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攀塵履風

黃沙和煙塵將我和眼前的深坑籠罩，似乎把我和外面的喧鬧和嘈雜隔絕了一般，飛沙煙塵中反而異常的靜謐。

「咳、咳……」王騎風發出沉悶的咳嗽聲。

「你可還好？」我站在深坑沿上，淡淡的問道。

「性命尚在，你方才未出全力？」

「我已用盡全力。能擊倒對手，便是我的全力。」

「我根本配不上作你的對手，咳咳……」

「你本有機會殺了我。」

「沒有機會，就算手中握著刀，依然沒有。」王騎風的話語里，帶著徹徹底底的沮喪和絕望。

「交手中，你確實差一點就殺了我。」我語氣平靜地寬慰道，畢竟我總覺得天下奇俠無數，沒有毫無勝算的決鬥。

「差的那一點，是我永遠也跨不過的鴻溝。」

「如果我運氣沒那麼好，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絕不會。從我決定和你交手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敗了。」

「你太過悲觀，其實你並沒有敗。」我的嘴角微微上揚。

「我他媽躺在這裡，咳！躺在這裡口吐鮮血，奄奄一息，咳、咳……這都不算敗？」

「論拳腳功夫，我雖稍勝你一籌。但談到輕功，你那招以風為路的身法，實在高明太多。」我微笑著說道。

深坑中沒有一絲聲響，只有沉默。不知他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

「可請教，你的輕功叫什麼名號？」

「攀塵履風。」王騎風的聲音帶著三分沙啞。

「攀塵履風，很巧妙的輕功。風行虎的名號，名至實歸。」我對他所施展的輕功，發自內心的讚歎。

「咳咳……咳！」

「同行之人可會來救你走？」

「會的，咳咳……」

「那我就放心了，你來自北境，對這偏僻的碚城不熟，若急著求醫，到這裡去便可。」

說罷我從內揣掏出了一張小卡紙，上面寫著風雨樓、何等閑等字眼，彎下腰輕輕地放在他的胸口。

「為何不殺我？」

「我保住了正風武館的招牌，你得到了你的名氣，沒必要性命相博吧？」我負手而立，緩緩轉身，說道，「再說了，現在是法治社會，怎麼可以動不動就殺人呢？活著，有什麼不好？」

王騎風兀自苦笑，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和眼前這位男人的差距，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差更多。

微風輕輕拂過，煙塵緩緩散去。

唐警探的身影，逐漸浮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圍觀的人群比我剛來時，更加擁擠，更加水泄不通，人牆的厚度至少加了一倍，此時人群儘是喧嘩。

「唐警探勝利咯！」

「懲惡揚善，唐警探！」

「唐警探威武！唐警探威武！」

人山人海，紅旗招展，歡呼喧嘩聲此起彼伏，場面甚是宏大壯觀，威武的口號聲那叫一個一呼百應！

「我只不過是來保住武館的招牌而已，至於這樣嗎？」

我嘴裡嘀咕著，但其實很享受這種被萬人矚目和擁護的氣氛，所以我笑了，笑得很開心。

「想不到你這麼討厭的人，還會有那麼人為你歡呼呢，哼。」

林曉茵傲嬌的語氣中，帶著說不清的情緒，耐人尋味。她雙手抱在胸前，一副對我愛理不理的模樣。

我的目光本能地在她曼妙身姿上遊離。

「你在看什麼吶？」林曉茵怒瞪我一眼，瞪得我趕緊收回遊離的目光。

「呃，那什麼。我是唐警探嘛。」我試圖努力回想起，林曉茵剛才說的什麼話，當時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她胸前的景色給吸引住了。

「呵呵，唐警探怎麼了？唐警探有多了不起嗎，不也差點被人給殺了么。」林曉茵抓住自己的領口，想把它盡量合攏，但那對雪白飽滿的尤物彷彿偏偏和她作對一般，無論她怎樣使力，都無法令襯衣領口合攏。

「正風武館的招牌，安然無恙的掛在你家武館門口。」我抬頭望去，順手指了指正風武館的大招牌，說道，「只能說我來得正是時候。」

「正風武館的幾個學生，都被打傷你才來。」林曉茵的語氣很冰冷，之前交戰時對我的關切，蕩然無存。

女人善變啊。

「莫忘了，我可保住了你這雙修長的玉腿，不感謝我也就算了，居然還怪責我。」我一邊說著，一邊又趁機瞄了一眼她纖美的大長腿。

「你看你把我家阿浪變成什麼樣了？還好意思讓我謝謝你？」林曉茵的語氣稍微激烈了起來。

「噢？」

我轉頭看去，阿浪還捧著那把折彎的劍，怔怔看得出神，彷彿外面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的眼裡只有這把劍。

「哈，不用謝啦。我替你們正風武館，培養出了百年難遇的少年劍神，哈哈。」我看見阿浪的樣子，心裡湧出莫名的愉悅，「今晚請我吃一頓熱乎乎的羊肉湯鍋，驅驅寒就行！哈哈……」

笑聲才傳到林曉茵的耳畔，我的人卻已跑到十幾米開外，鑽進了人群。

「去死啦！還想蹭我一頓湯鍋！不要臉！」林曉茵望著我絕塵而去的身影，嬌嗔的喊道。

「阿浪，我們回去吧？」林曉茵走到阿浪身旁，一邊輕撫他的頭，一邊溫柔地勸說，「我們回到武館里，再慢慢看，好嗎？」

「曉茵姐，你說，劍為什麼是直的？」阿浪回過了神，捧著劍，問道。

「劍當然是直的，我從沒見過使劍者的劍，是彎的。」

「那我手中的又是什麼呢？」

「這……」林曉茵看著阿浪手中捧著的劍，劍鋒已被指力折彎，愣了半天竟是沒答得上來，嘴裡卻低估一句「該死的唐警探……」

寒秋的暖陽，總是讓城市顯得喜氣洋洋。

碚城江邊，味軒面庄，人來人往，恰有一個眉毛濃密的男人端坐在一張圓桌前，他一個人就佔了一張桌。

「老羅，來六碗清湯小面！」我高聲向正在灶前忙碌的老羅吆喝。

「一個人吃六碗面？你以為自己是豬八戒？」

「我不是豬，我是人。而且現在是一個人，等一下就變成六個人。所以，我需要六碗面。」

我的話還沒說話，只覺一陣清風撲面而來，桌前的另外三個空位置，已經被三個人影佔了去。

「嘻嘻，多謝唐警探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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