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3]原諒比改過自新更加困難

帝國的統治並不是鐵板一塊，表面繁華的背後暗藏著各種斗篷與匕首。不過魔力枯竭的危機多少讓派系鬥爭緩和了下來，如同眾神與巨龍之間的協議一樣，過於違反規矩的行為會被嚴厲懲罰。

然而小規模的走私人口並不在協議內，所以地下組織聯盟並不會直接出面阻止，同理的國家上層也拒絕動用太多資源，於是通常都會委託冒險者來解決。

另外，儘管法外聯盟允許走私犯使用「公共「資源，比如旅館和安全通道，但原則上也不會提供更多的協助，相應的也不會承擔有關的責任。

所以直接幹掉集會所的行為是嚴重的組織事故。而且明面上確實屬於違法機構，衛兵隊也必須把紅龍挖出來的當事人們全部收押，其中不乏大量有發言權的角色。一時間統治階層忙的焦頭爛額。

雖然按道理帕拉也要承擔一部分責任，但各方都不太願意去招惹巨龍，而且它也沒有任何官方身份，於是矛頭自然就轉到了註冊過的角色頭上。

----

「你的冒險者身份要暫時凍結，「公會長雙手捂著臉，「沒意見吧?「與其說是抱怨或者責問，懇求的成分還更多些。

「沒有意見，「我老實低頭謝罪，「實在非常抱歉。「沒想到捅出這麼大個麻煩。

「至於汗達洛小姐，「光頭的戰士鬆了口氣，「只給予嚴厲警告，「看向雷多的眼神有些複雜，「'希望你看好自己的龍'。「然後躺倒在沙發上，盯起了天花板。

「那麼今天份的任務呢?「小女孩謹慎的發問，「沒有做完對吧?「滿懷期待的望向一旁的接待員。

「還要繼續嗎...「公會長慢慢坐起身，「即使禁止它一起去?「有些迷惑的指向我。

「只是冒險者除名而已，「小女孩提出事先商量好的說辭，「依舊是魔寵來著?「這是昨晚討論的結果。

當時沒想到會有這麼大麻煩，所以今天也不太願意提起，但既然說出來了，就也想看看對方的態度，於是我也沒有制止。

「魔寵是嗎...「光頭的戰士又把臉埋進了雙手，「雖然規矩上沒問題，「它發出大大的嘆息，「但請別這麼干...「會招來麻煩的意思吧。

既然這樣就沒必要繼續堅持，於是我把話題轉到同行衛兵的去向上。很不幸的是它沒有任何靠山，所以被城市衛隊果斷除名了。不過冒險者公會立即就把它接納過來，給的待遇還頗有種贖罪的意味。總之結果來說還算不錯。

另外，我委託的事情也辦完了，得到的答覆是「馬上就到「。

----

既然沒任務可做，我們決定先回家把道具放下。

走在半路，天突然陰了下來，四周的人群也陸續停下腳步。繁華的街道開始變的極為安靜，連總是喧鬧不止的駝獸們也老實的趴在地上，到處都瀰漫著恐懼的氣息。

我順著大家的目光抬頭看去。空中懸浮著一個巨大的藍色身影，遮住了陽光，驅散了雲層，正在緩慢的朝我這裡降落下來。

[不要過來啊!]我拚命揮著翅膀，[沒有落腳的地方!]雖然街道夠寬，但到處都是路人。

對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調頭飄往凱爾的機庫方向。作為地主的紅龍沒有出現，倒是內特飛了上去。一番簡短的交涉之後，藍色巨龍轉向我，一隻前爪指了指城外。

[這應該不算犯規吧?]我示意雷多坐上後背，[話說也沒仔細問過限制範圍。]會有什麼魔法措施阻止我嗎?

----

看來是沒有，或者範圍不那麼嚴格。等我在城牆外降落的時候，藍龍正在把勇者一行人從爪子里放下。

「是地面，「亞魯一頭撲倒下去，「我可想死你了!「使勁擁抱著乾燥的泥土。

「麻煩你正常點。「希爾瓦拉嫌棄的抱怨。「好想馬上找張床躺下!「凱蒂偷看著我大聲說。

雷歐哈特一如既往的擺著撲克臉保持沉默，瑞格利則是一臉的苦笑。

它們的裝備似乎比之前高級些，但是連背包都帶著各種傷痕，加上蓬亂的毛髮和憔悴的臉，不禁讓我懷疑它們到底經歷了什麼。

「西奧，「老藍龍向我點點頭，慢悠悠的蹲坐在地，「這是你要的東西。「從胸前掛著的巨大挎包里掏出一捲紙遞過來。

「債權書嗎?「我努力接住幾乎比自己還大的文件，「要怎麼處理這個?「直接給我的意思是...

