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袖珍筆記本,秘密
「蒹葭,秦瓦是我們寢室的情聖,我們都不如他。你可要對他好點啊!」
接下來的閑聊里,男生中有人直言不諱。
這話,源於秦瓦凡上次夜半酒醉,把大家折騰得睡不了覺后,都知道了他喜歡的女生叫白蒹葭。
這也是為何尚初要把這次的活動乾脆定為寢室的集體活動的重要原因——兄弟們都為此而付出了一宿的青春了,是得好好認識認識讓秦瓦凡惦記得生病的女神究竟如何的攝人心魂。
「哦哦,你們是覺得我對瓦凡不夠好了啊?」
白蒹葭面對大夥齊刷刷如勾的目光,面無窘色,恆速地吃著她手裡的椰蓉麵包,反問得笑嘻嘻的。
「蒹葭對我,那可是天地可鑒,日月同輝的,用不著你們在這問了啊!」
秦瓦凡趕緊替她解圍。他擔心室友們的一不小心把自己此前的糗事在女神面前暴露了出來,惹來笑話就不好了。
「誒,瓦凡,你的背包忘了拿,還在剛剛那吧?我過去給你取過來。」
秦瓦凡正抓耳撓腮地想著怎麼轉換話題呢,沒想到聽得白蒹葭這麼一問,立刻樂不可支,也因為白蒹葭對他這難得的關心,瞬間如同冬天裡起了火爐,從頭暖到腳。
「沒事,在那邊草叢裡,也沒別人,丟不了!」
秦瓦凡話音未落,便見白蒹葭已經起身過了去,大概她也想逃避自己和他之間關係的話題吧。秦瓦凡又不由得想起上午她對他說的做一輩子好朋友的話,心裡的失落又如同墜落深井的水桶般涼了涼。
「對你還真好!」
白梅並不清楚那兩人之間的微妙,卻酸溜溜地挖了秦瓦凡一眼,嘟囔了一句,秦瓦凡大概沒聽見,白榆倒是聽了個仔細:
「你吃什麼醋?」
「當然是吃秦瓦凡的醋了!我天天鞍前馬後地幫著蒹葭,也沒見她對我這麼細心,這麼行動迅速過!」
白梅轉回臉,白了白榆一眼。
「哦!呵呵。」
白榆一笑,臉部肌肉瞬間一松,默默地在心裡蹦躂了三個字:那就好。
秦瓦凡轉頭看著快步走過去的白蒹葭,忽然想起自己剛剛將隨身攜帶的袖珍小筆記本拿了出來,應該還落在背包旁邊的草叢中,也不知蒹葭會不會看見。
不過,她那麼注重個人隱私的人,應該不會隨意翻看的,只是自己也沒在本上寫什麼驚天動地的東西,就是在聽見她說做一輩子好朋友的話時心情悲傷,到最後,也是什麼話都憋不出來,末了,只在橫線上點了一長串的小黑點來表示無語。
悲傷的無語,也是無語中的悲傷,蒹葭會懂嗎?
