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且少年 第七章
如斯又過了八九日,悄悄然的,又是一個滿月。
這段時日,雲凡宗上下都在重新建設當中,直到近日才剛剛恢復了往日的規模,但可惜的是,雲凡宗也只剩下二十餘人。
據說,雲凡宗在這一次的戰役之中亡了足有二百八十六人,其中不乏幾個如雲璽一般的高手長老,這讓我暗自覺得可惜,畢竟一個天覺寺也才四十餘人而已。
這段時間,雲凡宗門內的弟子幾乎陸陸續續都來了這別院致謝,也不知道從哪裡傳出去的消息,說我的胃口不小,他們來的時候都帶了一筐一筐的美食,吃得我大呼過癮,足足胖了兩斤。
雲璽也來過數次,但我計算著,唯獨那個舞縹緲的故人云墨染沒有來過。想來那日舞縹緲與他之間有過什麼爭執吧,才能夠讓舞縹緲這樣不開心。
「金前輩,金前輩!」
我正在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的鯉魚,便聽到一陣叫喊,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雲遮月。
而且我還知道,他帶來了不少好吃的——他進院子喊我的剎那,我就聞到了那油滋滋香噴噴的肉香,簡直叫我食指大動。
「來了!」
我應了一聲去開門,雲遮月正提著一個半人高的食盒站在門口,見我開了門,便提了提手:「今日膳房終於重建完成了,逃跑的七彩雉雞也都找了回來,尋了些蓀菇一道燉上一個時辰,很是鮮香可口,特給金前輩送了來!」
「懂事懂事!」
我笑著點了點他,便讓他進了門。
他從食盒內拿出一個鍋大的燉盅,還未揭蓋便已經香氣滿屋,將我的饞蟲都引了出來,忍不住自己就揭開了蓋子。
這一隻雞可比世俗的雞大得多,那雞腿大的堪比我的臉盤子了,我直接撕下一個送入口中,恩……果真是鮮美無比,肉質滑·嫩,好吃!好吃極了!
雲遮月看我吃得歡,一邊笑著一邊又從食盒的底層拿出其他幾個精緻的小菜來,還有一個酒罈子。「金前輩,這是三日迷,是師娘還在的時候釀的,如今剩得不多,我偷偷挖了一壇來給你。」
「酒?」回想起之前在香滿樓,我才飲了一口就嘴得七葷八素,腦子都拎不清了,現在還心有餘悸,當即搖搖頭:「酒就免了,喝酒誤事!」
「真不喝?」雲遮月看著自己手中的酒,很是惋惜:「這可是難得的好酒呢!」
「你喝你喝!」我指了指我對面的位置,道:「你坐下喝,順便聊聊天。」
雲遮月這才坐下,先是在指尖凝聚了力氣,為我將那隻七彩雉雞拆解,然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淺淺得飲了一口,露出幾分陶醉來:「真的是有好些年沒喝到這三日迷了,是想念的味道啊……」
看著他感慨也似的樣子,我倒是直接問他:「我問你,那個雲墨染是你家宗主的師弟嗎?修為如何?」
「恩!」雲遮月老實答道:「墨染師叔是除了師尊以外,整個雲凡宗修為最高的。在我剛進宗門的時候,就有人說雲凡宗的宗主之位是他的,不過好像他喜歡逍遙自在,我師傅就成了宗主了。」
「是嗎?可他修為應該沒有你家宗主高吧?」我奇道,若是宗主之位,不應該是修為高的有極大的幾率嗎?
