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麻煩

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一不小心錯過了三頓飯的唐警探，正在碚城中心街一家小餐館里伸長脖子，盼著廚房裡走出一份端著美味菜肴的姑娘，他早已飢腸轆轆。

很快小餐館的姑娘就已經把唐警探點得菜一一上齊了：油渣蓮白，地三鮮，大刀燒白，粉蒸排骨。每一樣都是唐警探愛吃的佳肴，所以唐警探很享受地狼吞虎咽了起來。

不出片刻，桌上的四份菜肴都被我一掃而光，端起桌上的一杯清褐色的老鷹茶一飲而盡，吃飽喝足是在讓人倍感滿足！

「老闆結賬！」我舔了舔嘴，招呼老闆過來收錢。

餐館老闆應了一聲就興匆匆的跑過來收錢，我也摸索起口袋裡的零錢，忽然一隻乾淨的手將百元大鈔塞到老闆手裡，並用輕柔的聲音說：「這位先生的飯我請客，你不用找零了。」

老闆拿著百元大鈔，激動地跑回了廚房。

我抬眼望去，替我買單的是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少女，眉目如畫，皮膚水潤緊緻，更吸引人的是她那凹凸誘人的身材。她身材輪廓的曲線不止纖美流暢，更透出一絲矯捷。

「多謝美女慷慨，不知美女芳名？」我看到美女就往往掛著微笑，因為看見美女時常令我心情愉悅。

但我此刻卻有一絲警惕，女人很少主動花錢請客，尤其是美女。美女的身後幾乎都有一大堆的追求者，哪一個不是主動獻殷勤爭著搶著為浪漫的燭光晚餐買單？眾星捧月的女人幾乎不可能主動請客，尤其是給陌生人請客，除非她有事相求。

一旦美女有求於你，那恭喜你，你已經惹上大麻煩了。

「我叫林曉茵，碚城南路的正風武館館主之女。」林曉茵的態度冰冷如霜，言辭簡潔，音色卻輕柔甜美。

「林小姐你好，我似乎從沒去過正風武館，不知……」我很疑惑林曉茵為何要替我付錢，我從沒去過碚城南路的正風武館，也不認識一位姓林的館主。

「你就是名動天下的唐警探吧。」林曉茵似乎沒有聽我在說什麼。

「你怎麼知道？」

「傳聞有四條眉毛的人只有兩位。」

「哪兩個人？」

「昔日的陸小鳳和當今的唐警探。」

「不同的是陸小鳳有兩條是假眉毛，而我的四條眉毛可都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我自豪地摸了摸自己那對烏黑濃密，兩條頂四條的眉毛。

「這樣的龍眉確實少見。」林曉茵瞅了瞅我的眉毛，「既然你就是名滿天下的唐警探，那你一定可以幫我這個忙。」

林曉茵原本冷淡的表情隱隱露出楚楚可憐之色，但也只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了冰山美人的冷淡和堅強。

「我為什麼要幫你？」我猜的沒錯，美女請客帶來的麻煩已經找上我了。

「因為你出了名的好管閑事。」

「我現在麻煩已經夠多了，早已自顧不暇，絕不會再管別人的閑事。」玉面飛賊和鐵人巷的秘密我現在撞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哪還有心思去插手別人家的事情。

