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生計

李氏看見了，婉娘也看見了。

只是既然王文垚忍住了，那就是不想讓她們發現的，婉娘能夠理解這個小小少年的自尊。

李氏喂王文垚肉片的時候沒想太多，現在想想也覺得心疼極了。

計劃生育被丟掉的孩子數不勝數，這個孩子是王建像救自己女兒一樣救下來的孩子，不知道阿爸阿媽是誰，王建在的時候還好，王建生病後恐怕過得不太好，實在是太可憐了。

李氏炒好了蒜苗炒肉，臨近煙囪的鍋已經熱好了。她把大鍋洗乾淨，加上水，把雞塊焯水，放入蔥、姜、枸杞、香菇……用大鍋燒開之後，便舀入臨近煙囪的鍋里，蓋上蓋子。讓炒菜大鍋那邊的餘熱走過去煨著，慢慢的燉。

李氏舀完湯，婉娘換手就把大鍋洗了。李氏轉手過來的時候，就可以炒辣椒回鍋肉了。

回鍋肉還沒炒好，徐宏就回來了，他的大部分的菜都賣完了，只有一把賣相不太好的空心菜沒有賣掉。婉娘接了擇出來洗乾淨，鍋里炒完回鍋肉還有油，李氏順手把空心菜也給炒了。

徐宏和婉娘在李氏炒完菜就把菜端上了堂屋裡的桌，李氏讓王文垚滅火后，就把煙囪后的雞湯舀出來，裝了一大盆。

做好了飯，做好了菜，李氏就讓徐宏去叫徐虎回來吃飯。徐宏聽了，跑到院門口，扯著嗓子就喊起來了，「阿爸！回來吃飯了！」聲音大到上村下村都傳來了迴音。

「誒！馬上就回來！」徐虎回應的聲音不一會兒就傳了來。

鄉下里喊家裡人回家吃飯都是這樣扯開嗓門就喊的，一到中午吃飯時間，都會聽到這樣的聲音。只是婉娘見過，前世的她可沒見過，所以聽著笑得很是開心。

徐虎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手裡還提著一隻皮毛光亮的野兔子，只是看樣子已經死了好一會兒了。

「今天運氣好，我整的陷阱抓了只兔。明天你打整了做來吃。」徐虎笑著對李氏道。

「讓你少去整陷阱，山裡面有老虎的，你偏不聽。」李氏接過兔子，責怪的瞪了徐虎一眼。

「哈哈哈，抓到野物打打牙祭給你補補身子不是蠻好的嗎？」徐虎笑著，坐在了堂屋大桌的主位上，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對婉娘他們道，「吃飯。」

不用徐虎說，他們也拿起碗筷吃了起來，王文垚和王雨都很久沒吃肉了，不住的夾肉吃。婉娘見了皺了皺眉，想說什麼，李氏拉了拉她，「要教，下回再教。孩子很久沒吃了，讓他們吃好。」可憐的兩個孩子，看著都心疼。

婉娘也是心疼兩個孩子的，沒有再說話。是的，教導孩子素養和禮貌什麼時候都可以，只是現在，她還是要縱容一下孩子的。

婉娘從荷包里掏出自己畫的圖，放在徐虎面前，「阿爸，我要做這個，哪裡有鐵匠能做呀？？」

徐虎一邊吃著飯一邊翻開來，指著婉娘畫的外皮，「這個桶是大油漆桶吧？我記得老六家就有一個，不知道是從哪個工地上掏了，拿來裝糧食的。」

「嗯，阿爸，你知道哪裡有賣嗎？有這個油漆桶的話，找鐵匠的錢就會少很多的。我自己去找打灶的，鐵絲架也可以自己綁。」婉娘趕忙問道。

「你整這個東西幹嘛？」徐虎看著婉娘問道。

「阿爸，過幾天就是十五了，我想弄個烤紅薯的攤賺錢。」婉娘也不隱瞞徐虎，反正她一個人，這麼大個的灶也扛不上山，「燕子今天跟我講，十五有很多城裡人會來咱們廟，我想了，城裡沒有燒大灶，基本上紅薯都是煮來吃，蒸來吃。烤紅薯絕對可以賣得好的。十五那天我就上上山賣，如果能賣得好，我就去鎮上賣烤紅薯。」

「嗯，好。那我下午去找你六叔問問。給你找個大油漆桶做灶。」徐虎聽了婉娘的話，答應幫婉娘找東西做烤紅薯的灶爐。

徐虎沒有像李氏那樣說成本怎麼怎麼樣，也沒說失敗了怎麼怎麼辦這樣的話，就像婉娘的三哥想出去打工，他也沒有阻止一樣。他只跟婉娘的三哥說過，在外面過不下去了，就回來，家裡永遠是你的家。

徐虎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雖然說長得人高馬大，但是他從來不敢冒險。村裡也有做生意發了財蓋了小樓的人，他也羨慕了。可他就是不敢去做生意，他害怕。

年輕的時候李氏會做芝麻糖，花生糖，還會扯麥芽糖什麼的，他們如果那個時候在家裡整個作坊，做糖來賣，早就發了財，旱災那年就不用扔掉三個孩子。

可是他沒有膽子，害怕做生意虧本，害怕失敗。失敗了，就什麼都沒了。

但是婉娘想做生意，比他有膽子，那麼他就會支持她。失敗了，大不了自己女兒自己養著。

吃過了飯，徐虎就吩咐徐宏帶著婉娘去鎮上挑適合的灶，自己則提著水果去自家六弟家去了。李氏在家帶著三個孩子，三個孩子吃完飯便午睡了，李氏就趁著這個時間餵豬餵雞鴨鵝。

夏天的太陽是很熱的，一般這個時候都沒人出門，就算有農活要干，大部分都會三四點才出門干，就算幹得晚一點也沒關係，不會大中午的出門，要是中暑了就得不償失了。但是去鎮上是真的很遠的，徐宏為了早點佔位置賣菜凌晨四點就起床走了。所以他們若是晚了去，下午可能就回不來。他們只能吃了午飯就出門。

徐宏帶著婉娘來到了鎮上賣灶的鋪子，鋪子裡面全是擺放的各種灶具，鍋碗瓢盆什麼都有，只鋪子外面擺的是灶，大多都是大小不一的蜂窩煤灶，也有中間放碳火，外邊一層放水的燒水灶，長得跟前世的火鍋盆有點像。

「老闆，你這裡可以定做碳火灶嗎？」婉娘沒一個看中的，只好問老闆。

「可以，不過定做的可比我賣的這些貴兩塊錢。13塊。」老闆正在削制一塊鐵皮，頭也沒抬回了婉娘。

婉娘指著跟火鍋盆有點像的燒水灶，笑著道：「就做成這個燒水灶這樣，不要外面這層包裹著的鐵。你給我算便宜點。」

「不行的不行的，你要麼就買現成的自己把皮扒了，要麼就定做，定做的價格是定了的，不改。」老闆擺了擺手，表示不會賣。

婉娘也不是傻子，做好了的燒水灶是燒制過的，就像燒制瓷碗紅磚一樣的，鐵皮和泥炭是裹得緊緊的了，她要是買回去扒，肯定會扒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