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夜會許攸

第78章 夜會許攸

年輕的家丁靠在斑駁的漆紅木門上打盹,清脆的馬蹄聲將他驚醒。待看清楚來人後,他睡意全無。一邊歡快的跑來牽著韁繩;一面叫其他人通知夫人。

「少爺,這回全洛陽都認識您了。「守門人笑嘻嘻的說道。

「夫人老爺可好?」許幀額頭上刀刻一般的皺紋被這個愛說笑的家丁熨的平平整整。

等小廝引他到了院里,母親和一眾鶯鶯燕燕立即將他圍在了中間,噓寒問暖。這就是家的感覺。由於在21世紀里他只是個孤兒,他更珍惜現在的一切。

「父親呢?」許幀有點失望。

「快去吧,早在書房等你了。」母親催道。

走近書房,彷彿就是另一個世界,安靜的可怕。油燈下,父親端坐在黑檀木桌后,一絲不苟的看著棋盤。他因為聽說老闆娘死而不安的心也不知不覺平靜了下來。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坐在了父親對面。

許幀在現代對圍棋也很感興趣,他剛低頭看時,卻見父親將棋盤一掃而空,對自己笑道:「陪為父下一盤。」

「你很有可能會輸的。」許幀的好勝心也起來了。

許邵一愣,大笑起來:「為父佩服你的自信,不過你的圍棋是我所教,實力我也知道。說吧,今天我該讓你几子?」

「先下吧,這盤我輸了你再讓子不遲。」許幀將第一子放在了自己左下角的星位。

前四手,兩人各放兩子在星位里。但是許幀將第五手放下時,讓父親大吃一驚。因為按照以前的圍棋經驗,第五手應該是打入對方的角,或者是穩固己方的根據地。但是許幀沒有,他最喜歡的棋手是開創了「宇宙流」的武宮正樹。於是他將棋子放在了邊線上,完成了「宇宙流」開局。這是一個極具攻擊性的開局,開創者正是被譽為日本攻擊力最強的武宮正樹。

許邵還沒有意識到,還以為兒子棋藝不精呢。他哈哈笑道:「真的不需要我讓嗎?」

許幀不以為意,專心投入到下棋中。這個流派的真實目的就是引誘對手打入和自己展開戰鬥。隨後,落子飛快,許邵也在一些邊角得到了很多實惠。然後他藉助穩固的後方,開始攻擊破綻百出的中腹。

許幀落子一直很快,許邵卻漸漸慢了下來。當他被迫吃掉許幀的五子后,才發現被困的大龍已經回天乏術。他拿在手中的白子,也久久不能放下。

「你輸了,父親。」許幀笑了起來。見父親還在看棋盤,意猶未盡:「再來一盤如何?」

但是令他大感意外的是,正在復盤的許劭悠悠問道:「你真的是我兒?」

許幀大驚,後悔剛才太得意忘形了。棋如人生,一個人的性格會在圍棋上顯示的淋漓盡致。他突然想到,這不會是許劭試探自己吧。

不過他還是強裝鎮靜:「父親,您是輸不起嗎?」

「剛才的一局是我平生從未見過的下法。誰教你的?」許劭抬起頭,目光像利劍一樣刺來,精準,殺氣騰騰。

「還有誰教......」許幀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我想起來了。是留香院的雪蟬姑娘。不僅艷冠洛陽,棋藝也非常了得。哦,不。該叫雪嬪妃了。父親大人,您說她有可能懷上龍子嗎?」

許邵哭笑不得,剛想說什麼,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你既然叫我一聲父親,無所謂了。這次凱旋而歸,教主沒有難為你吧。雖然中途有消息說你們大敗,但是為父並沒有擔心。畢竟一切許舵主都安排好了。」

許幀一愣,明白父親還以為幽州大勝是許攸的功勞,而自己只不過是帶兵去了走走過場而已。他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平靜的將幽州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父親,當然隱藏了自己和林可兒結婚這一段。

越聽許劭的眉頭皺的越緊。還沒聽完,他就站起身來,在桌前來回踱步,躁動不安。待許幀說完,他大手一揮:「清遠,許子將為何要害你,還要趕盡殺絕?」

「可能是我和雪蟬沒有執行他的計劃。」

「暗殺靈帝?」許邵盡量小聲說道。

「對,在靈帝的食物里下毒。雖然靈帝經常見雪蟬,但是機會渺茫。而且我覺得靈帝熬不過四月。既然如此,等他自己駕崩不是更安全?」

許邵大驚,失聲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肯定?是太醫令張奉告訴你的嗎?」

「張奉是誰?」

「國父張讓的乾兒子,你不會不知道吧。」

原來如此,想必張讓對靈帝的身體狀況已經了如指掌。許幀心中雖在盤算,臉上卻鎮靜自若,神色如常。他回道:「原來是他。怪不得張讓這麼肯定。當初聽他說時我也是非常疑惑。」他突然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他再偷偷看去,發現父親並沒有懷疑,這才放心下來。為什麼是四月?這是史書上記載的啊。

「你現在有何打算?」許邵再次坐下,溫和地補充道:「即使你想退出太平教,與太平教為敵,我也會全力支持你。」

「我準備今晚去見許攸一面。」

「殺了他?」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想和他談談。」

「那咱們走吧。」

「哦不,父親,我想單獨和他談談。」

「我也不能知道?」

「父親知道的越少越好。」

許邵饒有興緻的看著他,見他非常堅定,似乎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氣魄。這種感覺讓他放下心來,他接著問道:「哦。為父可以幫你什麼?」