「如果你'這麼'處理掉的話，「無聲之雷的一隻前爪合攏又迅速張開，比了個爆炸的手勢，「...債權就會回到冒險者公會那邊去。「它露出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喔，「我把準備好的龍息憋了回去，「那就先拿著好了。「但這麼大個要放哪裡才好啊。

旁邊的五個還在眼巴巴的看著，所以我想要說點什麼。不過凱爾大哥從天而降，打斷了我的思路。

「你不能沒有許可就隨便過來，「紅龍謹慎的譴責，「最低限度也要提前通知。「看起來有些擔憂。

當然面對身高接近自己兩倍的對手會擔憂是十分合理的，重量級差距總是很現實。

「許可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藍龍沒有在意對方繃緊的四肢，「好久不見，首席。「它向跳下鞍子的拉特法點點頭。

「我的榮幸，「黑皮膚的精靈回以點頭，「首席。「有些拘謹，但看起來是同輩禮儀。

說起來，那邊確實是巨龍之山的魔法協會頭兒，所以也能算是同級來著?

凱爾倒是沒有這麼輕易就放棄，立即追問起「許可「的細節，於是我們就不得不老實在一旁聽它們對峙。

----

接到「教學「消息的時候，巨龍之山立即就開始召集和篩選外派候選。當然它們也意識到這是人類為主的領土，所以和眾神一樣，也決定盡量用人形生物，或者至少人形尺寸的學員。

大家也在猜測無聲之雷不會放過這個了解全新魔法技術的機會，它卻意外的宣布自己不參與學習。然而就在各方松下一口氣的時候，它忽然提出了奇怪的要求。

它要求教授的知識必須經過審核。

它提出了強有力的證據，證明西奧維歐斯沒有常識也毫不自律，所以必須有一個穩重而且具備足夠知識的監護者。

而說到魔法技術的監督，首選就只有三個，但是其中一個當了多年的逃犯，另一個又在最近被幹掉了。

----

「於是它們就'委託'我來做監護，「巨大的藍龍咧開嘴笑了起來，「它教的所有東西，「用爪尖指了指我，「都必須經過我的同意。「又指了指自己。

「狡猾，太狡猾了!「凱爾小聲嘀咕，「你的良心不會痛嗎!「語氣里全是不滿。

「完全不會，「無聲之雷的笑容更大了，「完全不會的喲!「一邊伸出爪子輕輕揉起紅龍的頭。

[原來關係挺好的啊?]我有些後悔自己的緊張，「所以我們可以走了嗎?「旁邊那幾個看起來非常需要休息。

「稍等一下，「藍龍再次把前爪伸進挎包，「拿著這個。「鉤出一個銀色圓環。

我把手上的巨型文件交給更適合處理的凱爾，然後才接過這個奇怪的魔法道具。

乍一看像是金屬樣的反光，但拿在手中就發現是用細小的鱗片組合而成，厚度不大。更進一步觀察，又發現它是其實是一條捲起來的帶子，輕輕一拉就可以展開。雖然沒有搭扣，卻也可以很輕鬆的粘在一起。