雲遮月給了我一個笑容,又飲了一口酒來:「那是後來的事情了,約莫三年前吧?師傅開始自創那套雲凡劍法,這修為直接追上來了。但話雖如此,其實他們之間真正的修為估計也算是在伯仲之間吧?這倒是沒注意,他們關係極好,沒打過架,所以不知道。」
「嘿嘿!」我笑了一聲,繼續吃雞。
雲遮月這才露出幾分狐疑來,好奇地問道:「金前輩怎麼忽然問起墨染師叔來了?」
「哦,沒什麼!」我擺擺手,將吃完的雞骨頭隨手丟在桌子上,然後拿起筷子夾了幾筷子小菜,吃得我很是過癮,心情也格外不錯。「這不縹緲說與雲墨染有舊,但他們卻好像沒怎麼交集,所以問一下。」
「說起舞前輩,那日我好像看見他們爭執了。」雲遮月忽然皺起眉,好似在回憶些什麼。
「那日?哪日?」我一愣,放下了筷子,來了興緻。
「就是我們回來的那日。」雲遮月歪著脖子,若有所思:「那日戰後,我見舞前輩和墨染師叔站在房頂上,他們好像爭得挺凶,我還聽到了什麼帝江,什麼坐騎?」
我心下一緊,若無其事得問道:「沒聽到些別的嗎?」
雲遮月搖了搖頭。
我抓起了個雞翅,一邊啃著,一邊想著。
舞縹緲那日回來就心情不大好,劈頭蓋臉就問了我一句人與妖的問題,如如此說來,果然是與雲墨染有關了。
「難道是雲墨染要強行收舞縹緲為坐騎?是了,帝江一族現在成年的就她一個,如今她的出現,不就像是一大塊肥肉掉進了修真界嘛?八成是那勞什子的雲墨染也饞了!」
我心裡這樣想著,對雲墨染就越發地不喜歡起來。
雲遮月看著我陷入沉思,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金前輩,他們是吵架了嗎?」
我回過神,瞥了一眼雲遮月道:「他們的事情,我們少管。對了,我問你一件另外的事。」
雲遮月見我說得嚴肅,便將酒杯放下,連身子都不自覺坐直了些。「金前輩請說。」
我丟了雞骨頭,將手在手絹上擦了擦,沉吟一聲,認真地看著雲遮月,道:「我問你,那日你求救,說是要拿什麼地品的冰魄剪來交換,是不是?」
雲遮月聞言,臉色瞬間發白,咬著牙,皺著眉,看都看得出他內心的掙扎。「是,這話是遮月說的。修真之人,自然應該言而有信,早該將冰魄剪呈交給金前輩。但現在冰魄剪已經被師尊收了去,可否容遮月去問師尊要來?」
我心中暗自點頭,這雲遮月好歹沒有否認這件事,否則我定是要大發雷霆不可。但我的目的可不在什麼冰魄剪,何況趁人之危本來也不是我的作風,便擺擺手道:「你多慮了,我不要你的冰魄剪。」
「真的啊?」雲遮月頓時喜笑顏開,整個人就像變臉似的。他或許是覺得這樣不太好,緊張得搓著手,面色有些泛紅:「實不相瞞,冰魄剪是我雲凡宗至寶,也是開宗立派的根本。當日委實是情急之下,才用冰魄剪求兩位前輩搭救。但如果前輩不要冰魄剪,只要前輩有所要求,我們雲凡宗必定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辦到的!」
「哎,犯不著刀山火海這般血腥。」我笑了起來:「我問你,你們宗門最好的功法是什麼?」
「功法?」雲遮月一愣:「金前輩要功法嗎?」
「怎麼,不行?」我一挑眉,露出幾分不快來。
「不不不,比起冰魄剪,功法其實實在算不得什麼。」雲遮月連忙說:「只是自古功法都有自己的屬性,只有契合才能發揮效用,尤其是本身已有修為,再修別的功法,恐怕也容易走火入魔呢!」
我這才知道,還有這樣的說法。我以為就像世俗之中的練武,可以練習多種功法,可以練得廣泛,也可以練得精髓。
我覺得是該有個什麼理由,才能叫這個小子不起疑心。
想了想,我便有了主意,面色卻不動聲色,輕咳一聲,道:「這我能不知道嗎?只不過我……本座最近在譜寫新的功法,需要更多的功法見識,才能夠讓這功法更加全面、精湛!」
「金前輩也在自己創建功法嗎?」雲遮月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能夠創建功法的,都是非凡之人,金前輩果然非同一般哪!」
我被這馬屁拍得舒服,忍不住驕傲了幾分,頭也仰地更高了。
「既然如此,我便去問一問師傅,借閱、傳授功法其實不難,但畢竟金前輩不是我雲凡宗之人,所以還是要請示過師傅才好。」
雲遮月連忙起身,對我行了一禮。
「去吧去吧!」
我見他離開,心裡又美滋滋得開始吃起雞來。
這雞可大,我卻怎麼也吃不飽似的,連我自己都覺得像是個餓死鬼投胎。
「嘿,說起來,我之前怎麼沒發現我的飯量這樣大?怎麼最近沾了油水,是越來越能吃了?」
我暗自犯嘀咕,可是這肉啊,還是一口一口往嘴裡送去。
至於功法,就交給雲遮月去解決,我覺得這應該不是個難事,畢竟救了他一個宗門,就要一套功法而已,實在是算不上檯面的回報了。
心裡這般胸有成竹地肯定著,忍不住就嚮往起我修鍊以後的日子,我覺得憑藉我這不怕死的體質,我再努努力,修為一日千里肯定是有的,暫且先定個小目標,將長乘手中的老和尚的天靈舍利子奪回來!
想著想著,便越發高興,忍不住哼起不著調的歌來。
「小哥哥,是什麼事情讓你那麼高興呀?說出來讓言兒也開心開心好不好呀?」
忽然間,我背後一陣陰風吹過,一陣似鬼如魅的聲音在耳邊縈繞,直入心底,將我驚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我的鼻子一癢,忍不住便是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