許幀起身跪下,認真的說道:「希望父親可以帶領全家遷出洛陽,靈帝駕崩,洛陽必亂。」

許邵遲疑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這是許幀第一次被父親送到了門口。他飛快的躍上了馬背,許邵對他囑咐道:「一個人在洛陽要處處小心,切不要因為為父而讓你有諸多顧忌。為父不在乎官階,不在乎在太平教的職位,更不在乎世人對為父的評價。」

「謝父親。」許幀感動之餘,拱手揚鞭離去。

行到許攸院外,許幀先下馬,輕輕叩擊著門上的銅環。「當!當!當!」三聲沉悶的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顯得很突兀。門打開了一道縫,一隻眼睛從縫裡向外看著。許幀一腳將門踢開,門內一老僕仰面倒在地上,就像一裝滿大米的麻布袋掉在了地上。許幀順勢躍入門內,在老僕身旁站定。瞬時四個持劍的精壯漢子就圍了過來。

許幀冷冷的環顧了四周,喝道:「就這樣歡迎你們的羅漢?」

四人一聽,不自覺後退了一步,面面相覷。其中一年長者將劍指著許幀挑釁似地畫了幾圈,回道:「那為何要強闖本教聯絡點?」

「想看看你們這幾個東西是不是真有本事攔住我,你是誰?」

「姜戎。」

年長者剛一說完,電光火石間就見許幀拔劍刺來。這一劍,速度奇快,拼盡全力,只指要害。許幀經幽州一戰後,又殺伐果斷了一些,或者說更直來直往一些。

姜戎急忙後退閃過,但見許幀一招接著一招,像餓狼一般,撕咬著獵物。這逼得姜戎左躲右閃,樣子甚是狼狽。不過在熟悉了許幀的招式后,姜戎開始還擊了。看得出來,姜戎的劍術確實在許幀之上,只是許幀拚命三郎似的打法,讓外行人以為他佔盡了優勢而已。

許幀也明白這點,虛晃一劍后對姜戎說道:「我只是來見許舵主,日後你若還想找我挑戰,可隨時去皇宮下戰帖。」

姜戎聞言忙收劍向許幀拱了拱手,笑道:「請許羅漢見諒,在下也只是依令行事而已。」

許幀也冷靜了下來,回道:「好劍法!」

姜戎將他引到了書房外。許幀愣了一下,書房離院門不遠,剛才的吵鬧聲不該聽不見才對。

姜戎輕輕敲了敲門,說道:「許舵主,許羅漢來了。」

門內毫無反應,如石沉大海。

姜戎又連敲三下,依然沒有反應。他剛想解釋,只見許幀一腳將門踹開,這是他今天的第二次。

許幀走了進去。眼前的一幕和他想像的一樣。許攸正趴在房間正中的書桌上,右手還扶著一個酒瓶。房間內殘存的酒氣讓許幀皺起了眉頭。許幀不喜歡酒鬼,偶爾喝醉一次算是性情中人,經常醉就是逃避人生了。

見許幀向書桌走近,姜戎搶先攔在他的面前,警惕的說道:「許羅漢請自重。」

許幀冷冷說道:「讓我來叫醒他。」

說完他徑直向前,伸手將姜戎推開,氣勢十足。姜戎其實也只是做做樣子,配合他讓開了。

許幀彎下腰,對著許攸的耳朵輕輕說道:「叛徒許幀來見您了。」

「誰啊?」許攸顫顫悠悠的問道,聲音細如蚊蠅。

「叛徒許幀啊~」

許攸像被雷擊一樣,迅速的抬起頭來,待看到是許幀時,就像是見到了鬼一樣,害怕的的向後仰著,小眼睛也睜的滾圓,臉色嚇得白里透青。

「你...你怎麼在這兒?」許攸半天才捋直了舌頭。

「對啊,我怎麼到這兒的?我就是來問你的。我應該死在幽州才對。」許幀冷笑著說道,還掀起了上衣。指著左胸處一個如紅色的蜈蚣狀的疤痕說道:「這是箭傷,再往下一兩寸我就會當場死去。托你的福,林可兒把我抓去好好款待了我,因為你說我是叛徒。」

許攸似乎冷靜了下來,小眼睛飛快的轉著,突然停了下來。他清了清喉嚨說道:「你確實是啊。」

許幀一愣,問道:「你就不怕我現在殺了你?」

許攸微微一笑,看著他,神態自若。就沖這樣子,許幀還是挺佩服的。不過他接下去說的話就不那麼動聽了:「你打得過姜戎嗎?典韋典將軍來了嗎?你該叫上他才對啊,如果你有心想今晚殺了我的話。而且你完全也可以派警衛軍來,將我捉拿回去,也算你立功了。但是你都沒有,所以,你覺得我會怕你殺了我嗎?」

「咚!」許幀用盡全力的一拳打向了許攸的腹部,打得他好像將一瓶酒都吐了出來。

許攸大喊:「姜戎!」

姜戎一劍刺向了許幀的脖子,然後在離皮膚毫釐之差處停了下來。他很有禮貌的說道:「許羅漢,請離教主遠點。」

「你不敢刺我的。」許幀回過頭,滿不在乎的看著姜戎說。

「我只是盡我的職責。」姜戎面無表情。

「好吧,好吧。」許幀退後了一步,姜戎也順勢站到了兩人中間,並垂下了拿著利劍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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