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你顧叔心裡緊著小西
當顧懷琛靠近,那股氣勢也逼過來,梁西沒往旁邊挪步,視線里,是男人拿著撲克的右手及那截腕骨。
黎董緬懷的聲音傳來:「上次看顧董坐莊,已經是七年前,還是因著徐董的面子。」
「今天晚上,權當重操舊業。」顧懷琛拉過椅子坐下,左手捏著整副撲克,另一隻手扯開了封口處的撕拉帶,「一把五千萬的賭注,放眼全世界,也是絕無僅有的。」
「顧董親自坐莊,這把我贏率就低了。」
顧懷琛笑笑,也接下這番半真半假的感慨:「幾年沒碰,手法難免生疏,黎董這話,有些言之過早。」
「過早不過早的,還不在顧董一念間。」黎董吐出一口雪茄煙霧:「誰都知道,顧董進宏世的頭兩年,被徐董調來澳門,負責打理的,就是太陽花的事務,這要論坐莊,在場的,恐怕沒人比得過顧董。」
話雖如此,卻未起身離場。
凌文麒微微眯眼,視線從梁西身上掠過去,跟著笑:「小西啊,顧董幫你坐這個庄,回頭贏了,你可得好好陪顧董玩三天。」
凌澤析插科打諢起來:「我叔跟我們一家人,哪用得著梁西幫他去贏錢。」
「那也得守賭桌上的規矩。」凌文麒面上帶笑,糾正兒子的說辭:「你顧叔說了,賭桌上無父子,這把你顧叔若贏了黎董,今晚小西不陪在他身邊,可說不過去。」
不等凌澤析反對,凌文麒又似是而非的說了一句:「你顧叔心裡緊著小西,都不捨得她坐莊,難道還會欺負了她去?」
凌澤析突然就接不上話。
這一把,是他要賭的。
關於結果,他自知無權置喙。
然後,他就看到他叔一笑,也駁了他爸:「這種擠兌人的話,當不得真。」
凌澤析漂浮的心緒因此得到安撫,忍不住拜託:「叔,我那塊地還有小西,可都靠你了。」
就像他爸說的,比起黎董,他叔總不至於欺負梁西。
大不了——
讓他叔先帶梁西走。
過會兒,他再去把梁西領回來。
這樣想著,見他叔把那支煙叼在嘴裡、雙手只顧著理紙牌,凌澤析從旁邊桌上拿過一把打火機,塞到梁西手裡。
梁西看了凌澤析一眼。
凌澤析以為她沒領會自己的暗示,只好出聲:「你幫我叔把煙點了。」
顧懷琛含著煙,並未著急去抽,手上的撲克才理好,一條纖白的手臂已經伸過來。
一簇火苗也竄起在眼前。
梁西站在椅子旁,如同凌老壽宴那回,往前遞著打火機。
只不過這次,她沒再俯身彎腰。
也沒再喚上一聲表叔。
顧懷琛抬起眼看她,隨即,便稍稍偏頭,就著她的手點了煙。
火光映著男人的臉廓,高高的鼻樑,深邃的眉眼,離梁西握打火機的手,是極近的。
確定煙點著以後,梁西就收了手。
桌上,黎董又開口:「這一局,我再加個條件,如果我贏了,不僅人歸我,黎氏和宏世在挪威的合作項目,宏世再讓黎氏兩個點。」
挪威的項目,高達20億美金。
兩個點也有幾億RMB。
談判桌上,兩家公司沒談攏的問題,這會兒,作為籌碼被提到賭桌上,多少顯得兒戲。
顧懷琛不由得笑,持煙的手取了五塊籌碼,扔去桌子中央:「兩個點傳出去,難免被人說我小氣,既然要加,那就加五個點。」
「這個數,可不敢再讓顧董坐莊。」黎董看向一旁的凌文麒,「這局只有我和顧董,凌總替我們發個牌?」
凌文麒從善如流,「黎董開口,卻之不恭。」
顧懷琛依然坐在庄位上,手旁的撲克已被荷官拿給凌文麒。
發牌前,凌文麒重新洗了牌。
開局每人兩張,倒是沒誰開始就爆牌。
梁西一直盯著凌文麒雙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容易出老千,卻不是絕對做不到,在她心裡,早就把凌文麒與黎董劃為一派。
黎董要了第三張牌,統共二十點。
他的臉上,笑容愈發真切:「這一把,我的贏面可不小。」
顧懷琛的點數,是十八。
黎董又拿出兩塊五百萬籌碼:「在五千萬上面,我再加一千萬。」
說著,他看向顧懷琛:「今晚上,顧董的手氣看來不如我。」
顧懷琛微微一笑,推倒桌前所有籌碼:「一把定輸贏,這些籌碼,就不必再藏著。」
宴會廳的水晶燈光,亮得晃人眼。
梁西看著桌上面值不等的籌碼,少說有六七千萬,除非有十足把握,要不然,很少見這般激進的賭法。
從私心上來講,她自然希望黎董輸。
說借她三天去玩牌,誰能保證不發生別的事?
