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即使沒用也必須道歉
城市陷入火海,慘叫聲四處迴響著。天空也變成了陰沉的血紅色,還不斷從中墜下黑色的影子。
影子靠近了,是龍,各種各樣的龍,它們摔在地上,鮮血四濺。
其中一隻轉過頭來,說:「這全是你的錯!」
「你的錯!「旁邊的屍體重複著,「你的錯!「周圍的屍體紛紛附和,「你的錯!「指責的聲音連成一片,「全部都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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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塊寬大的石板上醒了過來,精神還算可以,身體也沒了不適,只是稍微有一點餓。
這是一個十分寬敞的洞穴,牆壁和地板都是純石質的,切削的十分工整,幾乎是個正半圓形。
不遠處的洞口有明亮的陽光斜灑進來;正中央鋪著一大片厚實的地毯;一側擺著幾個空書架;另一側則擺著一張長長的空桌。我躺著的石板床佔據了正對著洞口的一角。到處都積攢著一層厚厚的灰塵。
飢餓感輕輕的撓著我的胃,不過並沒有失控的跡象,我翻身跳下床。地毯踩起來很舒服,[為什麼不鋪在床上?]我回頭看看硬邦邦的石板,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個背包,[竟然還給我了?]是我的背包,不過顏色看起來有點不一樣,[是我的眼睛變了呢?還是被它們弄掉色了?]我一邊胡亂想著,一邊小心翼翼的去摸索拉鏈。
曾經有我整個身體那麼寬大的包,現在也就只比我的一隻胳膊粗一點兒,而且我的手遠不如以前靈活,尖銳的爪子也造成了很大的困擾。雪上加霜的是,飢餓感變嚴重了。
[吃東西要緊,]我把背包放到桌子上,[爛攤子已經搞的夠大了,]不能再失去理智。
洞外是一片廣闊的空地,空地之外則是垂直向下的懸崖。
我原地一跳,試探性的揮了下翅膀,就毫不費力的飛了起來。[感覺良好是準確的。]
我向上攀升,享受了一會飛行的快感,才盤旋著往下看去。
這次的出生點山洞位於一個彷彿石柱般高聳著的山崖頂端,四面全是峭壁,[看來不會飛就沒法上去。]所以背包應該是安全的。
峭壁下方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安全過頭了吧?]我望向地平線,[這是要餓死我?]天邊微微露出了一叢綠色,於是我轉過身,拍起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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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著風的感覺很爽,不知道這是來自人的部分還是龍的部分,[也許二者都有?]我回頭望去,新家所在的石柱山從地平線下伸出了一截,[所以沒有迷路的風險。]我放下心,專心觀察起下方的獵物。
平坦的大地上長滿了茂密的草,一條崎嶇的土路橫穿草原通向遠方,距離道路不遠的綠地上,零散的站著一群吃草的馬。
[至少看起來像是普通的馬,]腳上也沒長著刀子之類的玩意兒,[大小也沒問題,]以道路為參考,體形也和地球馬差不多。[不知道智商怎麼樣?]我抬頭看看,繞了個面朝太陽的方向,開始俯衝。
我並沒有直接選定某個目標,只是大致向著馬群中央飛過去。雖然沒有影子來暴露,還是有幾匹發現了我,它們立即撒腿跑了起來,同時也帶動了周圍的馬。四散的馬匹越來越多,最後只剩下正中央的一隻,它原地站定,輕輕擺動著頭,用兩隻眼睛交替看向我。
[接受挑戰!]我調整了一下方向,夾起翅膀,用更快的速度向它衝去。
獨馬抬頭高聲鳴叫,渾身的毛皮從棕色迅速變為黑色,還出現了金屬般的光澤,它用後腿站立起來,向我踢出前腳。
[太慢了!]我猛的分開雙手,撥開了馬蹄,[受死!]同時側過頭,張開嘴。猛烈的衝擊打在我的牙齒上,發出了鐵板刮擦一般的聲音,接著我的身體重重的撞在了馬上,彷彿撞上了一堵牆。
但是我的速度並沒有停下來,之後是翻滾,眼中的景物一片混亂,但是我始終努力咬緊了牙關。
