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窮途末路

第四十四章 窮途末路

黎夭與廖炎交手只一合,便已知不是他對手,遠遠避開了他,只與其手下的將領游斗。

黎夭雖剛破入玄境,但氣力已與幾員玄境中階的偏將相差不少,又仗著詭異迅捷的身法,反讓一幹將士疲於應付。裨將們更是不堪,被黎夭逮著間隙殺掉幾人後,便識趣地退出了戰圈。箭在弦,槍在手,外圍的士兵都嚴陣以待,防止黎夭使用空間手段突圍。

場中人多,廖炎一桿狼牙棒威力雖大,卻因投鼠忌器,無法全力施展。那黎夭又滑頭得緊,從不與自己正面相抗,像個滑不留手的泥鰍四處穿梭,還順手砍了幾個實力較差的將士,把廖炎氣得肝火直冒,只好下令讓一眾偏將也退到場外,場中只剩下副將何偉、任強為自己掠陣。

場中一空,廖炎地境的修為便徹底施展開來。他手中所使的狼牙棒為地級兵器,重達八百一十斤,配上其魁梧的身形和霸道的招式,顯出萬夫莫敵的威勢,每一棒打出便有風雷之聲,激起飛沙走石,煙塵瀰漫。黎夭看著場中一個個大坑,心頭直發涼:幸好我躲得快,若挨上這麼一棒子,怕是得被打成一灘肉泥!

黎夭一邊躲著廖炎的攻擊,一邊與何偉、任強二人纏鬥,並伺機突圍。廖炎手下這兩員副將皆是玄境巔峰修為,已半隻腳踏入地境,玄境之中難有敵手。只見這二人一個使槍,一個用戟,出招之間,攻守配合,當真是極為默契。黎夭一時之間尋不著破綻,且戰且退,若見廖炎攻來,便閃身躲遠。期間也試著突圍,怎奈外圍的兵卒實在太多,又有眾多將領在前指揮,自己這邊稍有異動,便有槍林箭雨伺候過來。

廖炎強忍著性子觀察黎夭的空間手段,慢慢讓他瞧出了門道:短距離的空間移動在數丈之內,可以連續使用,每次現身會有一瞬停頓;長距離的空間移動可達數十丈,每次使用元力損耗很大,需要停歇三五息才能再次使用。

廖炎讓任強二人將黎夭往山前逼迫,自己則站在場中心,眼觀六路,蓄勢待發。黎夭節節敗退,直到山腳下已退無可退。何偉使出生平絕學「百影槍法」,槍頭所指,搖出百點星光,虛虛實實,不可辨別。黎夭見無法格擋,只好閃身而出,躍至數丈外,哪知任強早已守在附近,黎夭剛一現身,鐵戟便直刺她后心。

戟尖已刺破衣衫,眼看就要穿胸而過,另一邊何偉已調轉槍頭,朝這邊攻來。刺啦聲響,一戟刺空,黎夭的身影徹底消失。廖炎咧嘴一笑:「這次看你還往哪裡躲?」數息之後,黎夭果然出現在離山腳數十丈外的半空中,離廖炎所在卻不過十丈遠。廖炎躍身而起,舉著狼牙棒朝著正從空中落下的黎夭砸去。

廖炎看著黎夭驚慌的神色,越發得意,腦中已浮現出黎夭被自己打得四分五裂的慘狀。兩人相距已不到一丈,廖炎卻見那黎夭神色一變,朝自己詭異一笑,便有一柄飛刀帶著寒光朝自己面門飛射而來!廖炎心內一緊,人在半空,勢頭正猛,想要躲閃已來不及。好在這廖炎身經百戰,還不至於被這點突髮狀況就搞得手忙腳亂,直接曲臂將狼牙棒回護身前擋住了這一刀。

