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丁人醫館
余魚縣蕭宅,藍英忽然收到一封加急信件,是來自將軍府的。
看過信件后,藍英先是震驚,然後一陣愣神,差點昏倒。
她馬上差人去通知正在辦公的蕭邦歸家,說是有急事。
不一會,蕭邦急急忙忙趕了回來,「怎麼了,發生何事?」
藍英將信遞給蕭邦,「鎮南王寫來的,說咱家小奇,丟了!」
蕭邦看過信件內容后,果真如此,信中說道,小奇於昨日清晨出門,至今未歸,李靖安派兵搜索整個鎮南府,可是也還沒有結果。
蕭邦立即說道,「我去一趟鎮南府!」
……
拓州余豐縣,介於余魚縣與鎮南府之間。
縣內有一醫館,名丁人醫館。
此時丁人醫館正是最忙的時候,瞧病抓藥的人絡繹不絕。
店內有葯徒不斷叫喊著,「啞巴奇,快點,葯煎好沒有……」
「黃連沒了,啞巴奇,快拿些來……」
全店上下都在使喚著一個人,啞巴奇。
此人卻是一個六七歲小孩,正是失蹤的蕭曉奇!
昨日,羊鬍子老道說要帶蕭曉奇去屍鬼村,其實並沒有,那老道竟設法迷昏蕭曉奇,將他給賣了,賣給了丁人醫館當試針學徒。
老道還將蕭曉奇的符紙、硃砂、法器等全搜走了,讓蕭曉奇無法輕易逃脫。
丁人醫館老闆丁仁原本還不要蕭曉奇的,畢竟太小了,能受得了幾針?
不過羊鬍子老道一再保證,蕭曉奇體格異於常人,比普通成人還能扛,而且是個啞巴,不會亂說話,丁仁才將信將疑留下了蕭曉奇。
說來也奇怪,蕭曉奇醒來后,也不鬧,反而對醫館充滿了興趣,儘管干盡臟活累活,但每當看著丁仁施針抓藥瞧病,身上的勞累便一掃而盡,認真仔細地觀察著。
丁仁的兩個徒弟都忍不住譏諷道,「這啞巴莫不是傻子?如此任勞任怨,小小年紀,也不哭不鬧,圖個啥?」
「還有,你有沒有發現,昨晚咱師父拿他練針后,今天起來,他半點事都沒有,嘿,這奇了怪了。」
「許是第一天,師父沒下重手,若是師父拿他練北斗針法,今天他就下不來床了,更別說幹活。」
這時丁仁訓斥了一聲,「別廢話,幹活!」
兩個徒弟見師父發現,便不敢偷懶,抓藥幹活去了。
剛才兩個徒弟的話,丁仁也聽到了,其實他也好奇,昨晚試針他可沒下輕手,本以為那小子會倒個一兩天,誰知今日卻仍然活蹦亂跳的,難道我的針法提升了?丁仁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其實蕭曉奇並非完全沒事,昨晚丁仁拿他試針下了很重的手,一度讓蕭曉奇頭暈嘔吐。
不過醫館有很多醫書,丁仁倒是沒阻止蕭曉奇去看,所以蕭曉奇花了一天時間,便了解了基礎藥理、人體腧穴和針灸之法,然後自己扎針,自己治病,竟是把自己治好了。
這也是蕭曉奇留在丁人醫館的原因,扎針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這一次一定會是很有趣的實驗。
若是羊鬍子老道知道蕭曉奇的想法,他會覺得丁人醫館要遭殃了,哼,老道我和他做實驗都要遭雷劈,你們幾個郎中……自求多福吧。
晚上,醫館閑了下來,這時也是蕭曉奇最享受的時光,可以研究東西。
醫書中記載,人體有三百六十腧穴,皆位於骨縫間隙或者是關節凹陷之處,聯結著人身體的各部分功能,若是處理得當,通過扎針刺激腧穴,可除百病!
