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沒有什麼比重新將不堪回首的往事一點點拼湊起來更折磨人了。
在扶風終於閉嘴后,飽受摧殘的顧笙歌也含淚啃完了雞腿。
主僕二人皆是一臉惆悵的坐在台階上,看著眼前空無一物的地面一個長吁短嘆,一個眼神獃滯。
此時故事中的另一個主角,剛下了朝,正端坐在主位上,面無表情的聽著面前幾位老臣的進言。
老臣們習慣性的頂著強大的壓力,小心翼翼的商討著,最後終於等到主位上的男人輕輕點了點頭,才鬆了一口氣。
面對淵王爺這尊大佛時的壓力,絕對不比面見月煬帝時的小啊!
大臣們準備告辭的時候,其中一位地位較高的大臣,忍不住問道:「王爺,你的嘴角處怎麼破了,可是受傷了?」
話音一落,眾大臣齊刷刷的看向主位上閉目養神的尊王,他們從進來就注意到王爺的嘴角破了,心中實在好奇,依著王爺的脾氣,不像是會自己無意間傷到。
若是被人傷的,那普天之下能傷到王爺的人實在不多,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
每個人心中雖都是這麼想,但他們實在沒有那個膽量提出來,但現在有人提出來了,自然每個人都豎起了耳朵。
應罍捏著眉心的手一頓,半晌沒開口。
就在大家瑟瑟發抖,以為這尊大佛快要生氣的時候,主位上的男人突然睜開了那雙漂亮的眸子,像是想起了什麼,眼中劃過一絲溫柔,而後轉瞬即逝,淡淡的開口道:「無妨。」
開口的大臣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忙行禮道:「老臣告退。」
老臣們相繼走出去后,時遠從門外走了進來,行了行禮:「王爺。」
應罍抬了抬眼,端起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王妃娘娘醒了。」
應罍拿著茶杯的手頓了頓,一聽到他的小姑娘,語氣都不自覺的軟了下來:「可還有不舒服?」
時遠聽罷,連忙說:「無礙了。」
秋露白後勁比較大,昨夜王爺直接將淳長留從破雲閣抓了過來,又是煮醒酒湯又是定時燃香,忙活了一晚上沒歇息,深怕王妃娘娘有一點難受。
「不過,方才在廚房王妃娘娘摔了一跤。」
應罍一頓,眼神立馬冷了下來,蹙起了眉:「怎麼回事?」
「沒什麼大事,」時遠連忙解釋,想了想:「些許是餓了。」
「餓了?」應罍沒了剛才的鎮定自若,似乎不放心,放下杯子,起身道:「她現在在哪?」
「剛剛我問了廚房的人,王妃娘娘正坐在廚房院中的台階上。」時遠見應罍有些著急,忙將聽到的稟告給他。
聽到時遠的話,應罍突然停住了腳步,臉上難得閃過一絲不解:「坐在那做什麼?」
「啃雞腿。」時遠回答得很認真。
顧笙歌面無表情的啃完手中的雞腿后,感覺有人走了過來,一轉身便看見廚房做事的人手裡端著盤子,站在自己面前。
來人一見顧笙歌的表情,有些不敢上前,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說道:「王妃娘娘,這是廚房剛做好的雞腿。」
扶風笑著起身,開心的接了過來,還不忘朝來人笑道:「多謝。」
來人是個年輕男子,看到扶風笑得很開心,臉上也忍不住咧開了一個笑容。
顧笙歌正愁沒事做,覺得這人送來雞腿恰好給她打發時間,也對著來人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
這一笑,看得那人剛綻放出的笑容立馬凝固在臉上。
