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寂寥

「你對我做了什麼？」

醒來后，岳靈雎手捂胸口，茫然地看著張偉。

「我只是拿走了你一樣東西！」

岳靈雎臉色微變，蜷縮著兩條白皙玉腿，眼神很是警惕。

「你別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張偉取出那支狙擊鏡說，「這本來就是我的，現在物歸原主了！」

見岳靈雎打量著房間，張偉解釋說，「這是我妹妹的房間，你當時暈倒了，我就把你背回來了！」

「你把我背回來？」

「呃……背得累了，也抱會兒！」事實上，張偉只是把她從操場到停車場，連背帶抱了幾千米而已。

「那我這些天……」

「都是假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岳靈雎蹙著眉頭想了想，「在我出招之前，我就已經中了你的幻術，是嗎？」

「是這樣的，沒錯！」

「這麼說，那天救我的人，真的是你？」

張偉點點頭，心說這妹子終於覺悟了，不容易啊！

回想那些可怕的經歷，岳靈雎期期艾艾地看著他，「可是……你怎麼會編織出那樣一個精神世界？那麼逼真，連細節都毫無破綻？」

張偉耐心地向她解釋說，「這個故事不是我一個人能夠完成的，就像寫小說一樣，我只是提供一個大綱，是你把它細節化了，你在幻境里遇到的人，大多源自於你自己的幻想，而我操縱著劇情的走向，就這樣！」

「那你……你為什麼編出這樣一個故事？」岳靈雎不明白，如果張偉想證明自己的能力，根本無需如此大費周章。

為了賺取你的恐懼情緒！

當然，這話張偉可不敢說，太作死了。

「你喜歡窺探別人的內心，對嗎？」岳靈雎眼神業已冰冷。

「不，不是，當然不是，那個……」張偉心虛之下，忙說自己是懸疑俱樂部部長，自然熱衷於恐怖故事。

但岳靈雎卻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秘密了，

她在張偉面前就像沒穿衣服一樣，內心的世界無損遁形。

空氣，突然安靜。

「喝燕窩吧，你一定餓了！」張偉打破了沉默，將燕窩端過去。

「謝謝！」岳靈雎道了謝，接過那碗溫熱的燕窩，輕輕攪動湯勺，小口小口矜持地喝著。

張偉察覺到她的不自在，起身說，「你先休息吧，如果有機會，你的心愿，我會幫你實現的！」

「學長！」

岳靈雎輕聲喚住他，那一聲學長叫得特別溫柔。

一個女漢子，突然變成了溫順的貓咪，張偉的心都酥了。

「我有個不情之請！」岳靈雎矜持地說，「我希望你能幫幫媛媛姐，幫她打一場擂賽！」

張偉神色一動，這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現在由岳靈雎這個董家二小姐牽線，也省得他去運作機會了。

「這個……」張偉故作遲疑。

岳靈雎猜測說，「你是擔心被異能局盯上嗎？」

張偉晃了晃手腕的手環，不在意地說，「他們已經找過我了，我的身份是合法的，只是我習慣了低調，不想節外生枝！」

「你可以喬裝易容，我不會說出去的！」

見他還是面露躊躇之色，岳靈雎恍然間明白了什麼：是啊，這世界上人情都是有代價的，他想提條件。

「我可以出手打這場擂賽，只不過，不是無償的！」張偉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已經合計好了。