彷彿過了好幾分鐘,天旋地轉的感覺才完全停止,我爬起身,只覺得下巴一陣酸痛。[把嘴搞斷掉可就好玩了,]我不禁想著,[以後不能這麼弄,]我看看身旁的馬,它的腦袋彎到了一個非常不自然的角度,變成金屬樣的毛皮正在逐漸復原,[竟然還有這一手,]我自豪的牙齒只在它脖子上留下了一串小孔,[這世界就沒點正常動物嗎?]倒不是說我自己就有多正常。
[你最好特別好吃。]我戳了戳馬屍,皮膚已經軟化了,[要不要烤一下?]我看著地上滾出來的長溝,[試試看吧。]於是就動手挖了起來。
沒多久,草地上就被我挖出了一圈隔離帶,我把沉重的馬屍拖到中央,[輕輕的來一發...]成功的從鼻孔里噴出一股小火,[七分熟謝謝!]毛皮猛烈的燃燒起來,[就知道不行!]我趕忙衝上前阻止,但是果然也無法滅火,[快,快想辦法,]我手忙腳亂的揪著馬毛,[對了!,可以...]我把指甲插進毛皮下面,一隻手劃一只手拽,[搞定!]破破爛爛的皮革被剝了下來,在我高舉的手中逐漸燒成了灰燼。
半焦夾生的馬肉吃起來倒還可以,[能放點調料就好了,]我有點遺憾,突然聽到了遠處有輪子滾動的聲音。
我抬頭看過去,道路上跑著一輛馬車,被兩隻大型鴕鳥般的生物拉著。馬車沒有頂棚,裡面堆著像是貨物一樣的東西,戴著草帽的車夫正盯著我看,似乎有點緊張。
[商人嗎?]我想著,嘴裡並沒有停,只是向它搖了搖翅膀,[你好啊!]我在心裡說,結果鳥車加速了,沒過多久就消失在地平線下。
我照舊沒碰內臟,不過骨頭倒是很仔細的咬碎吃掉了。[飯量比想象中的大,]我拍了拍鼓起的肚皮,[要繼續成長嗎?]那個魔法我可以說很熟練了,[把馬群全吃掉的話...]能長到凱爾那個體形吧?[不過還是別了,]破壞生態暫且不提,太大的話試驗不好做,[而且玩不了手機,]我想起了洞里的背包,[放過你們了喲!]我向遠方的馬群揮了揮手,它們一溜煙的跑掉了。
吃飽就犯困是很合理的,於是我捧著肚子打起了盹。熱搜小說www.resoo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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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之後我也沒有立刻回家,而是沿著路往馬車行駛的方向飛了起來。不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個包裹在城牆中的小鎮。
道路通向的大門不算宏偉,不過讓我走進去也綽綽有餘。門口有幾個衛兵正在盤查入城的車輛,之前的鳥車也在隊列之中。
我放慢速度,輕輕的落在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然後沿著路慢慢的走了過去,站在隊伍末尾。
衛兵手上的動作明顯加快了,隊列迅速被清空,不一會就輪到了我。
「名字,「一個衛兵被推了出來,「以及來意,「它咽了咽口水,「請回答。「
「西奧維歐斯,「我放低了腦袋,盡量溫和的回答,「我就想進去看看,「找個誰說說話,「也許做點交易?「鱗片可以賣的吧?「或者吃點東西?「雖然剛吃過,打包點調料帶走也好。
「請,呃...「衛兵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同僚,「出示身份證明?「其它人有的揮手有的搖頭,「辦理,我是說辦理,「它馬上改口,「辦理身份證明。「它掀開腰上的小包,取出了一個本子。
就在它四處找筆的時候,城門裡走出了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帶頭的穿著一身漂亮的白色盔甲,緊閉著的面罩擋住了臉,腰上掛著一把長劍。
「邪龍!「它推開了發愣的門衛,「受死吧!「同時唰的一聲拔出了劍,它身後的士兵也整齊的散開,舉起了手中的長矛。
「邪龍?「我決定裝傻,「誰啊?「稍微側過腦袋,擺出無辜的表情,「你認錯龍了吧?「根據它的反應,我心中的疑問馬上就會得到解答。
「啊?不是?「領隊打開面罩,露出迷惑的表情,「神諭中描述的,「它仔細打量著我,「竊法者之子,弒神的邪龍,「它眯起眼睛,「不就是你么?「
「當然不是吧?「神諭似乎也只是口頭描述,「你看我這樣子,「我輕輕舒展了一下翅膀,「像是能打的過神嗎?「沒圖像就好辦了。
「呃...「白盔甲一時語塞,它好像也很懷疑我的戰鬥力,不過這時突然從士兵群里擠出了一個穿長袍的。它湊到領隊的耳邊,悄悄的說:「隊長,「我聽力很好,這個距離不成問題,「最新的神諭,「還能實時的嗎?「'就是它,別廢話,快上!'「這神說話也太直白了吧!
