也沒有落腳的地方，你說你找的那塊兒石頭該不會是個贗品吧？」

直到莫小愛說完了這話，帶著面具的人才收回了視線，只是突然像是自言自語道，「這崖底的雲霧，是不是有些奇怪？」

「霧？山裡能看見霧，這有什麼奇怪的？」

因為這話，原流風卻是又將目光落向了一片白茫茫的腳下，只是依舊也看不清什麼，而此時被面具遮住的臉上，倒是比這濃重不散的霧氣，明朗不到哪裡去。

「今日天氣還算晴朗，雖然已日過西山，但這霧氣卻像是百年不散一般濃重異常，沒有一絲消減。」他說道。

說話的人向後退開了一步，轉過身去感受著陣陣清風吹過耳際，視線仍舊在眼前的草木花樹上流連著，「這山上應是終年都刮著落山風，風從峰頂吹過，吹向崖對面。」

目光隨著看過千渺峰上全然歪斜生長的植物，肯定這人方才說的話應該不假，只是這又能代表什麼？

不似這人似乎執著於什麼的樣子，莫小愛此時心裡更多想著的，是早點離開這裡，找個落腳的地方休息休息。

「看來明日要再翻一座山了。」那難聽的聲音吐出更不中聽的話來。

「那我也要了？」莫小愛一時有些無語，只覺得眼前一片灰敗，不過雖然她對於落花閣的好奇心肯定是沒有這人重，不過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念頭，也只能是跟隨這人一道行事了，「算了，等休息過後再說吧。」

不過……這裡真的跟什麼落花閣能有半點關係嗎？這裡別說是鮮花盛放了，頂多也就零散的野花飄香吧，莫小愛對此倒是十分懷疑。

帶著面具的那人也邁動步子，準備往下山的路上走著，周身那呆板沉冷的感覺，倒像是散開了些，只是再回頭再看過一眼日落西山中依舊平靜無恙的崖邊，眼底的深沉顏色終究揮之不去。

夕陽明亮而溫暖的顏色映照著整片天地，緩緩滑過每一處山峰澗谷，草木植樹，帶走了又一日的蕭索生機。一切都將寂默在漆黑夜色里，然後重新綻放於又一個天明。

在下山之後，他們也終於找到人打聽了一些，關於他們去到的那座山的事情，那一帶的山峰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千渺峰，而與之相對的，還有一個地方，聽來可怖，名喚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