[是字面上的「魔術貼「喔?]我摸索著光滑的表面，「這樣就可以了吧?「把它纏繞在自己的左臂上。

雖然結構上看起來不太可能，但是意外的有彈性，既沒有引起不適，也不會因為活動而鬆脫，並且尺寸還挺合適。如果不是這樣，就又要佔用脖子上的位置了。

「話說這個是幹什麼用的?「我仔細感受著上面的魔法，[追蹤器之類的嗎?]巨龍版本的圍巾什麼的。

但沒有得到直接答覆。與此同時，一團微弱的白光從臂環里流了出來，搖晃著飄到我面前，扭曲著形狀，變成了一條有我拳頭那麼大的銀白色小龍。

「向你問候，「它輕輕揮舞著翅膀，「初次見面，請...「一邊低下了頭。

「初次個鬼啊!「我立即開始摳起臂環，「才不想要這種東西!「但是果然拿不下來。

「有認真的簽過契約，「無聲之雷又笑了起來，「老傢伙們也都同意了，「用爪尖指指我的脖子，「上面的那些也沒有意見。「說完也揉了揉我的腦袋。

[臟不臟啊!]我忍住用手去擦的衝動，「那...我們可以走了嗎?「回頭再想辦法也行。

得到肯定答覆之後，我就扛起地上的行李，和雷多一起領著疲憊不堪的五人前往城門，但是卻被衛兵拒絕了。

就在我考慮要不要翻牆的時候，終於有守衛認出了老虎，於是入境手續很快就辦理完成。

----

先前的交談全部是龍語進行的，所以其它人都被排除在外，雖然它們沒有直接問出來，我還是在路上盡量解釋，當然眾神和巨龍的協議不能細說。

「和達托奧就是這樣，「我完成了對兩次遭遇的說明，「總之趕緊下來。「鱗片組成的圓環依舊緊緊的貼在胳膊上。

「並不是由我決定的，「銀白色小龍來回飛舞著，「就算砍掉胳膊也沒用，「它忽然壓低聲音，「聽說你在尋求禁忌的知識...「一副不懷好意的表情。

[就算是用龍語也別在大庭廣眾下提這個!]我使勁對它打眼色，「接下來打算去哪裡?「一邊看向其它人一邊改變話題。

「已經商量好了，「瑞格利在前方帶著路，「它們可以先住在我家。「這個街區十分眼熟。

「那我們先回去了，「我認出了孤兒院的大門，「有事直接聯繫。「老虎應該知道要怎麼做。

勇者一行沒有多說什麼，疲憊的拖著腳步向我道別。不禁又讓我擔心起它們的經歷。

----

雖然嘴上說回去，但天色還很早，所以就趁機去了凱爾家。

被打斷之前，內特和帕拉正在一臉擔憂的聊著什麼，但是有好好展開靜音結界，所以一點也沒泄露給我。

「還有改進餘地的吧?「我盡量謙虛的詢問金龍的意見，「最好能做的再漂亮一些。「雷多的臨時魔杖有些過於粗糙了。

「改進...是嗎...「內特看著桌上的短棍發獃，「就算你這麼說...「伸過去的魔力線輕微抖動著。

「我可以推薦幾個珠寶工匠，「紅龍在旁邊插話，「保證可以做的很漂亮。「語氣里有些幸災樂禍。

雷多似乎有些不滿，但什麼也沒說。於是我留下它們三個，自己去實驗室找先前改進過的工作台。

----

不管怎麼說，一直裝備著拿不下來的道具也有些老套了。就算不立即解除，在必要的時候得能做的到才行。或者至少應該弄明白研究方向。

用魔力線去分析的企圖完全失敗了。裡面的魔法結構極為複雜，遠超我的精密控制能力。從魔力透鏡里看過去也是密密麻麻的模糊一團，完全分辨不出細節。

那麼自然就要用上工具。

----

[還是不行，]我放下手中的鉗形表，[太不靈活了。]靠讀數去分析基本是在瞎猜。

「都是你做的嗎?「銀色的小龍從臂環里飛了出來，「...就這麼隨便放著?「它用尾巴支撐著身體，前爪把足有它身體那麼大的卡尺舉在面前。

「別亂摸，「我隨口叮囑，「那個是易碎品。「話說它還能和實體互動來著。

迷你達托奧發出不滿的嘆息，但是照做了。我揮手示意它回到臂環里，然後走向旁邊的管理員辦公室。

----

手頭的東西能搞定當然是最理想，不過失敗了也沒關係。在原本的計劃里就有考慮過這方面解決方案。而且將來都用的到，所以做起來也是順便。

但是實驗室里沒有找到相關的材料，所以沒辦法立即開工。

----

「寶石和玻璃嗎?「蜥蜴人管理員撓著頭，「庫存里確實是沒有...「臉上帶著歉意。

「那麼城裡有推薦的店家嗎?「我也有些不好意思，「錢不是問題。「可以算是個暴發戶了。

對方猶豫了一下，在筆記本上寫出地址，然後撕下來交給我。

雖然天色不算太晚，不過逛商店應該是來不及了。

雷多開心的揮舞著華麗的魔杖，看起來相當滿意。

----

睡覺之前稍微讀了一會魔法書。雖然很想打開電腦做些計算，不過還是忍住了。

周圍沒人的時候，達托奧就會出來蹲在我的肩頭，滿臉好奇的觀察著四周，意外的有些可愛。

但我才不會就這麼輕易的被唬弄過去!

注:

[銷毀債權書]

中國法律規定，當債權的唯一證明被銷毀時，債務關係同時結束。

[魔術貼]

被認為是1941年由瑞士工程師GeorgedeMestral所發明。

[卡尺]

最早出現於公元前6世紀的義大利。

中國則在漢代（公元前200-公元後200）出現青銅製的卡尺。

現代遊標卡尺則是1631年由法國數學家維尼爾·皮埃爾（PierreVernier）發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