哐當巨響,這飛刀的勢頭竟極大,廖炎雖擋住了偷襲,卻也狼狽地落下身來,哪知那飛刀被阻擋后,在空中打了個轉,再次飛射而來。廖炎心驚:「地級法寶!」不敢再有半分大意,氣運周身,雙拳相交,便有一堵土牆從身前冒出,徹底擋下了飛刀的勁頭。

黎夭降落到地面,飛刀已飛回身前,繞著自己盤旋。黎夭見那廖炎已全面防備,不禁嘆了口氣:「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再想偷襲就難了。」

「好小子,差點就被你算計了。」廖炎撤去了身前的土牆,向著黎夭說道,「想不到你身上竟有這等法寶,真是小瞧了你。」

「你說這把破刀子嗎?」黎夭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手頭還有好多這樣的法寶,都是我師父隨手丟給我玩的。」

廖炎聽到這話,有些驚恐,竟然拿地級法寶不當回事,莫非這小子大有來頭?遲疑了半刻問道:「你師從何派?師父又是誰?」

黎夭見廖炎已被自己唬住,不慌不忙地收了兵刃:「告訴你也無妨,天兵門,不知你聽說過沒有?至於我師父嘛,那個老頑固不提也罷,反正說了你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就只知道修仙,每天都待在洞府里苦修,也不大到外面來行走,所以外面知道他名號的人也不多。」

天兵門!不僅是廖炎,聽到這話的地戚軍將士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小子,竟是天兵門的人,難怪如此年紀就有此等修為和氣魄,又有眾多法寶傍身,再想到她之前那把寶弓也極為不凡,果然是師出名門!廖炎心內盤算著:想要殺死這小子倒是不難,可難免走漏風聲,到時若被天兵門盯上,自己就算有百十個腦袋也不夠砍,三宮六門可都是有數位天境大能坐鎮的絕頂門派,不是自己這個小小的地戚軍就能隨便招惹的。想通了利害關係,廖炎已不再像之前一般囂張跋扈,像是換了一副嘴臉,擠出難看的笑容對著黎夭說道:「令師現在何處?不知在下能否拜會一下他老人家?」

「我師父喜靜不喜動,這次被我纏著沒辦法,才答應陪我到地州來遊玩。每到一個地方,他就埋頭修鍊,等我走遠了再來尋我。」黎夭又從懷中取出一個捏碎了的玉佩:「看,這個玉佩也是師父給我的,只要我有危險的時候捏碎它,我師父就會飛過來救我。剛才我怕你打傷我,就把這玉佩捏碎了,想來我師父很快便到了。」

「此話當真?」廖炎聞言更是心驚膽戰,「我廖炎是個粗人,之前不知你的身份,多有得罪的地方。還望小兄弟大人不記小人過,在你師父面前不要提起之前的過節。」

「放心吧,咱也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再說我也沒什麼損傷。等我師父來了,我就說是讓你們陪我過了過招,絕對不會為難你。說不定我師父一高興,還會賞賜你一些法寶。」黎夭收起玉佩,大搖大擺地回到山腳坐下,一副等待師父前來的悠哉模樣。地戚星和地賊星看著眼前的一幕早已是目瞪口呆:自家的這主人撒起謊來當真是不打草稿,這麼多人居然都讓她唬弄過去了。

「丑戚,死賊,你們兩個給我死過來!」黎夭暗地裡給二人傳音,「陳老伯他們離去有多長時間了?」

「差不多有一個半時辰了。」地戚星連忙過來答話。地賊星則是一臉諂媚地跑來拍馬屁:「主人足智多謀,神機妙算,小賊賊望塵莫及,五體投地啊!」

黎夭不理會地賊星,暗暗盤算著:「以他們的速度,現在差不多也該走了四十里路了。我若能再拖延半刻,他們應該就安全了。」

任強、何偉來到廖炎身前:「將軍,真的要就此罷手嗎?」

「不罷手還能怎樣?你們以為老子願意受這窩囊氣?」廖炎心裡窩著一團火,卻不好發作出來。

「這小子詭計多端,萬一他是說謊矇騙我們……」

「萬一?萬一他師父真是天境大能,難道我們還真能與天兵門作對不成?」廖炎在這事上不敢冒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黎夭所言屬實,說不定還能藉此機會與天兵門攀上關係,「反正他也逃不掉,我們再等半刻也無妨。」

