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你二爺
這個王兵鏢頭,沒有任何欺騙他的理由,莫非自己在石棺中當真封存了百年?王貢沒有任何的恐懼與驚慌,眼底剩下的滿是疑惑。
正常人在面對如此遭遇時,不會有那麼浮誇表現,第一反應一定是疑惑當前的境遇。
「那王戰胡英夫婦,可得善終?」
王貢的眼底,有不可掩飾的黯然,百年滄桑,父母已經塵歸黃土,子欲養而親不待,二老有個善終也是好事。
如今王家鏢局仍在,就說明傳承未斷,若二老安享晚年,王貢也少一分愧疚。
「唉!」
王兵似是想到了什麼往事,垂首嘆息。
一旁的護鏢人見狀,竟是將王貢捆綁起來,銅鈴大眼惡狠狠的瞪著王貢,道:「你個毛孩休要多言!怎地,還想冒充一下大爺二爺的鬼魂不成?」
「你嘆氣做甚,他們到底怎麼了?」
王貢看到王兵嘆氣的樣子,神色突然慌亂了,他再怎麼少年老成,終究是個十四歲的孩童,看到王兵的模樣,他如何不知是出了狀況。
「叫你慎言你還多說!」
捆綁王貢的護鏢人聽到王貢還在詢問,氣極之下一拳搗在了王貢的腹部,王貢的體質自幼孬弱,哪裡承受的了這一拳,身子瞬間蜷縮成了一團,眉目猙獰,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凝結。
「罷了,一個行騙的小鬼而已,抓回去報官便是。」
王兵揮了揮手,示意就此作罷。
「如果我說他們是我的爹娘,你們信嗎?」
王貢苦笑,爹娘下落不明,還要承受牢獄之災,他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先前初聞爹娘可能出現了狀況,王貢是有一些慌亂,可是現在,他已經平復了情緒,當務之急,是不能被這些人送去官府。
一旦身陷牢獄,就真的是任你千般本事也是徒勞了。
「呦呵?你是我見過入戲最深的騙子,今日我王漢立不將你的騙術拆穿,就在建安鎮的糞池內蝶泳!
我且問你,你說祖爺是你的爹,那麼你是大爺還是二爺啊?」
王漢立見王貢還在演戲,頓時有些較真,這個騙子冒充一些後輩,眾人保不準看在其年幼的份上,還能饒他一回。
這倒好,直接冒充他們的爺輩,這不是太歲頭上動土嫌命長嗎?
「按照輩分,我自然算是你二爺。」
一個十四歲的毛孩,自稱是一個三十多大漢的爺爺,場面的確是有些好笑。
其他的護鏢人也是在憋笑,想要看看王漢立如何應對,其實他們內心,反而希望王漢立吃癟,因為糞池蝶泳的戲碼很是有趣。
王貢的話,的確是要王漢立怔了一下,如果是大爺的話,他可以當場拆穿,因為大爺骨頭都化成灰了,自然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可二爺就有點邪門了。
他也是聽老一輩的提起過,二爺重病三日而卒,在辦完喪事後請抬棺人抬去淮安城,可詭異的是,抬棺人連帶著二爺都不翼而飛,彷彿人間蒸發一般。
所以王貢說他是二爺的時候,想要拆穿還需要費一番周折。
「你小子倒是做過一些功課,我且問你,二爺姓甚名誰,何年何月何時出生於何地?」
王漢立心想,這回必定是要難住王貢了,因為有些連他都不知道。
「姓王名貢,生於楚歷290年,九月初九,亥時,建安鎮王家。」
王貢不假思索的說道,自己的生辰,自是不必思考。
「二爺自幼文武雙全,考取秀才功名,曾獨自走南山鏢路,你可記得?」
王漢立的臉上,有一抹訝異浮現,不過並沒有給王貢思考的時間,緊接著發問。
「我自幼體質孬弱,不能氣力,只考取童生,獨走南山鏢路的是大哥!」
王貢回答的很輕鬆,就好像有人問你叫什麼名字一般,信手拈來。
王漢立還欲發問,不過坐在一旁的王兵卻是皺了皺眉,厲呵道:「夠了,二爺葬土百年,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此子對二爺了如指掌,屬實可疑,待回府後再做審問,先將他的嘴堵上!」
因為王兵的呵斥,城隍廟內倒是安靜了下來,廟外的雨聲聽著並不覺刺耳,乾柴的噼啪聲時不時的炸響。
王貢的手被捆綁在了身後,嘴裡也不知道塞了個什麼布,只覺得一股餿味往鼻尖里竄。
畢竟只有十四歲,就算再少年老成,此刻也是沒了辦法,任你口燦金蓮,人家就是不信你又能怎樣?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王貢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石棺內待了一百年,到現在他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被餓死。
不過自己的醫術和對鏢局的了解是做不得假的,很多秘密也是不外傳的,到時候自己一股腦的說出來,也不怕這些人不相信。
「這荒蕪之地也有破廟遮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一道青色的身影,自城隍廟外竄了進來,眾人的面色有些古怪。
往常一個都遇不到,今天怎麼接二連三的來人?這城隍廟裡又沒有寶物,怎就這麼吸引人?難道現在的山路這麼好走了?
而且這人與王貢進來的說辭都是一般無二,莫不是同黨?該不會自稱是王家的大爺吧?
「噌!」
眾人警惕的站了起來,彎刀寒光乍現,如果是同黨的話,廟外說不得就有埋伏,這趟鏢的份額不輕,還是謹慎些好。
「諸位壯士且慢!小生有秀才功名傍身,自邯鄲而來,北上進京趕考,在這山間迷了路,又逢連綿大雨,心中惶恐,我身上的盤纏不多,都交給壯士,還輕諸位壯士許我歇息一夜!」
這青衫書生約莫二十齣頭,見眾人凶神惡煞,還綁了個人,自然是有些怯懦。
「原來是秀才,莫怕,我等不是山賊匪類,這人也只是作姦犯科才被我等捆綁,你且歇息!」
王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畢竟是秀才功名傍身,見了官老爺都無需跪拜的體面人,自然是要禮遇。
「那就謝過諸位壯士了!」
青衫秀才釋然,低垂著頭,就向著火堆邊走。
這年頭就是這樣,有功名在身,就算是遇到山匪也不敢把你怎麼樣,山匪若是搶個尋常百姓,也就關押數年,若是搶了功名在身的秀才,那就攤上大事了。
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的秀才遊山玩水,到處瞎溜達了。
王兵等人雖然仍舊是有著些許的戒備,不過並沒有太過緊張,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而已,掀不起什麼大浪。
王貢被捆綁在山神廟的角落,此刻,他沒有任何的不滿,因為在看到這個書生的時候,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連綿暴雨,就算是出去走上一趟,鞋子也不可能這麼乾淨吧?說是書生卻連本書都不曾攜帶,這趕的什麼考?
騙騙這些沒有讀過書的護鏢人就算了,哪裡能夠騙得過王貢?
而且,踏地卻無聲,火映卻無影,這個青衫書生是鬼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