然蕭曉奇覺得人身上之穴位應當不止書上記載這些……
「啞巴奇,過來!」一聲吼叫將蕭曉奇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卻是丁仁喚他,應該是又要拿蕭曉奇練針。
蕭曉奇也不排斥,丁仁扎針時,他剛好能夠體會一下針灸力度以及深淺。
丁仁徒弟用同情的眼神看了蕭曉奇一眼,「嘖嘖嘖,師父又要練北斗針法了。」
北斗針法,對施針者要求極高,無論是對扎針時機,還是力度深淺都要求苛刻,成功則可調動氣血,強身健體,增強免疫力,但一旦失敗,便是氣血逆行,後果難料,因此丁仁不敢在病人身上試針,只能拿蕭曉奇練練手。
只見此時丁仁將蕭曉奇上衣脫了,然後在蕭曉奇脊背上紮起針來,手法嫻熟,但是又充滿猶豫,看樣子並不順利。
蕭曉奇仔細感受著穴位帶來的刺激,偷摸著拿了旁邊幾根毫針研究。
過了約半個時辰,丁仁便失去了耐性,不再試針了,放蕭曉奇去休息。
「師父,為何啞巴奇半點事沒有?」旁邊丁仁的徒弟提了一句。
丁仁這次反應過來,「對呀,我剛才那北斗針法明顯沒有成功,為何他還活蹦亂跳?怪哉怪哉!」
以前他也拿徒弟練過北斗針法,但被施針者結果不是虛弱就是不省人事,這個小孩卻連著兩天毫無反應。
不過丁仁倒也沒有糾結太久,這樣也好,天天都可以練手。
至於蕭曉奇為什麼會沒事,只有蕭曉奇自己知道。
夜深人靜,眾人都已睡下,此時卻是蕭曉奇活躍的時候,他在琢磨著丁仁正在苦練的北斗針法,大概已經琢磨透了。
人之脊樑支撐著整個軀體,因此脊背上有著很多可以調動全身的穴位,合理刺激這些穴位,確實有不少益處。
蕭曉奇很想試一下,但礙於看不到自己後背,他不方便嘗試呀。
怎麼辦呢?不一會,蕭曉奇將目光轉向了同屋的丁仁兩個徒弟,這兩人睡得很死呀,應該不會感覺到痛吧,蕭曉奇開始向丁仁徒弟方向挪去。
……
次日一大早,丁仁醫館後院傳出慘叫。
啊……
「吵什麼吵!」丁仁睡眼朦朧從房間走出來,他聽出叫聲是他的兩個徒弟。
這時有倆大胖子朝丁仁奔了過來,把丁仁嚇了一跳,家裡何時進了外人?
「師父,救命呀!」
丁仁定眼一看,方看出這兩個正是他的徒弟,只是他們如今全是水腫,腫的不成樣了,「這……這是怎的了?」
「我們也不知道呀。」丁仁其中一個徒弟哭喊著,「一早起床便這樣了,師父救救我們呀。」
丁仁幫兩個徒弟把了一下脈,「行了行了,死不了……」
最終丁仁也沒查出兩個徒弟有什麼毛病,直呼怪哉。
丁仁兩個徒弟哭死,雖然身體並沒有感覺不適,但是腫成這樣還要怎麼見人。
但是最後,不想見人也得見人,醫館開始營業,蕭曉奇也起身開始幹活,他一臉興高采烈,與丁仁倆徒弟形成鮮明對比。
蕭曉奇高興的是,他研究成果顯著,昨晚發現了新的穴位,對人體穴位理解也更加透徹,這還得多虧丁仁倆徒弟,蕭曉奇在他們身上可扎了不少針。
早上上門的人有不少,但是奇怪的是,大部分都只是來問病而非看病,而且大部分問的都是傳染病。
奇怪了,最近也沒聽說有傳染病呀,怎麼個個都在問?丁仁實在好奇,忍不住問了一個客人,「小哥,為何今日爾等都在問傳染病的事?」
一經商打扮的大叔回答說,「您不知道?隔壁鎮小富貴村,整個村子鬧怪病,現在被封鎖了,我昨天從那經過,聽說這病會傳染,於是今天就急急忙忙來瞧瞧有沒有被傳染。」
丁仁搖了搖頭,「剛把過脈了,客人身體好的很,並無異常。」
商人緩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聽說被傳染了要被隔離呢。」
「這怪病是何病?」丁仁倒想瞧瞧這病是有多怪。
「名字我也未曾聽說,那些個郎中也說不出個好歹,只知患病者行為怪異,身體異常虛弱,總之,小富貴村那已經就是一個病窟,搞不好就是瘟疫。」
身體虛弱?不是很嚴重吧,丁仁不以為然,認為就是一個小傳染病,也沒多在意。
此時余豐縣縣衙,捕頭正在與余豐縣縣令張德彙報情況。
張德一臉凝重,「都是一群庸醫,小小疾病都處理不了!」
底下捕頭小心翼翼說道,「大……大人,那些個郎中都未曾見過這種情況,實在……束手無策。」
「我要的是對策,不是明擺著的結果!」張德冷漠地說著,「將全縣的大小郎中召集起來,全去小福貴鎮瞧病去,我就不信沒一個有見識的。」
「是!那大人,鎮南王要我們找的那小孩……」
提到這,張德更加崩不住了,「找找找,找什麼找,現在還管什麼小孩,若是真有瘟疫從本縣傳出,我這官都別想當了!」
捕頭戰戰兢兢退下了,「屬下這就去召集全縣醫館郎中。」
下午申時,余豐縣便鬧得沸沸揚揚,全縣大小醫館都要派人去小富貴村瞧病,這可愁壞了許多人,都知有可能是傳染病,一個個都不想去沾。
這其中也包括了丁人醫館,迫於官府壓力,丁仁也不得不趕往小富貴村,他原本還想帶上一個徒弟幫襯一下,然而兩個徒弟畏死,推脫來推脫去,推到了蕭曉奇身上。
時間緊急,沒辦法,丁仁只能帶上一個六歲小孩,反正也不指望他醫病,能拿一下東西便可。
蕭曉奇不像丁仁兩個徒弟推脫,反而對這個小富貴村充滿了興趣,竟還有如此怪病,定要去見識一番。
而就在靠近小富貴村之時,蕭曉奇便偶有所感,他在靠近一個極為不祥之地,蕭曉奇抬頭望去。
村莊上空表面看上去晴空萬里,一切靜好,然而在蕭曉奇眼中,那裡黑氣衝天,哀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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