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上風

艮的身體緩緩倒下，雨前輩的匕首化作雨水混著被稀釋了的鮮血在他身下聚集成一汪血水。

「前輩！」時小心翼翼的來到雨前輩身旁，拍了拍王芸的腦袋，「前輩，走，我帶您去找……」

「你能找到？」雨前輩抬起頭，語氣中一點兒希望都沒有。

「我不能。」時搖了搖頭，「但是……您能。」

「我不能……」雨喃喃的說，眼中的淚水似乎又要奪眶而出。

「前輩當然不能了你就別添亂了！」王芸瞪了時一眼然後輕聲細語的安慰著雨前輩，有一瞬間時甚至以為雨才是個幾千歲的小姑娘。

「雨前輩……」時喉結滾動，他確信在整片森林下方受苦的人一定和雨前輩有關，甚至看雨前輩的這種反應這種抗拒的姿態……他極可能就是因為雨前輩才落得這個下場的。

時不知道為什麼雨前輩在第一眼看到森林的時候沒什麼感到一點兒氣息，要知道這位前輩和雨前輩的組合技，甚至可以達到復生的境界，這是何等的親密呀……

當然，這是時先入為主確定下面的人就是和雨擁有組合技的前輩。

「前輩，我的時之河，理論上可以恢復任何傷，甚至，可以讓人起死回生……」時組織了一下語言，「只要找到那位前輩，我能保證讓他恢復到原狀且！不會留下任何的後遺症！」時一字一頓的說。

他的心情也很忐忑，因為這位前輩無論是戰略地位還是輩分都很高。

只要救出這位前輩，他們就能知道那位大人到底是哪位了，他們就能知道這片森林的內幕了，他們就能知道……

那位大人，他和它是什麼關係呢？他和良又到底是什麼關係呢？為什麼那個人會和良的分身艮直接對話？他們，是不是一個人呢？這些都是時真正想知道的。

「難道是他……」時皺著眉，莫名想到了那次在遊樂場，書奶奶要把峰幹掉的時候那個攔截的人。

「那他又是誰？和峰是什麼關係呢……」時不動聲色的想著。

良是王的發小兒，從年齡上來看應該和雨前輩那輩人的交集很少，他去屠殺上界的時間應該在時出生沒多久的時候，時根本不知道那時候上界的情況。

而仙靈中也有幾位是在那場大戰中英勇戰死的前輩……

時面前的雨前輩在聽到時的保證之後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泯著嘴緩緩搖了搖頭。

「抱歉了前輩……」時嘆了口氣，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他知道雨前輩知道很多，但是至始至終，從那天他去接雨前輩開始，時就沒有問雨前輩關於她那個時代的任何問題。

時知道這會勾起雨前輩很悲傷的情緒，每個真正經歷過死亡的人對自己的死亡經歷都是很不願提起的，更何況成為仙靈的唯一前提就是是保持靈魂的完整。

而情緒的波動對靈魂的影響是非常劇烈的，時不知道自己的問題會不會傷到雨前輩的靈魂，如果真的傷到，那後果可不是他能承擔的……

「空，幫我送回去……」時走到空的身邊，悄悄說，他之所以能那麼果斷的殺掉艮，就是因為除了艮，還有那個老頭的存在……

老頭的能力很怪，但是現在也不得不去找他再套一波情報了。

他不知道老頭和艮是什麼關係，有可能是艮提拔過來的，有可能是良派給艮的，有可能是那位大人送過來幫助艮的。

所以，老頭身上的情報價值，甚至不比艮小。

況且，時在老頭身上感受了一種很熟悉的氣息，是怨魂的氣息。

「你……幫我照顧一下小芸……還有雨前輩。」時拍了拍空的肩膀，經過剛才的戰鬥，他身上的皺紋又隱隱有些增加的趨勢。

空沒有說話，但時卻可以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落寞圍繞在她身上。

「是因為絕症嗎……」時嘆了口氣，事情，真的好多呀，壓在他身上，只能一件件的去解決，然而現在一件也沒解決。

「謝了……」時拍了拍空的肩膀，「哦，對了！」時小跑了兩步，不嫌麻煩的割下了艮的腦袋拎在手裡，沖空笑了笑。

下一瞬，他就重新來到了天台。

「算了……」時往下看了看，很高，為自己生命著想他還是轉過身默默選擇了走樓梯。

「哈……」隔著老遠，時就聽到了C和V的相聲，「原來是她們拖住了老頭嗎……」時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接下來，就是他的時間了。