「什麼條件？」岳靈雎眼神閃爍，心跳加快。

如果是以她自己為條件，她該不該拒絕？

其實她又哪裡知道，尤其那些埋藏著心事的女孩子，對知道自己秘密的男生往往是無條件的接受。

張偉提出了自己的條件，「我要綠洲集團10%的非流通股權，外加2個億的限購股，用你的身份來開戶！」

張偉這樣做也是深思熟慮的，能達到幾個目的。

畢竟岳靈雎知根知底，可以培養成自己忠實的下屬，用這些股權來籠絡她，提升對方的主觀能動性和信任。

等張偉慢慢把綠洲集團的股權控住，持續削弱董媛媛在董事會的影響力，何愁不能控制閔江市和綠洲集團？

最重要的是，如果以張偉的身份開戶，董媛媛根本不可能放出這麼多股權，但是利用岳靈雎這個董家二小姐的身份就不一樣了。

董媛媛視岳靈雎如親妹，股權落在岳靈雎手裡，總比落在張偉這個外人手裡更讓她放心。

想到這，張偉不自覺地對岳靈雎露出了笑容。

岳靈雎腦子還沒轉過彎來，但是無意中看見這笑容，便忍俊不禁地抿起了小嘴。

她想：學長讓我持有綠洲集團這麼多股份，這是在討我歡心嗎？

他真的很喜歡我啊！

看吧，同一件事情，男生和女生的思維邏輯是截然不同的。

兩人沉默著，各有所思，貌合神離。

張偉微微一笑，說，「今天晚上，你就睡在這吧，我妹妹不常回來，但她的房間每天都有人打掃！」

「嗯！」岳靈雎點點頭。

等張偉出去后，岳靈雎換下了衣服，裹了一條浴巾，正準備放水洗澡時，聽見一陣敲門聲。

她打開一道門縫，

張偉遞進來一瓶角質凝膠，還特意關照說，「生活用品可能不太齊全，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跟福伯說！」

岳靈雎接了過來，心中一悸。

她洗完澡有個習慣，必須對一些容易起死皮的部位去一次角質。

但，張偉卻對此一清二楚。

在異次元幻境的那些天里，她確實沒有任何隱私可言了。

不過想到將來總要一起生活的，也無所謂這末枝小節了。

岳靈雎道了謝，然後認真地看著張偉說，「學長，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吧！」

「以後，能別對我使用那可怕的能力嗎？」岳靈雎一聲嬌促的急喘，心有餘悸地說出了三個字，「我，怕，你！」

學妹那恐懼的眼神，像針一樣刺進張偉心裡，彷彿在看著一個可怕的魔鬼。

那一刻，連他都恐懼憎惡這樣的自己了。

這一夜，張偉感到很迷茫，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他發現自己連個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

窗外的明月照著他的孤單，忽然讓他很想念那天涯海角不見其蹤的未婚妻。

張偉很矛盾。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應不應該在這樣的夜裡，給紫宸櫻打一個電話，

但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妻，應該可以說說心裡話的。

於是，他撥通了那個號碼。

·——分——·——割——·——線——·

歐洲，國聯會議大廳中已經坐滿了人。

紫宸櫻坐在第二排位置，正和與會者聚精會神地聆聽著會議內容。

主席台上，秘書長薩伊正在主持全球安全議會：「當前，全球安全治理正處於歷史轉折期，全球序列自治社區安全形式複雜動蕩，地緣政治博弈更趨激烈，我們將以構建新型社區關係、構建人類共同體為指引，推進全球安全治理，維護世界安全和平……」

「局座，您有一通私人電話！」紫宸鳴在她耳邊低聲說。

本來在這種規格的會議上，是不方便接聽私人電話的，但紫宸櫻想了想，還是從助理手中接來了手機。

他們聊了大概十分鐘，

在電話里，張偉向未婚妻訴說著那些讓他不能安然入睡的困擾，「我覺得自己正在走向一條背離光明的道路，叛逆和絕望的主旋律散發著邪惡的光，一切束縛，都在這裡化作想象的枷鎖，所有醜陋與惡俗，也被表現得淋漓盡致，你曾告訴我，夜的彼岸將迎來人類的光明，但在那光明到來之前，也許我已經滿身罪惡，為了達成目標可以不擇手段，那時，我們又該何去何從？」

紫宸櫻始終作為一個傾聽者，只在談話即將結束時，她對張偉說了這樣一番話，「守護正義的人，雙手必然沾滿鮮血，最後也必將因這鮮血而黑暗，即使如此，我既然希望你能夠跟隨自己的內心，不斷超越自我，偉，不要讓我們失望！」

掛了電話后，鳴問，「那邊出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只是一個男孩在撒嬌而已，他會長大的！」紫宸櫻如此說道。

而事實上，她並不擅長安慰人，因為從來沒有人安慰過她。

不管何時何地，等待她的也永遠只有一句話：櫻，不要讓我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