他看見她彎腰在草叢裡提起背包肩帶,忽然覺得自己還是要去拯救這三年來對她巧遇的、關心的秘密,不要被她識破的好。要不然,被她誤會了,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要痛心得從這山頂跳進那大海。
他迅速起身,想要走過去,不料尚初站了起來,一臉沉靜:
「我過去幫她收拾吧,你一上午也沒吃東西,先吃點。」
老大發話,秦瓦凡還是聽的,而且,就在剛才,他在本子上亂點點的時候,老大就拿了本子過去,以學霸的速度和理解力不到10秒就懂了他這斷斷續續記錄了快三年關於白蒹葭的點滴。
所以這會,秦瓦凡完全相信,尚初是過去給他救場的。也好,免了他自己尷尬,萬一自己在現場越是遮掩,蒹葭越是要看,自己怎麼拒絕得了呢?那不就悲劇了么?還是老大貼心啊。秦瓦凡放心地啃起了手裡的麵包,對於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就毫無知覺了。
「我來吧。」
尚初過來時,白蒹葭剛收起拉好拉索的手。
她聽見他的話,臉上閃過一絲驚異,旋即又泛起了笑容,生機勃勃的,令他心裡如同揣了只小兔子,跳了一跳。
「好。」
他聽著她毫不勉強的回答,眼見她脆落地將書包遞給自己,便笑了笑,燦然道:
「你不好奇那本筆記本里記了些什麼嗎?」
「哦,那應該是瓦凡拉這的筆記本,我沒必要看吧?」
白蒹葭是個很注重隱私權的人,自然不會隨意翻看。
「是,是他的,不過別人看不看沒什麼,我覺得你倒是很有必要看一看。」
尚初說得很淡然。
「喔!為什麼?」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蒹葭望了望不遠處的秦瓦凡,遲疑了一下,便拉開背包拉索,摸出那本封面磨得有些發黃的袖珍日記本——剛剛從草叢裡撿它起來時,她就好奇秦瓦凡一個純理工科男生,從不和她談學習方面的東西,怎麼會隨身攜帶一個日記本。
她眯了眯眼,看著封面上的粉色公主圖案忍不住彎嘴笑了笑,隨手翻開一頁來看:
「蒹葭喜歡吃的東西:1、最喜歡的是和椰子有關的,椰汁,椰肉雞湯。還喜歡椰子樹下照相。2、第二喜歡的是菠蘿蜜、菠蘿蜜的籽兒,她說菠蘿蜜來了濱城第一次吃就喜歡吃了,還說菠蘿蜜的籽用涼水煮熟后吃起來跟她家鄉的小芋頭一樣的口感。3、她還很喜歡吃荔枝、龍眼,又甜又多汁的,她說都喜歡。」
她心頭一震,繼續翻看:
「蒹葭從情人坡經過的時間:周一、二、三下午五點半到五點四十,從二食堂吃完飯後過去的。周四、五下午四點半,從圖書館過去,一般四點一刻左右從圖書館大門出來。周六晚上九點左右從校門口進來。周日,時間不定。」
「蒹葭回寢室的時間:中午十一點半左右,十二點從寢室出門去二食堂,如果打飯回來大概在二十五分鐘以內,如果在食堂吃完大概在四十分鐘以內。傍晚都是吃飯後去情人坡散步讀書。」
「蒹葭需要什麼:蒹葭臉上長青春痘,應該是氣候、飲食和休息的問題造成的。她愛吃辣,易上火,給她定期送去火類食品。還要想辦法勸她早睡,繼續監督幫助她。」
最新的記錄,大概就是剛剛和她結束聊天後,他用筆點了一長行的省略號。
她不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是當時的秦瓦凡有話說不出,還是他覺得什麼都不必說?前面似乎很少心情相關的記錄,好多都是寫了個日期,就空著頁面,大概想著要記,卻沒時間或不知什麼原因沒紀錄吧。今天能在日期下點下橫貫一行的省略號,已經是耐心足夠了。
她恍然大悟:
原來,一直以來他那麼多次巧遇她,原來都不是湊巧。
原來,她無意中說過的好多她喜歡吃的東西,有些連她自己都一時間不能快速想起,他都能隔三差五地換著法兒給她送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對她的用心。
好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她想起上午時和他說過的話,在心裡長嘆一聲。
他的心,她現在是完全懂了,但她此時的心,恐怕他卻未必懂得了吧。如果說女人心,海底針,那麼,白蒹葭的心,則是永不停歇的河,始終在尋找著能讓她歸屬的海川。
這是她無法向他言明的——她自己都不清晰,如何說明直覺里她想要的和他想要的其實是不一樣的呢?
兩條河流,即使最後都要歸屬到同一片海川,但適宜的路線不同,也難以一直同行。同歸,但殊途,所以無奈。這就是白蒹葭心裡的現實。
「你不會認為他是在跟蹤你吧?」
尚初見白蒹葭久久不出聲,平靜地反問道。很顯然,他應該早就知道秦瓦凡這小筆記的秘密。
「你要不要再看一會兒海?我可真餓了,再去搶個麵包來吃。你的椰蓉麵包好吃,還有嗎?」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就連貫地轉身,想逃到眾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