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陰仙（五）重置
房門外的張偉靜靜地站在那，有點邁不動腳步，裡面女生走出來的時候，差點撞到他身上。
「學長？」女生一下認出了他，然後低著頭飛快地跑開了。
張偉也認出了這個女生，她叫方佳！
由於這所學校沒有「班級」，張偉經常會在一節課上遇到不同年紀的學生，而這個方佳家裡比較困難，去年還出了車禍，學生會組織過一次捐款，張偉給她捐了兩萬。
「怎麼回事？」張偉向教室里的岳靈雎問道。
「你不是都聽見了，何必問我！」岳靈雎面無表情地說。
其實這種事情，張偉早有耳聞。
常有不法分子將黑手伸進校園，像什麼裸照貸，校園貸，套路貸這些東西，背後都有醒覺者的惡勢力做靠山。
特異事故局不屑於去管這種違法活動，JC（警察）忙著處理惡性犯罪，也顧不上管這事。
偶爾逼死了人，多部門聯合打擊一下，卻傷不到根本，導致很多涉世未深的學妹被不法分子引誘蒙蔽，以至於行將踏錯而失足千古。
再說學生會，學生會的職責是管理學生，這種事也無可奈何。
「方佳欠了多少錢？」張偉問。
「你自己去問她吧！」岳靈雎投來不屑的目光，「你也可以替她把這筆錢還上，反正你們這些富二代有的是錢！」
那玩味的語氣，充滿了對富二代的鄙視。
「你好像對富二代有偏見，其實我……」
「讓開！」岳靈雎已經不耐煩再和張偉耽擱時間，走過來推了他一把，傲然離去。
其實她對張偉說不上多討厭，但本身就不是一個圈子的，也用不著多客氣。
張偉也沒在意對方的無禮，反正大家都知道岳靈雎就這個性，這德行，對誰都差不多這樣。
不過一想到方佳那絕望無助的眼神，張偉就像胸口壓了塊石頭。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還想進學生會的話，這事就不能袖手旁觀，早晚得管。
經過操場的時候，張偉還遇到了方佳，「見到我，跑什麼？」
方佳覺得自己出了這種事，對不起學長對自己的捐助，悔恨得一直掉眼淚，哪裡還有臉見他？
張偉陪著這個女生在操場上站了一會兒，風有點涼。
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方佳身上。
這一舉動，頓時引來了無數目光。
遠遠看去，這對年輕人站在一起。
一個嚶嚶哭泣，
一個沉默不語。
難免不會讓人想入非非。
生出來？
還是打下去？
天地良心啊，張偉這個鍋，委實背得太黑了。
等方佳的哭泣告一段落的時候，張偉問她到底欠了高利貸多少錢，他可以先墊上。
而事實上，高利貸這種事情，只有兩種有效的途徑能夠解決。
一，用錢來解決。
二，用暴力來解決。
現在的張偉還不具備使用暴力的資本，反正不算那張彩票，他的賬戶還有兩千萬，用金錢換時間，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方佳的眼淚更加洶湧地流出來，她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一個數字，本金5萬，利息48萬！
「這麼多？」
張偉有些吃驚.
雖然這對他來說是小錢，但這就像100塊錢買個饅頭一樣淡疼。
見方佳哭得厲害，張偉安慰她，「你別哭，聽我說，這筆錢我幫你墊上，就當你欠我的，等你畢業了，你有一輩子的時間來還這筆錢，所以不用不好意思，現在最重要是拿回那些照片！」
方佳不哭了，獃獃地看著張偉，一動不動。
張偉不知道學妹心裡是如何感天動地，但該說的還是要說。
「你看，因為年輕，膽子大，做事情不考慮後果，現在知道了吧，一旦後果出現了有多可怕，記住這個教訓吧，人生看起來風平浪靜，實際上險惡至極，有些錯誤不能犯的，堅強點，反正都會過去的，在這等我，我去給你取錢！」
張偉走向校外，方佳追了上來，在他面前欲言又止。
過了一會兒，方佳才堅定而淚光動容地說，「學長，我會用一輩子來報答你的！」
張偉隱約感覺到學妹的眼眸中，有一些沉到他無法承受的東西。
他沒想那麼多，只當給年不經事的學妹一個機會了，順便輕鬆收下這一枚『選票』。
一個小時后，張偉從銀行取了50萬，多出的兩萬湊個整，萬一將來學妹還錢的時候也好聽一點。
不然48萬，死吧死吧，多不吉利！
回到學校的路上，一抬頭，張偉看見教學樓下圍了很多人，旁邊還有兩輛警車。
發生什麼事了？
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急忙提著錢袋子奔跑過去。
但在這時，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壓力驟然出現。
下一刻，一片陰影籠罩了下來，發出沉悶的物體墜地的聲音。
張偉驚呆了。
附近的同學飛奔過來，忽然瞪大眼睛，驚慌地慘叫著，撥打著急救電話。
周圍人群下意識後退，只有張偉走了過去，他單膝跪在學妹身旁，艱難地問，「為、為什麼？」
由於方佳摔得太重，已經說不出話來，但嘴裡仍試圖發出聲音。
張偉便將耳朵貼了下去，這才聽清楚。
「我、我的事…他們已經……告訴我父母了，我……沒臉……活、活下去了，對、對不起……學長……」
全世界的聲音都彷彿消失了，張偉的腦海中充斥著憤怒的情緒。
他從未像此刻這樣憤怒！
方佳這5萬塊錢並沒有花在自己身上，而是被高利貸用拍寫真集的名義騙走了。
這還不夠，連本帶利漲到48萬，將一個年輕美麗的生命活活逼死啊！
張偉抬頭望天。
一隻孤雁幾聲悲鳴，驚起蒼穹血色殘陽！
……
從JC局出來時，天色已經黑了。
「雖然導致死者跳樓的原因是源自於高利貸，但這是一起自殺案件，而非刑事案件，對此，我們警方深表遺憾，感謝你的配合，我們不予立案，至於非法借貸，會有我們經偵的同事負責……」
耳邊迴響著那名JC的話，張偉手裡拿著那件校服外套，上面還殘存著學妹的香水味。
在那清新的香味中，他還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兒，讓人噁心。
張偉拿出手機，讓孫大川去調查一下這伙高利貸背後的黑惡勢力。
是的！
這事打破了他的道德底線。
噁心到他了。
他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