顧笙歌笑完後轉了回來,繼續看著前方發獃。
發獃的時間總是短暫的,顧笙歌還沒有理清一點頭緒,蘇嬤嬤寶刀未老,橫跨了整個淵王府衝到廚房。
「王妃娘娘,」蘇嬤嬤一個箭步沖了上來,「赴宴的時辰快到了,得快些去準備一下。」
今日的宴會非同小可,盛裝出席的必然的。全府所有侍女全部出動,像一隻只花蝴蝶一樣,圍繞在顧笙歌周圍。
鎏金蝴蝶鬱金釵輕輕插入發間,兩鬢再別上淡紫色百鳥簪。流蘇琉璃玉墜垂下來,整個人靈動而又高貴。
百鳥朝陽宮裙將顧笙歌姣好的身材襯得一覽無餘,錦雲綢緞製成的腰帶一圈圈纏繞,沒有多餘的名貴飾品,卻依然奪人眼球,美艷不可方物。
如陶瓷般白嫩的肌膚,不需要多加掩蓋。略施青黛,一筆一劃描出本就精緻的眉眼,輕輕抿一抿口紙,淡粉色的唇又添幾分美艷。
薄紗起,薄紗落,最後輕輕籠上一層輕紗,又多出幾分神秘。
面對到應罍時,顧笙歌愣是沒敢抬起頭,只敢偷偷用餘光瞄幾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無論她穿什麼顏色款式的衣裙,總是能和他配套。
應罍看著面前明顯心虛的小姑娘,好心情的揚了揚嘴角,沒多說什麼,待顧笙歌走近時才邁開了步子。
顧笙歌是有意將步子放慢的,本想著走在應罍後面一點,壓力會小一點。但應罍卻像是故意和她對著干似的,也放慢了腳步,配合著她的步子。
就這樣,兩人越走越慢,越走越慢。但就算如此應罍全程都沒有開口,也沒有不滿,而且格外的悠閑。到最後顧笙歌還是認命的調整了步子,頂著巨大的壓力,與應罍走在了一排,速度總算有所提高。
去禹王府的路上,馬車裡寂靜無聲。應罍如往常一樣閉目養神,顧笙歌坐在一旁卻如坐針氈。
感覺到身邊之人的不安和緊張,應罍終於打破寂靜,閉著眼睛淡淡的說道:「一個宴會而已,不必緊張。」
我不是緊張禹王,我緊張的是你!!
顧笙歌在心中忍不住咆哮,平復了一下內心,忍不住問道:「王爺,到了禹王府,我要做些什麼嗎?」
此次前去,應該不是單純的赴宴這麼簡單吧。
「嗯,」
果不其然,顧笙歌臉上頓時認真起來。
「到了那裡,你多吃點。」語氣平淡帶著一點認真,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一瞬間顧笙歌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禹王府很快就到了,馬車停在了門口的空地處,不遠處還有不少馬車,全都是來赴宴的人。但都沒有下車,因為他們要等到應罍下了馬車進府,才能相繼下來。
應罍先下的馬車,顧笙歌緊隨其後。
由於今日穿的有些隆重,裙擺比較長,走起來不是特別方便。顧笙歌彎著腰從馬車走出來,便看見應罍朝她遞過來他那雙漂亮修長的手,不由得愣了愣。
「笙笙,裙擺。」
應罍本意是想提醒顧笙歌小心踩到她的裙擺,不提醒還好,但他這一提醒,本來走得十分穩當的顧笙歌就蕩漾了。
笙笙,笙笙,笙笙!!!
顧笙歌心跳頓時漏了半拍,本來已經提起來的裙擺,下一秒,精緻的繡花鞋好死不死的踩了上去。
失重的身體無法控制的往下墜落,本以為會和地面有個親密的接觸,下一秒腰間突然環上一雙有力的手臂,接著整個人掉進了一個溫暖堅硬的懷抱。
顧笙歌懵了,
不遠處悄悄扒開車簾想一睹淵王神顏的貴女們心碎了,
馬車上一直不敢下車的大臣們驚了,
一旁看呆了的時遠捂住了張大的嘴巴,
恨鐵不成鋼的扶風惆悵的搖著頭,
鐵樹開花了,奇淵人民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