在她被充當賭資輸給黎董的那刻起,也就意味著喪失『人權』。
凌澤析只往好的地方去想,卻沒考慮最壞的結果。
沒有誰會喜歡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作為籌碼。
哪怕贏下她的那個人,是顧懷琛。
梁西思緒百轉千回,凌文麒也把第四張牌發給顧懷琛。
牌面翻開前,黎董的眼睛,一錯不錯的望過去。
顧懷琛卻沒即刻翻牌,先掐滅那半根紙煙,然後,迎上黎董的目光,面容上,笑容愈發地和煦:「合同不著急,至於人,我還是得先帶走。」
話落,一張紅心3被翻在桌面上。
黎董面色不好。
梁西手腕被輕輕一握。
凌澤析的告知,在她耳畔響起:「我叔贏了。」
梁西抬眸,顧懷琛的桌前,赫然是21點,壓住黎董的20點,這一局,是顧懷琛贏了。
桌上的籌碼,統統被劃到顧懷琛一側。
然而,顧懷琛沒去理會。
他拖開椅子起身,拿周延遞來的濕巾擦了手:「今晚我還有點事,就不再作陪。」
其他人紛紛準備相送。
顧懷琛止住他們起身的動作,注意到凌澤析身邊的女孩,他投去視線,沉斂又不失溫暖:「是跟我一起,還是等會兒自己過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望向梁西。
梁西沒去回應那些目光,只接下話茬:「隨便都行。」
「那就一起吧。」顧懷琛替她做出了決定。
梁西沒反駁。
在顧懷琛走向門口的時候,凌澤析悄悄拉住梁西,小聲交代:「你先跟著我叔,晚點我去找你。」
梁西從宴會廳里出來,只有周延在門外。
至於顧懷琛,已經不見蹤影。
梁西直覺周延在等自己。
周延的話,也證實了她的猜測:「梁小姐,顧董讓你出來后,直接去他房間。」
「……」梁西把手放去小腹:「我肚子有點難受,先回一趟自己房間,您把顧董的房間號告訴我,過會兒,我自己過去。」
女生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
周延不疑有他。
顧懷琛回到房間,剛把西裝馬甲扔沙發上,虛掩的房門被推開,進來的,卻只有周延一人。
「梁小姐肚子不舒服,可能要晚點過來。」
這個理由,顧懷琛卻沒帶信。
——晚點過來。
也就是不會再過來。
他拿起茶几上的煙盒與打火機,問周延:「她回房間了?」
「……是。」周延點頭。
顧懷琛拿著煙,徑直往外走。
……
房間門鈴響的時候,梁西正在角櫃前喝水。
心中的預感,讓她捏緊玻璃杯。
當門鈴再次響起,梁西走去門后,因為猜到是誰,她沒去瞧貓眼,抬手握上門把,轉動半圈。
門開,她就看到顧懷琛。
先發制人一般,梁西主動道:「我正準備去您那兒,您就來了。」
顧懷琛看著她那張謊話信手拈來的小嘴,沒去當場拆穿,越過她進屋,挑了靠窗的沙發椅坐下:「周延說你肚子不舒服,我過來,省得你再跑一趟。」
這番體貼周到的話,梁西聽了生不出一絲感動。
關門的時候,察覺到自己背上的目光。
梁西緩緩地轉身,坦然與之回視,顧懷琛又看她幾秒,點上一支煙,把打火機扔去矮几上的時候,也開了腔:「今晚上,是澤析帶你去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