白盔甲點點頭,合上了頭盔,長袍傳信人飛快的縮回了士兵當中。領隊揮了揮左手,一片矛尖齊齊的對準我。
於是我立即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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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消息是,]我沿著車道往回飛,[我一直被監視著,]用某種無法察覺的手段,[好消息是,]我找到了地平線上的石柱山,於是調轉方向,[神諭並不能直接傳達到所有人,]需要祭司之類的中轉,[這一點可以利用。]我落在了洞口的平地上。
太陽在天空中的位置傾斜了,我感受著地毯的柔軟,考慮著要不要乾脆睡在地上。
「睿智的巨龍之子,「背後傳來了磁性嗓音的男聲,「偉大的弒神者喲!「這個詞竟然可以用崇敬的語氣說出來?
我轉過身,看到洞口站著一個穿著白色緊身衣的短髮男人,它腰上掛著一圈繩索,身上佔滿了灰塵,[生爬上來的?]我不禁好奇。
「我帶來了主教的口信,「它從懷裡掏出塊寶石,輕輕一捏,我感覺到周邊空氣中的魔力發生了變化,「希望你能前去見一面。「它輕輕的把寶石扔了過來,我伸手接住,一股記憶從手心傳了過來,像是念話,但是很生硬死板。我看到了一片森林,接著看到了其中一塊,然後看到了當中的一棵樹,最後看到了樹上的標記。
「會面的位置,「男人繼續說著,我眨了眨眼睛,寶石碎成了粉末,圖像消失了,「從這裡向...「它突然停了下來,低頭看向自己胸前。貫穿心臟的位置,伸出了一截寬大的劍身。
刺客是一頭牛,直立行走的牛,高大魁梧,身上包裹著輕薄的皮質防具。
「這麼快就找上門了,「牛踩著屍體拔出劍,「這些末日教徒還真是消息靈通。「它隨意的說著,聲音粗獷,「你可不要和它們扯上關係,「它繞過屍體,向我的位置靠近,「這是來自眾神的口信。「它慢慢轉動著手中的劍,血滴落在地毯上。
「沒這個打算,「我趕忙澄清,「所以你是神選者?「一邊後退,一邊試圖岔開話題,「方便告訴我是哪個神嗎?「它靠近到劍的射程了,但是我的腿已經貼上了石床。
「問的好!「牛猛的踏前一步,伸出左手捏住了我的脖子,把我的臉拉近它的嘴邊,「我代表傑娜拉,「它輕聲說,「向你致以親切的問候。「
話音剛落,牛的右肩動了,我趕忙伸手去擋,但是它左手一拽,一股大力讓我失去了平衡,側倒在地。我感覺喉嚨一涼,接著牛的右手猛的一揮,劍尖指向了洞頂,我喉嚨上的涼意順著胸口擴散到了腹部。
「那麼,「牛一轉手腕,血液飛散出去,劍身恢復了閃光的銀白色,「我們下次再見。「它轉過身,走出洞口。
涼意迅速變成了劇痛,我終於鼓起勇氣,掙扎著看向自己的胸口,這一道傷口幾乎把我的身體分成兩半,屬於我的和不屬於我的,都攤在地上,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我想做點什麼,但是四肢不聽使喚。於是我靜靜的躺著,等候著死亡的到來。
那是一段十分漫長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