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傾聽

第18章 傾聽

就這樣,秦瓦凡日盼夜盼的和白蒹葭單獨在一起的時光,終於是有了,可兩人來來去去探討的故事裡,男主角卻是他的情敵,除此之外似乎沒有一句話是跟他沾邊的,喔,跟他能沾點邊的,也就她最後特別真誠的「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這句話了。

但她給他的那一句話的真誠,又足以令他在失去的痛苦與自我幻想的希望的交戰中迷失。

他常常在一個人的時候,一顆心時左時右地倍受煎熬,彷彿左右手各自被縛上了一根粗麻繩,朝向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分別用力,將他拉扯得胃酸都出來了還不放過。

有時難受得受不了時,他就咬一段洗乾淨了的白菜下去,明顯感覺到那白菜從喉管里滑到胸腔后就涼絲絲地鑽進了脾胃裡,瞬間泡成了一小罈子老酸菜,不下反上地又冒回了胸腔,酸澀得心肝肺一塊兒地抽搐。

不過,聊以安慰的是,老壇酸菜再酸再苦澀,也好歹算得上可食用品,比最初聽聞她要戀愛時將心霹成半拉子的晴天霹靂要好得多了吧。

無論如何,沒有絕望,就是好的。這是屬於秦瓦凡式的希望。

是的,如果心裡對某事是一半絕望一半希望的話,那麼加上僥倖心理,天平中放置希望那一端就會更重一些。

因此,接下來的日子裡,秦瓦凡就是懷揣僥倖心理,小心翼翼地在與絕望同在的等待里,繼續點燃著他心裡那一絲不願掐滅的希望火花。

白蒹葭從開始進入戀愛狀態的那一天起,就將他拉到話筒里,不管他自願與否,便讓他當起了她戀愛的知心大姐,為她正在進行中的情感排憂解難。

這樣一來,秦瓦凡倒是覺得更能看到希望,明明她是談戀愛了,她的戀愛心情卻是獨一無二地只和他分享。他也很輕易地發現,她白天里來來回回在校園裡仍是一個人,要不就是身邊走馬燈似地換著不同的男生面孔——那都是在學習和各項工作中與她的搭檔。

看來,她並不像完全熱戀的女生一樣,全副身心地投入到她的戀情里,那麼,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不僅有希望,而且希望在不斷地變大呢?

為了守住對白蒹葭的承諾,秦瓦凡無論心裡如何的糾結痛苦,都沒有把她開始談戀愛的事告訴任何一個人,包括白榆。

他只是在實在忍無可忍的苦悶中,會拉上白榆,或吃烤串或喝啤酒地吐露自己的心情,卻絕口不提他保證過的關於白蒹葭的情感的事情。

白榆是認為自己的兄弟是對著聖潔的女神越來越不可自拔,並不知道其中更多的梗概。更何況,此時的他,也有著難以言說的苦惱而無法言說呢?

實際上,支撐秦瓦凡對白蒹葭不斷忍著痛苦繼續親近的原因,除了他從一開始就對她一見鍾情,再見情更深之外,就是她這戀愛,和2000年他們上大學后,網路普及,QQ聊天流行而後流行的網戀有關。她口中訴說不斷的那個他,就是在網上聊天聊出來的。

「瓦凡,其實我一開始只是和他聊得比較多,但同樣情況的也不止他一人,就是有一次,我正在線和一個北京的人大學生聊著呢,他就上線說要去廣州親戚家一趟,到時候也叫上我,我當時想都沒想就反問了他一句說,那我以什麼身份見你的親戚呢?我以為他會介面回答說朋友就是了,誰知他竟然說讓他先想想,隨後就說他有些累,沒再和我多說話就下線了。」

「瓦凡,自從上次我反問完他以後,他始終沒再提那個問題,但卻對我好像顯得更關心了,他總說忙,一上線和我聊不到幾句就說要去忙事情了就下線,但至少隔天就給我打電話,有時候我不在寢室,他找不到我,就一天四五個電話的打過來,直到我接到為止,每次電話陪我聊得可開心了,我就漸漸地習慣了,如果哪天沒接他電話,心裡就特別不舒服,瓦凡,你說,我是不是就是喜歡上他了?」

「瓦凡,他今天電話過來,竟然直接地問我喜不喜歡他,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笑著不回答,他就說沒關係,他知道在我的心裡他不是排第一位的,但只要排在前五位就可以了。因為他就有希望一個個地超越,直到排到我的父母親人之後就夠了。瓦凡,我聽他這麼說,心裡感覺很開心呢,他一點也不讓我起急,什麼都想著我,我覺得我快要喜歡得成習慣了。」

「瓦凡,他說春節回家就和他父母說我,然後明年暑假就去他家見他父母,可是我們面都還沒見呢,這樣說的會成真嗎?我現在大三,還在想大四畢業該怎麼辦,怎麼找工作呢!」

「瓦凡,他說讓我畢業後去廣州找工作,他今年畢業就去廣州,他說他一定會努力工作,有房子有車子了就和我結婚,那時候我剛好畢業,就可以結婚了,嘻嘻。」

「瓦凡……」

白蒹葭在不知不覺地陷入她的精神戀愛后,就如同一個時而憂鬱擔心時而欣喜開心的小女孩兒,連說話的方式也似乎和從前的她很不一樣了。他也就幸運地能夠一次又一次地聽到自己的女神袒露心扉,雖然她說的內容仍不是關於他,但起碼他能夠有一扇門的機會去接觸她的內心。

眼看著自己心中的女神對她的網戀愛人越陷越深,他唯一能做的,仍是一邊傾聽,希望她能真的就此美滿幸福——他捨不得她有傷心難過,又還是暗地裡抱著一線網戀難成正果的希望。

這不能算秦瓦凡心理陰暗,這種希望,來源於他真切所見的現實:他一次又一次,幾乎不下十次地見證過白榆網戀從情深深雨蒙蒙到見光死或分崩離析的過程,而且,每一次都不會超過一個月。

所以,每當白榆喜滋滋地告訴他去和網戀女友見面了,又垂頭喪氣地回來告知他沒戲了,他就有理由覺得自己應該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女神在神壇里的愛情如夢幻泡影地破滅。到那時,他一定要近水樓台先得月。

至於理智如他,比天真如她透徹得多,雖然加了她的QQ,但幾乎不和她在線聊天。

一是她一登陸qq,等著她聊天的人多了去了,根本輪不上他;二是他也不知道明明天天能見到的人,對著生冷的屏幕怎麼聊天才能聊不死,也無法對著生冷的屏幕和面都沒見過面的陌生人侃侃而談,他乾脆上線也隱身。

雖然他知道,其實他隱身還是不隱身,對她和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主動隱身,不過是避免自己被閑掛著最後自己生自己的氣了。

而在他身邊,除了白榆,還有不少的同學前仆後繼步入網戀的河流,有成功的有失敗的,他仍堅定地相信網戀這種充滿想象力卻極為不確定的方式並不適合自己。

對自己,他有充分的自知之明,深刻地知道自己是可以對女神一見鍾情,但要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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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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