時深吸了一口氣，他很累，但腦子卻足夠的清醒，這件事兒關乎到雨前輩，關乎到上界，他這一環不能有任何哪怕極其微小的失誤。

「時之河……」時的眼睛逐漸蒙上了一層乳白，時間的流速緩緩降了下去。

時閑庭信步的走到了老頭面前，打量了一下認真聽講但左進右出的老頭。

稍微思考了一會兒后，時間重新恢復了流動。

「給你！」時很友善的笑了笑，衝下意識伸出手的老頭遞過艮的腦袋，「辛苦了嫂子們！」他又轉過身沖C和V抱了抱拳。

「你……」C看著白影一晃就驟然出現的時，絲毫沒反應過來。

「噓……」時伸出食指，打斷了C的話，「現在很關鍵……」他再次轉過了頭。

「熟悉不？」時很輕鬆的說這著，但是卻很仔細很認真的默默觀察著老頭的神情。

「艮？」老頭的表情有些遲鈍，估計是聽了C和V相聲的後果。

「怎麼回事……」時突然又感覺自己的身子沉了一截，他已經將這種感覺和做廣播體操聯繫起來了。

「我……」老頭揉了揉太陽穴，他現在依舊出於一種哲學思考狀態，他在想他在哪他在幹什麼他要幹什麼，還有他手裡艮的腦袋是個什麼情況到底咋回事兒。

而他面前時也揉了揉太陽穴，動作角度竟然和面前的老頭一模一樣。

「他這能力是怎麼觸發的？」時奮力思考著，老頭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像放了技能，他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到底是個啥情況。

時剛剛減速時間就是為了營造自己突然出現的效果，然後先入為主直接佔領老頭心裡防線的制高點，這樣方便他從老頭那裡得到點兒消息。

但現在自己啥都沒做就被老頭控制了？這種控制有點兒讓時想到白殊，但和白殊的又不一樣，畢竟你的動作必須和老頭保持一致。

但關鍵是這個該死的能力是怎麼被時觸發的？難道真的就看一看就觸發？那怎麼區分是敵是友？

「你們把艮殺了？」老頭還是不願相信自己手裡艮屍首的真實性，怎麼自己忙裡偷閒聽個相聲的功夫艮就沒了？

「對！」時雖說動作被老頭牽制，但話還是能說的，「而且臨死前……我已經把能問出來的都問出來了，不，是他把能說的都說出來了……」

時現在也和老頭一樣微微抬著手，只不過老頭抬手抱著的是艮的腦袋，而他抬手抱著的是空氣。

「呵呵。」老頭把艮的腦袋一扔，一旁的C和V看著這一幕，都瞪大了眼睛，她們也不敢相信艮就這麼死了。

「那既然……」老頭原地踏步著，他面前的時也背著手原地踏步著。

「既然他什麼都說了，那你怎麼……不知道我的能力？」老頭又很突然的紮起了馬步，奮力的壓了壓腿。

「真是個好問題。」時儘力表現得波瀾不驚，但卻暗自感嘆著自己的魯莽。

他對老頭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來找老頭之前確實應該先問一波艮，收集一下關於老頭的情報。

剛才對艮的拷問之所以那麼順利就是因為時捏住了他的究極快樂源泉，但現在情況是時不但不知道老頭的能力弱點反而還被老頭所牽制住了。

「哈！」時突然鬆了口氣，對方……可是個怨魂呀，那對付一個不是人的東西，最有效最輕鬆的辦法不就是雷劫嗎？

所以只要給時一個機會，讓他把時之河中的雷劫餘威給提出來，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或者……」時突然想到了什麼般閉上了眼，剛剛他想的那麼複雜，卻忽略了最簡單的，既然看一眼老頭就著了他的道，那我乾脆不看不就行了嗎？

「因為我就是單純的想活動一下筋骨。」時嘴角勾起一絲計劃通的弧度，在閉上眼之後他雖然還是在做著側壓腿，但他的行動就是在告訴老頭，他怎麼能不知道呢？他就是單純的想活動一下筋骨而已。

雖然時看起來確實佔了點兒上風，但即使看不見老頭卻依舊被老頭控制著，所以老頭的能力不是視覺的問題，那是什麼？

嗯？嗯？

這時，時雖然感覺自己的身子依舊很沉重，還處於老頭的控制之下，但自己已經莫名停止了壓腿。

「你的能力是讓人和你做一樣的動作。」時閉著眼說到，「只不過可惜的是……」他微微側著腦袋，「我現在看不到你在做什麼。」

「切。」老頭髮出不屑的聲音，「你還能一直閉著眼不成？」聽聲音，他應該也停止了熱身活動。

「我就一直閉著眼了你能把我怎麼樣啊？」時很無賴的說，現在事情終於進入了一絲他的節奏，而下一步就是威脅了，讓老頭感受到自己的能力可以威脅到他的生命，讓他膽怯，讓他恐懼。

恐懼，是你敵人的摯友。

時之河被依舊泛著銀灰被時緩緩的召喚出來，「來給你個驚喜。」時微微笑著，熟悉的掏出了擊殺周蔚思時雷劫的餘威。

「區區餘威而已你嚇唬誰呢？」老頭在雷劫的環繞之下雖然瑟瑟發抖但是嘴卻硬的很。

「哦。」時打了個響指，他抬起頭，陽光西斜，沒有陰雨，但一種穹頂之下的感覺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天空。

「……你要放雷劫？」老頭看向閉著眼的時，驚恐的說，他可不人啊，被雷劫擊中就是死路一條灰飛煙滅的下場，下輩子什麼的都是騙人的他可不信。

「你品品呢？」時依舊閉著眼，一種恐怖的雷劫氣息從天上驟然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