「至少我已請你吃了一頓飯，你毫無表示么？」

林曉茵的語氣很明顯是在要挾我，當她進行道德綁架這一招時，說明她已經黔驢技窮。

「唉……我不想惹麻煩，可麻煩為什麼卻偏偏要找上我？」

我很無奈的一邊嘆氣一邊從身上掏出一疊零錢，冷淡地按在桌上，轉身朝店外走開。

林曉茵掃了一眼桌上的零錢，朝我的背影喊道：

「這些錢是什麼意思？」

「我還你的這頓飯錢。」

「我付了一百，你卻只給我四十二？」

「這頓飯只需要花四十二，剩下的錢你恐怕得找老闆討要咯。」

「唐警探！你……」

就算我不回頭看也知道，林曉茵的臉多半被氣的青一陣兒紫一陣兒。

……

我偷樂著走出餐館沒多遠，一輛黑色寶馬M6突然呼嘯而來，車頭直直對著我疾馳衝刺！幸好我身手敏捷，一個輕靈迅捷的後撤步，巧妙地閃過了寶馬M6的衝刺。

完美！就在我正為自己的身手敏捷自我陶醉時，寶馬M6的後輪正好壓過一塊水坑，「嘩！嘩！」污水混著泥漿撲面而來，噔噔噔噔！泥人唐新鮮出爐！

「開車沒長眼睛嗎！我這身衣服可是剛換的！」我朝揚塵而去的寶馬M6生氣地吼叫，無意間瞥見了車屁股上的車牌號：北AL376，是由北境南下的車輛。

「哼~看來老天開了眼，唐警探成了唐泥匠。」林曉茵幸災樂禍的時候也不忘擺出一副高冷的姿態，然後她昂著頭，邁出纖細有力的長腿，朝碚城南街走了去。

女人愛記仇，絕不是一句玩笑。

最近總是遇上莫名其妙的麻煩，我將心中的鬱悶借一口氣嘆出，用手彈了彈身上的污水和泥漿，幾乎無濟於事。

既來之，則安之。上天既有此安排，我又何必非要忤逆呢？正好借著夜色的遮掩，在碚城裡輕輕鬆鬆的散個步。這樣安慰自己，心情自然好多了。

走了一會兒，到來一盞橘黃的路燈下，在寒冷秋夜裡感到少有的溫暖。借著燈光，我拿出揣在懷裡的黑色小冊子，隨意瀏覽著《遺俠當世錄》里記載的遺俠名錄。

但我的視線掃到一個熟悉的名字時候，我的目光瞬間黯淡了下來，每每想到現實中一些無奈之事，我總會油然而生一種凄涼神傷之感。

秋夜寒，我輕輕呼出一口氣，凝結成裊裊白霧，被晚風悠然吹散。

夜晚的街上人影稀疏，碚城的居民多半保持著早睡早起的好習慣，太陽落山後的時光幾乎都在屋裡和親密的家人一起度過。

街上人越少，我的步伐就越快，不一會兒碚城濟民醫院就出現在我的眼前，住院大樓的燈光通亮，還沒到醫院規定的熄燈時間。

「咦？北AL376……」一輛黑色的寶馬M6總是有些顯眼，即使是在醫院門口，我的記憶力一向不錯，所以我認出它就是濺我一身泥的罪魁禍首。然而我並沒有心情去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只是朝著寶馬M6擺了副鬼臉，便徑直向醫院住院大樓走去。

進醫院住院部的人無非兩種，病人和看望病人的人。

很明顯，我屬於後者。

雖然我並不知道我看望的那位病人住在哪張病床，但他的病很少稀有，所以我很快就走到了正確的樓層。

這層樓的病房有五十餘間，就在我猶豫是否要挨間觀望時，一聲尖銳的摔破玻璃器物的聲響，把我引到我想看望的病人的病房。那聲尖銳的聲音不止吸引了我，同時還引來了一群憂心忡忡的年輕護士，以及個別愛看熱鬧的隔壁病友。

我站在病房門口混在病友人群里，踮著腳、伸長脖子觀望病房內的情況，只見兩個身穿皮夾克的男人圍在靠窗的病床兩側，臉上掛著地痞流氓的標準式壞笑。其中一個高個子一把將病床上的病人提了起來，威脅道：

「臭老頭兒，你現在手也廢了，寶貝也不值錢了，嘿嘿！看你這身硬骨頭還能抗到什麼時候？嘿嘿！」

被高個男人一把提起來的病人，赫然竟是在武鑫當鋪和我交過一次手的，雪刃風掌張之虎！此刻他臉色憔悴，顯得十分蒼老。

「你們給我走，我不想看見你們。」

張之虎有氣無力的聲音並沒有嚇唬人的作用，反而讓兩個地痞似的男人捧腹大笑。

「喲！張大爺這一掌可不得了，我好怕，你倒是打我呀！」矮個子男人冷嘲熱諷起來越發入戲。

張之虎氣得渾身顫抖，但他的右手綁著厚厚的石膏和繃帶，這樣的手是無法作出有效攻擊的，更何況圍住他的兩個男人，在一舉一動間也顯出些功夫底子。張之虎咬牙切齒地怒喝道：「虎落平陽被犬欺……想要我的武館，你們先打死我吧！」

「嘿嘿，不用打死你這把老骨頭，不久之後你的神虎武館也會是我們老大的囊中之物。畢竟你的掌法已經賣不出價錢，看你還能拿什麼去延續神虎武館的開支？要怪就怪那個四條眉毛的唐警探吧，嘿嘿！」高個子男人說話的時候，一位穿著粉紅色護士裝的少女上前勸解：

「這裡是病房，請你們不要打擾病患休息，更不可如此粗魯行事！」

「少管閑事！」高個男人回頭惡狠狠地瞪了護士少女一眼。

這位護士少女似乎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兇悍的地痞流氓，威脅之下露出了怯意，但她仍舊怯生生地說：「我們的職責是照顧病人，你……你們這樣……讓我們很為難……」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但她仍然把每一個字，都堅強地吐了出來。

「臭娘們兒！給老子滾開！」

話音未落，高個男子一張粗糙的大手瞬間劈來，虎虎生風，赫然竟沖著較弱的護士少女扇去！這一掌來勢之猛，嬌柔的少女哪裡挨得住這一著，嚇得閉眼尖叫！

尖叫聲餘音繞梁，巴掌卻遲遲沒有響聲。

護士既好奇又生怯地慢慢睜開眼，只見一張劈頭蓋臉的大手掌，離在她臉頰不到半厘米，卻被兩根不知何時出現的細長手指硬生生地給夾住，動彈不得！

「這位兄台，房裡備有花露水。」我完全無視高個男人憤怒的目光，繼續說道：

「用不著這麼大排場的扇蚊子呀。」

唐警探悠然佇立，兩根手指如鐵釘般死死釘住了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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