黎夭裝作閉目養神,虛著眼睛打量廖炎等人,見他們並沒撤開包圍,只好繼續硬著頭皮裝下去。

「這過了也有一炷香時間了,你師父怎麼還沒到?」廖炎等著焦急,忍不住問道。

黎夭裝作無奈地嘆嘆氣:「哎,我家那老古董脾氣古怪得緊,最是愛潔凈,每次出門前必定要收拾打理一番,就算天塌下來也改不了這壞毛病,說不定這會兒他老人家才慢悠悠穿好鞋呢。」

廖炎想著天境大能確實大多生性怪癖,可能真是如此,只好耐著性子繼續等。

又等了半刻鐘,還是未見人來,兵馬已經開始躁動,一眾將領紛紛議論起來。廖炎終於忍耐不住:「小子,你不會是騙我們吧?就算再慢,你那天境的師父也該趕到了!」

黎夭卻突然喜上眉梢,躍身而起:「我師父到了!」眾人皆是一驚,向著空中打望,哪裡有什麼人影!

「我師父給我傳音了,他已在數裡外。」黎夭雙手按在山崖石壁上,「我得趕緊把這山收起來,不然師父等會兒又要罵我亂丟東西。」說完,便空間之力全開,一座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收縮起來。

廖炎及一干手下見狀,一方面驚嘆黎夭這驚世的手段,一方面以為黎夭師父真的來的,也不好上前阻攔。等到黎夭把一座山都收進了體內,卻見黎夭忽然扭頭對著眾人說道:「再見了各位傻子,後會有期!」一個閃身,消失在了兩萬大軍之前。

廖炎等人皆是一驚,看著黎夭身形出現在百丈之外才終於回過神來:「狗日的小畜生,竟敢哄騙老子!」想要去追趕,卻哪裡還來得及。

黎夭哈哈大笑,在空中穩住身形,等待氣息回復的間隙,卻有一老者突然衝天而起,一雙鐵掌直拍過來:「小賊,還我兒命來!」

黎夭猝不及防,空間跳躍一時之間還使不出來,只好雙掌齊出,護住自己的要害。哪知對方修為極高,這一掌又是全力施展,黎夭只覺得手臂劇痛,氣海震蕩,竟全然抵擋不住,一口鮮血噴出,隨後身子像墜落的流星朝後飛跌出去。

黎夭跌落地面,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已然是受了重傷。待到煙塵散盡,黎夭勉強站起身來,見到偷襲自己的老者正滿臉怒容地緩步走近,竟是自己認識之人:「老公公!」此人正是守元派的長老龔開山。原來龔長老等到午時仍未見兒子龔守成與一眾弟子歸來,心內不安,便出山門來尋覓,卻在樹林中找到了眾人的屍身,痛恨交加,尋著氣息一路追尋而來,卻遇上逃難的村民,這才得到了黎夭的下落。等到來到此處,見一座山突兀擋住了去路,正當猶疑之際,這山卻慢慢消失了,而黎夭身影卻忽然出現,當真是天賜良機,直接就是一招「破元掌」招呼了過去。

廖炎等人先是一驚,待看明白,已率領大軍圍上前來。黎夭看著龔長老幾欲發狂的猙獰面孔,又聽著身後大軍逼近的腳步,心內苦澀,自己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有人會在山後等著偷襲自己。

「小子,今日你命該絕,老夫定要取你的心頭血祭我兒的在天之靈!」

天青欲雨,春雷涌動,壓抑而肅殺。黎夭感受著已提不起刀的手和已破損的氣海,仰頭望著天空:「莫非生死簿上,今天便是我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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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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