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生計

看著黃書記拉著黃傑遠去，婉娘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黃書記家的孩子有多調皮，她其實也略有耳聞，現在見到了，就知道黃傑是個好動的孩子，走路都一蹦一跳的。

不過婉娘總算是開了張，因為給黃傑拿紅薯，婉娘的烤爐揭了開來，不少路過的人聞到香味，也都看了過來。有的農戶人家看到價格，就繼續爬山去了；有的人家卻走了過來，願意掏錢來買烤紅薯，更有的孩子，手裡已經拿著不少零食了，還央求著父母要吃烤紅薯，父母無奈的掏錢寵著。

婉娘笑著，一邊讓徐虎收錢，一邊給客人裝紅薯。有了黃傑被燙的教訓，婉娘每給一個人，都會提醒他們小心燙，有時候婉娘雖然提醒了，但還是有小孩心急被燙到。

徐宏是個木訥的，就站在婉娘身後給她遞打開好了的油紙袋，婉娘接過也不用打開了，直接上手就能抓出一根紅薯來。

徐宏看著婉娘紅彤彤的手心和手臂，想到剛開始婉娘要去買油紙袋的時候家裡人其實並不同意的，現在想來，如果用塑料袋裝，該有多燙啊！婉娘恐怕要被燙傷！而且給客人也不太好，因為再好吃的東西，這麼燙，也不會要了吧？

這種吃的東西是最做不得假的，婉娘專門挑了大小相當的糯甜紅薯來烤的，皮也洗得非常的乾淨。好吃了自然是客似雲來，不好吃了，任別人說得天花亂墜那也最多是上一次當的事情。

黃傑吃了好吃，爬上山遇到小夥伴了，又拉著小夥伴來買。

婉娘覺得好笑，但也非常的開心自己做出的東西能讓這個孩子喜歡。六個孩子她只收了一塊五。黃傑認為是婉娘給自己面子，在自己小夥伴面前頭仰得高高的，又是驕傲又是開心。

徐虎見到總算是開了張還賣了不少出去，鬆了一口氣。看婉娘笑得開心，他也不由得笑了出來。

「他三叔，你們家這紅薯賣得也太貴了些吧？」這時，一個農婦牽著一個小男孩走到婉娘他們的攤前，「小婉，給你弟弟裝一個。」

「好。」婉娘拿著一邊打開好了的油紙袋，裝了一顆紅薯，遞給農婦，「大娘，三角錢。」這個人婉娘是認識的，是徐虎親大哥的老婆，姓許，叫許仙。以前《新白娘子傳奇》沒出的時候，這個名字是十里八鄉里最好聽的，《新白娘子傳奇》播出之後，她就不讓人叫自己名字了。

而94年的蜀省唐市還是落後的，嫁了人大多用名叫娘，所以大多人稱她為仙娘。仙娘手裡牽著的孩子是她的大孫子。

「我是你大娘，你怎麼還跟我收錢呢！」許仙聽了婉娘的話，蠻不高興的拉著孩子就走。

「大娘，三角錢。」婉娘上前攔住許仙，「大娘，以後你要吃多少都可以，但是今天你真的得給我錢。」

「我是你大娘，你阿爸都沒說話呢！你在這跟我要錢！」許仙眼睛一瞪，指著徐虎。

「婉兒……」

「阿爸，你忘記我跟你說的話了嗎？」婉娘為了以防萬一，在家的時候就跟徐虎說過不管是村裡的親戚還是朋友，只要來買紅薯，都是要收錢的。

並不是她吝嗇，而是她不能開這個先例，若是真大娘送了，還有二娘，四娘……還有姑婆、阿婆……還有二表叔、大表叔……送了一個，這口子就止不住了！

平常時候，吃多少紅薯，送多少糧食都沒關係，做生意的時候，就不能開這種先河。

徐虎怔住，看著眼神堅定的婉娘，轉頭又看向許仙，「他大娘……你就把錢給婉兒吧！咱們一大早上來賣個紅薯也不容易。」

「好好好，老娘付錢！我吃得起！」許仙從荷包里掏出錢來，一把放在了烤爐上面，烤爐滾燙，燙得她一縮手，「嘶，老三你給我等著。」

說完，一把抱起孩子就走了。

徐虎行三，許仙叫的老三就是徐虎。他上面有兩個哥哥，三個弟弟，還有一個妹妹。許仙就是他大哥的妻子。

徐虎站在原地，嘴巴張了好幾次，終是沒說出口。

婉娘把錢收起來，站在徐虎身邊，「阿爸，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徐虎擺了擺手，似乎渾不在意。只是後來有人來買東西，徐虎收錯了兩次錢。

婉娘知道這有多難，想吃白食的不止她大娘一家。大家都覺得紅薯是個便宜的東西，吃一個沒什麼，可是他們總共才背那麼一百來斤上山，真的真的不能開了先例。

一爐子賣了一半了，婉娘把底下的移動到上面，再拿著新鮮的紅薯放到底層上，一層一層仔細的碼放整齊。然後丟了碳火，蓋上烤爐。賣烤紅薯的烤爐她真的看到過很多種，其實夾著旋轉的哪種是烤得最快最均勻的，但是時間太趕，做那個東西也非常的麻煩，婉娘連想都沒想。

太陽漸漸升高了，婉娘站在烤爐面前汗流浹背的。夏天其實不太適合賣烤紅薯的，但是主要是新鮮，而且早晨的時候山上天氣也涼，賣得還是不錯的。太陽出來了就很少人來買了。

徐虎看著滿臉都是汗，衣服都打濕了的婉娘，又是心疼又是開心。女兒是真的長大了，流這麼多的汗，也沒有喊累，以前幫他背玉米紅薯下山回家，都會叫累的。是了，她現在也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有了責任，是真的能讓一個人長大很多。這樣想著，徐虎一巴掌拍在了正在拆油紙袋的徐宏身上，「你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你！」

「阿爸？」徐宏撓了撓頭，實在是有些不解，怎麼阿爸莫名其妙忽然就拍他一下呢？

婉娘用肩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著烤爐犯了愁。還有一爐子的紅薯，早知道就不放進去了，太陽出來了，根本就沒多少人會買烤紅薯吃嘛。

只是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葯，紅薯已經放進去了，而且已經烤得有七八分熟了。

「徐婉！我來啦！」徐燕一手抱著王雨，一手沖著婉娘招手。

「媽媽！」王雨也張著雙手，開心的跟婉娘打招呼，然後又禮貌的叫了徐虎和徐宏。

「來，快過來。」婉娘看徐燕抱著王雨熱得滿臉通紅，忙上前把王雨接了下來，點了點王雨被曬得通紅的鼻頭，笑著問道:「小雨這麼高點山都爬不上來呀？」

「不是，我可以的！我……」

「是燕子要抱她的。」李氏抱著小兒子走在後面，身邊是徐燕的媽媽王翠花，身後跟著王文垚。她笑著道：「小雨爬到半山腰的時候摔了一跤，膝蓋都破了皮了，我給她擦了點口水，燕子就把她抱起來了。」

「害，沒事兒。小雨輕著呢！」徐燕一邊笑著，一邊往婉娘身後的烤爐看，「你的紅薯賣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